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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換來一句話

正文卷

第7章 換來一句話

「我說的也是風流債。」

崔禮禮伸出纖纖玉指,將算盤推向前:「陸二公子在九春樓的幾日風流快活,一共一百五十七兩。」

陸錚笑道:「記得崔姑娘那日當著京城百姓的面說,以後陸某是你們九春樓的貴客。」

「貴客,自然要貴一些,算你二百兩吧。」崔禮禮豎起兩根戴著寶石翡翠戒指的富貴手指,晃了晃。

陸錚聞言根本不惱,伸手取過崔禮禮面前的酒盞:「崔姑娘大費周章邀陸某前來,只為這二百兩銀子,說出去,只怕折了京城首富的顏面。」

見他端著自己喝過的酒盞,指腹摩挲著杯沿殘餘的口脂,顯有輕薄之意。

她臉色一冷,正要說話,春華帶著幾個人進來擺飯。

一桌子都是綠油油的青菜,陸錚不由地失笑著往杯子里倒了些酒,將杯子又推還給崔禮禮:「當真有些小氣,請我吃素。」

「陸二公子天天開葷,吃點素,積德。」崔禮禮給如柏使了一個眼色。

如柏接過酒盞,放在一側,又擺上兩個乾淨的酒盞,逐一斟上熱酒。再安靜地將艷麗的女子引了出去,屋內只剩他二人對坐。

「我想請陸二公子幫個忙。」

「幫忙?來此之前,陸某聽說崔家門框上的畫像不見了。」

「正是,我想請陸公子幫忙,將畫找回來。」

陸錚看著眼前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忽地失了玩笑的興緻:「崔姑娘這是懷疑我拿了。」

「我可沒這麼說。」

「但你是這麼想的。」陸二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偽裝。

「陸公子,我崔家確實不易,如今少了這畫卷,退,退不成,收,收不了。縣主府那邊不好交代。」

「與我何干?」陸錚微慍,「你當真以為我會為了你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娃,半夜去偷畫像?」

誰知道呢?你這麼小肚雞腸的人。崔禮禮腹誹不已。

陸錚見她的表情便明白了七八分,站起身一甩袖子:「二百兩,我明日著人送來。畫像一事,恕陸某無能為力。」

「我還有一事不解——」崔禮禮怕他要走,連忙傾著身子問道,「長幼有序,如今你的兄長尚未成親,將軍府為何會送來你陸二公子的畫像?」

陸二冷冷瞥她一眼:「我兄長自有貴女相配,你莫非還想著做將軍夫人?」

崔禮禮挑挑眉:「你家既看不上我這樣的,偏將你的畫像送來,看來你也不怎麼樣。必是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辛」

說著,她雙手托腮,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清純又無辜:「陸公子將雲衣弄回將軍府之事,京城裡可沒幾個人知道呢。」

威脅他?陸錚抿唇不語。

崔禮禮繼續道:「本來我也沒那麼確定的,今日去將軍府試了一試,便確定雲衣就在府中了。」

府里的管事五十來歲了,心機竟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女子。陸二公子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嗓音冰冷:

「雲衣不過是個玩物,若宣揚出去,我找個由頭打殺了便是。崔姑娘若想替他收屍,便試試看。」

危險的身影將她籠罩,無法喘息的壓迫感襲面而來。她深吸一口氣,從他的氣息中撤了出來。可仍覺得自己在氣勢上輸了不少。

她咬咬牙,提起裙子站上凳子,燭光頓時將她放大好幾倍,投影在身後的牆上,像是一個膨脹的妖怪。

這一次,換她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陸二,聲音中氣十足:

「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嚇唬誰呢?你費這麼大周章,下了血本,借著我的名頭將雲衣弄回去,你捨得殺了?你要殺就殺,我又沒有什麼損失!」

她竟看穿了整件事?陸錚詫異地抬眸。

雖被拆穿,他卻莫名減了幾分怒氣,思忖片刻,最後竟低聲笑起來。

崔禮禮被笑得心裡直發毛:「笑什麼?」

「畫像,我沒有拿。所以我找不到。」他拉開門,候在外面的女子立刻迎了上來,撲進他懷裡。

兩人轉身要走,他又站定說道:「對了,二百兩換一句話,換嗎?」

「什麼話?」

「醉酒一事,不是我說的。」

「你說不是就不是?」她總覺得眼前這人嘴裡沒半句真話。

「狗洞睡著可舒服?」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畫了半個圓。

短短几個字,猶如寒冬里的霹靂雷,將崔禮禮劈成了好幾瓣。她的腿一軟,跌坐在凳子上,氣焰立時被撲滅。

那天晚上是他把自己送回家,不,是他把自己塞進狗洞的?

陸錚斜著眼瞥她,愈發得意起來:「陸某見姑娘喝醉,好心送回府,姑娘恐是懼怕見到什麼人,偏要爬狗洞。男女授受不親,只能由著姑娘自己爬,誰知爬到一半就睡著了.」

崔禮禮只覺得腦袋裡像是掠過一群黑壓壓的母蝗蟲,嗡嗡嗡嗡地一團黑雲卷過去,將所有想法都吃得乾乾淨淨。

守在門口的春華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扯了幾個字:「那,那晚上,是——」

陸錚揮揮袖子,帶著懷中的美人兒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崔禮禮卻蔫兒了。

這一句話的確值二百兩。

「姑娘真相信不是他說出去的?」春華問道。

「他若要弄壞我名聲,只需留我在大街上,第二日必然身敗名裂。實在無需多此一舉。」

他沒說。那這事情就複雜了.

崔禮禮萎靡地趴在桌上,她實在想不通為何一個婚嫁之事,背後會有那麼多隱秘,而前世竟不曾察覺分毫。

如柏端來一碗甜湯:「奴來伺候東家用些醒酒湯。」

春華拿不出好臉色:「好不知趣,東家沒發話,你倒是自己湊上來了,真當我們姑娘是等著你伺候的女客?」

如柏連忙退了幾步,卻被崔禮禮叫住。

「如柏,你可知道雲衣的事?」

「奴只知他確有一個心系之人。時常來尋雲衣喝酒。但那客人每每子時便離去,從不留宿。」

「可是男子?」

這話問得突兀,但在九春樓又稀鬆平常。

「並非陸家二公子,」如柏搖搖頭道,「那人總戴著帷帽,但看身形和衣著打扮卻是女子。」

猜錯了?陸二將雲衣接進將軍府,不是為了男男之事?難怪剛才說殺了也無所謂。

「還有一事,奴不知該不該講——」如柏吞吞吐吐。

「你又作什麼姿態,該說的就說。」春華道。

「姑娘喝醉那日,九春樓里有宮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