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灑……
好熟悉的名字啊。
陸禎這麼多天以來，還是頭一次有這麼熟悉的感覺，只不過那個被稱作為小灑的男人一直背對著陸禎。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那個被稱為小灑的男人嘆了口氣，語氣中有些傷感。
之前說話的那個男人也跟著點了點頭：「對啊，我們可能都要……」
話只說了一半，他就停下來了。
陸禎看著他們，似乎他們兩個知道後半截話會說什麼，很有默契地閉口不答。
「如果痊癒了，你打算幹什麼？」那個男人問道。
這話在陸禎聽起來，就像是在問陸禎一樣，可這也只是陸禎的直覺，畢竟還隔著一個過道，而且也沒有看著陸禎這邊。
陸禎見那個叫小灑的男人聽了，似乎是嚮往地抬起了頭，然後扭過去看旁邊的那個直長發的女人說道：「如果能痊癒的話，我就可以繼續跟薇薇生活下去了，你呢？」
「我也會跟琳在一起，去國外生活，跟打算跟你再有交集。」那個男人說完笑了一聲。
那個叫小灑的男人見他笑了，自己也笑了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說起事情來你就一副認真的樣子。」小灑無奈地笑了笑。
跟著那個男人也笑了。
陸禎就這麼坐在這裡，聽著對面那兩個人在說話，說出的琳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可薇薇應該就是旁邊推著輪椅過來的這個直長發女人。
原來我要找的這個女人叫薇薇，但我找她幹什麼？
知道了那個女人的名字之後，陸禎也想不起來為什麼要找她，甚至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冒出來要找這個女人的念頭。
「我……」陸禎艱難地說了一個字，舌頭和嗓子就很難在支持著發出聲音了。
聽到陸禎的聲音，護士也愣了一下，就俯下身來將耳朵湊到陸禎嘴邊，然後問道：「你想要幹什麼？」
陸禎想讓護士推他過去，既然對那個叫薇薇的女人有印象，就想要問問對方是不是認識自己，或許能想起來什麼事情。
可陸禎之後連半個字兒都說不出來，手也動不了，只是嘴唇動著，眼睛盯著對面的那三個人，希望護士能明白。
護士等了半天也沒再聽到陸禎說話，就試探地問道：「是不是覺得身體不舒服，要回去？」
陸禎盡最大努力才搖了搖頭。
「那就再坐一會兒吧，反正時間還早，晒晒太陽對你身體有好處。」護士說完就繼續站在陸禎後面了。
該死，竟然不能說話，陸禎聽了護士的話之後，暗罵了一聲。
陸禎就這麼坐在這裡，聽著對面那三個人在說話，可隨著時間久了，就明顯感覺腦子裡的東西再見見淡忘。
後來，陸禎感覺自己可能忘記了之前聽到那三個人說過的話，可卻清楚地記下了那個男人叫小灑，旁邊站著的直長發女人叫薇薇。
至於另外一個說話的男人，陸禎也不知道他叫什麼，似乎從來沒聽到他們提起過，也可能是說過，但陸禎給忘掉了。
陸禎就這麼一直坐著，聽了半天，整個人都出神了。
等陸禎回過神兒來的時候，眨了眨眼睛，前面那三個人似乎早就已經不見了，而他還在這裡坐著。
陸禎這才發現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沒想到一下子就坐了一下午，身後的護士也不在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在花園裡。
人都哪去了？
陸禎感覺好像經歷過這種情況，可自己根本沒辦法行走，只能張望著周圍，這才看見一個護士快步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剛才交班來的，等著急了吧。」另外一名護士走過來，一臉歉意的對陸禎說道。
陸禎沒想到自己愣神一下子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還在尋思剛才的事情，對護士的話一點都沒有理會。
緊接著陸禎就感覺輪椅動了起來，整個人推著往回走。
護士覺得這個病人有些奇怪，剛才聽說他怎麼都不願意回去，現在推他回去一點反抗都沒有，只是一直盯著過道對面看。
回到病房，陸禎還是需要輸液，只不過最近需要輸液的東西少了很多，身上的管子也扯了很多。
現在陸禎看到那一大袋的乳白色營養液就噁心，就像是奶油一樣，順著管子流進身體里。
薇薇，小灑……
這兩個名字一直在陸禎腦子裡，就算陸禎不記得下午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兩個名字也在，最後陸禎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記下這兩個名字。
之後一連幾天，陸禎都在花園裡碰見過叫小灑和薇薇的女人，給陸禎的感覺就好像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叫小灑和薇薇的女人，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在那裡聊天，而且聊天的內容盡數被陸禎聽了去。
但內容無非都是一些互相問候，以及沒營養的東西。
這天陸禎還是在花園裡，手裡拿著幾張紙，反覆翻看了幾次，才知道這是自己在這幾天花園中所見到和聽到的大致事情。
但陸禎不記得曾經寫過這些東西了，卻知道自己現在記性極其不好，這才記下來寫在上面的。
用來對比？
陸禎不知道這幾張紙存在的意義，甚至不知道這上面內容為什麼都差不多，然後不一會兒就來了一個男人推著輪椅，停在了陸禎對面的過道上。
看著這個男人，陸禎反覆對比了一下紙上的內容，內容上的確有這麼一個男人，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他卻跟那個叫小灑和薇薇的人很熟。
陸禎能看到他的全臉，卻對這個人毫無印象。
不一會兒一個直長發的女人就推著輪椅走了過來，輪椅上坐著的男人始終看不到正臉，就連側臉都看不見，因為他一來就跟旁邊那個男人說話，將頭給扭了過去。
陸禎看了一下紙上的內容，內容上描述的一男一女跟眼前這兩個人一模一樣，其中一個叫小灑，另外一個叫薇薇。
就是他們兩個！
陸禎腦子裡一直出現的兩個名字，原來就是他們倆，只不過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一點驚訝的感覺都沒有，好像到了時間就會出現一樣。
跟紙上的內容一樣，今天他們談論的事情，也是一樣的。
陸禎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記性不好，可能之前幾天也聽到了同樣的對話，也跟現在同樣的吃驚，這才用紙張記錄下來了這些內容。
那我要怎麼辦呢？
陸禎一邊聽著對面那三個人的對話，一邊低頭不斷翻看著紙張，上面只記錄了對話的內容，卻沒有寫應該怎麼去做。
可惡，當時我怎麼不寫下來？
陸禎暗罵了自己一句，抬頭看著前面那三個人，想要說話卻知道自己的嗓子和舌頭說不出來，只好坐在那裡干著急。
怎麼辦？
陸禎知道都已經好幾天處於這個狀態中了，要是不想辦法打破的話，就算到死可能都一直處於這種規律當中。
到時候這種記錄的紙張越來越多，可這根本沒有辦法幫到他。
陸禎覺得自己這次必須想一個辦法，如果今天想不出來的話，明天肯定也還會這麼做的，也可能昨天就已經這麼想過了。
「小灑，那我就先走了。」那個男人說完就自己推著輪椅先離開了。
陸禎看著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個叫薇薇的女人俯下身來說道：「小灑，我們也走吧。」
「嗯。」小灑應了一聲。
薇薇將小灑的輪椅調轉了一個方向，跟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相反，可這次調轉的過程中，陸禎看到了那個叫小灑男人的臉。
同時那個叫小灑的男人，也跟陸禎的視線對上了，只不過只是在調轉的過程中，隨後就被薇薇給推走了。
小灑，小灑……
陸禎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不斷念著小灑兩個字，終於一開口就叫出了他的全名。
「張小灑！」
聽到有人叫自己，張小灑就讓薇薇停下來，同時薇薇也有些詫異，奇怪地回頭看著剛才蹩腳發音的這個同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我，我說出話來了？！
陸禎剛才太著急，已經忘了自己不能說話，沒想到倉促間竟然叫出了張小灑的名字。
「你是？」張小灑被薇薇推了過來。
沒想到對方直接就過來了，陸禎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咳嗽了一下，感覺是能說話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看你眼熟。」張小灑見這人沒說話，皺著眉頭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陸禎猛地抬起頭來：「你是不是感覺見過我？」
張小灑點了點頭：「對，我應該在某個地方見過你，但絕對不是這裡，也不是我們現在這個情況。」
說著張小灑就指了指輪椅，陸禎會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是不是在一個特別大的房間里，正當中有一張桌子，我們就坐在桌子前面說過話？」
張小灑倒吸一口涼氣，那似乎只是他印象中的一小部分，也不知道這個印象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經他這麼一說，就突然覺得的確如他所說。
「小灑……」薇薇有些擔心。
可張小灑卻擺了擺手，盯著面前這個有些熟悉的男人說道：「……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