第四百零三章 長相廝守

正文卷

……

洞房深夜笙歌散。

簾幕重重。

斜月朦朧。

雨過殘花落地紅。

日上三竿。

昨夜飽受摧殘的花想容,才悠悠地轉醒過來。

摸了摸身邊,那不知憐香惜玉的壞人已經不在了。

抱著被子慢慢坐起,滿懷希望的房中找了找,希望能找到那個她想見到的身影。

可惜!

早已人去樓空!

花想容很失落!

「我不應該這樣,我應該感激他,我應該感激他,我應該感激他,我應該高興,我應該高興,我應該高興!」花想容對她自己說道。

在青樓之中最怕的就是沒有名氣,那樣的話,就會淪為人盡可夫的低等妓|女,昨日那始終不肯說姓名的大官人一擲百萬貫為她揚名,讓她一舉成為名妓,等待她的將是無數人的趨之若鶩和吹捧,她的確應該感謝那位大官人,可不知為何,花想容就是高興不起來。

這時,門外有人小聲道:「姐姐,好起?」

花想容聽出來了,這是跟她一塊進入礬樓的憫枝,也是她最好的姐妹。

「她怎麼來了?」

帶著這個深深的疑惑,花想容一邊穿肚兜、一邊道:「起了,姐姐進來吧。」

不多時,花想容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隨後憫枝就帶著六七個使女進來。

見到這樣的陣勢,花想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了一些原因,可她還是問憫枝:「姐姐,這是?」

憫枝忙道:「姐姐折煞憫枝了,媽媽已經將憫枝等八人賞賜給姐姐了,從今以後,憫枝等八人就是姐姐的使女。」

「這……」

花想容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憫枝是一個機靈人,見狀,道:「姐姐可是要起了?」

花想容道:「嗯。」

憫枝聽罷,張羅道:「都愣著作甚,還不伺候姐姐起床!」

言畢,憫枝就上前伺候。

其她人見狀,也趕緊上來伺候。

很快,花想容就坐到了銅鏡前。

憫枝將花想容那從未梳起過的頭髮梳起,又插滿頭飾。

看著鏡中與以往不同的自己,花想容的心中說不上是甚麼滋味。

花想容問:「大官人甚麼時候走的?」

憫枝答道:「天剛蒙蒙亮,大官人就走了。」

花想容道:「那……大官人說甚麼了嗎?」

憫枝道:「他讓我們跟姐姐你說,過幾日再見。」

花想容又問:「就沒再說別的?」

憫枝搖搖頭。

遲疑了一下,花想容有些羞澀,道:「那……大官人可曾……可曾要長期住咱們礬樓?」

花想容這其實是想問:「大官人有沒有長期苞養我?」

憫枝吞吞吐吐道:「大官人可能……可能忘了,也可能……也可能不懂咱們礬樓的規矩。」

花想容的心,立時一堵,「名字不留,也不長期……難道是對我昨夜的伺候不滿意?可我已經按照媽媽教的取悅於他了……」

見花想容愁容滿面,憫枝趕緊又道:「大官人花了一百萬貫為姐姐梳櫳,怎麼可能不喜歡姐姐,姐姐莫要多想,指定是大官人今日有要事,才匆匆離開……姐姐昨日才梳櫳,十天半月不接客,媽媽也不會說甚麼,在這期間,大官人定會再來,恁地時,姐姐跟大官人說一說咱們礬樓的規矩,大官人都肯為姐姐花一百萬貫,肯定不會惜跟姐姐再長守一二年。」

花想容道:「那……一二年以後吶?」

猶豫了一下,憫枝道:「姐姐……你也是從礬樓長大的,難道不知,咱們只是那些客人尋歡作樂的對象,他們早晚有厭倦咱們的一天,怎麼可能跟咱們長相廝守?」

誰都可以在青春期揮霍自己的生命,可是人的青春一生也就這麼一回,青樓女子把最美好的年華獻給了客官們,到老時,便漸漸的被人忽視,「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便是最好的詮釋。

花想容聽罷,淚水「唰」的一下就涌了出來。

憫枝見狀,將花想容輕輕抱在懷中,然後邊哭、邊道:「這是咱們的命。」

哭了一陣,憫枝止住哭泣,道:「姐姐,我說一個好消息給你聽,媽媽將緊挨著趙行首的那個院子給你了,從今以後你就是咱們礬樓的第二名妓了。」

花想容擦了擦眼淚,道:「有甚麼用,如果沒有人捧我,我早晚也得從那裡搬出去。」

憫枝道:「所以呀,等大官人再來的時候,你一定要使盡渾身解數留住他的心……其實,你已經很幸運了,有人肯花一百萬貫為你梳櫳,像我,連梳櫳的機會都沒有。」

花想容安慰憫枝道:「你其實也很漂亮,就是不努力學才藝,才被媽媽發配到我這的,你多用用功,將來我給你找個好人梳櫳。」

憫枝道:「謝謝姐姐。」

……

搬進獨門獨院之初,花想容還挺高興,畢竟這是青樓女人的最高追求。

可到了晚上,花想容滿腦子都是大官人,還有昨夜那些羞羞的畫面……

花想容一邊撫摸著大官人留下的半塊玉佩、一邊胡思亂想:

「你到底是誰?」

「為甚麼不辭而別?」

「我還能再見到你么?」

「……」

一個很突兀的聲音打斷了花想容的胡思亂想,「奴家拜見娘子。」

花想容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說話之人是一個眉粗眼大胖面肥腰的婦人,婦人的腰間還插著兩把短刀。

花想容心中一凜,道:「你是何人?」

婦人,也就是顧大嫂,道:「我是大官人的下人,奉大官人之命,接娘子回家。」

花想容一怔,隨即連忙問道:「你有何憑證?」

顧大嫂拿出半塊玉佩呈給花想容。

花想容接過顧大嫂遞來的半塊玉佩,與手中的半塊玉佩一對,嚴絲合縫,說明它們本就是一塊,換而言之,這也證明了顧大嫂所言非虛。

爾後,花想容開始猶豫:「我跟不跟她走?」

還有不少時間,所以顧大嫂並沒有催促花想容。

其實,顧大嫂也好奇,花想容到底跟不跟她走,也可以說,顧大嫂好奇,花想容願不願意放棄她名妓的身份,去撲奔一個毫不知底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