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令人意外的時空大錯亂

正文卷

1

「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呢?」青嵐不住地打量著由希手心裡的那顆時空之晶,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被浸了水嘛。」吹吹乾就行了……吧?

眼前的這塊晶石依舊閃爍著紅色的光芒,雖然紅光比平時黯淡了許多,但是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有什麼異狀啊。

「我也不知道。」由希一臉沮喪地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道,「老媽的說明書上只說了三個注意事項,其中一個就是不能碰水。」

「三個注意事項?」青嵐好奇地問,「是什麼啊?」

「就是晶石不能碰水、不能遇火,還有,不能破損。」由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時空之晶,語氣充滿無奈,「但老媽沒說會發生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那怎麼辦?」青嵐抓抓頭髮,其實這種完全猜不到的未知後果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也就毫無心理準備可言了。

「我們先回去再說吧!」閻翼將渾身濕冷的由希抱了起來,「在這裡吹風會著涼的。」

被他這樣突然地抱起來,由希的臉上不由一熱,吞吞吐吐地說道:「閻翼,我、我……」她原本想說她要自己走,卻發現閻翼的眼神有點陰鬱,甚至還顯出了一絲冷意,連雙唇都是緊抿著的。

他……似乎在生氣。

硬生生地將後面的話全數吞了下去,由希索性閉上了雙眼,但心情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閻翼他到底在生什麼氣呢?是因為自己把時空之晶浸濕了嗎?

他們的關係不是才剛剛好一點,現在又……唉……

由希沮喪萬分。不過,這次又是自己不小心啊,讓一個好好的遊玩計劃破產了。都是她的錯。

一路上,沉默得讓人窒息。

四周瀰漫的低氣壓連小點也感覺到了,竟破天荒地離開了主人,跳上了青嵐的肩頭蹲著。雖然青嵐幾翻掙扎想把小點從肩上甩下來,但最終敵不過由希哀求的眼神,只能任由小點把自己當成「臨時停靠點」。

溟月和漠言也是一路無話,那沉悶的氣氛差點讓青嵐抓狂。跟這樣一行人旅行還真是要他命了啊!暗中握起拳頭,青嵐決定加快實施他的計劃!

突然,天空中有什麼東西飄落了下來,冷冰冰的一片,青嵐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抬起頭:「不會吧?又是『消失天雨』嗎?」今天的「消失天雨」不是在清晨時下過了嗎?為了讓大家玩得盡興,由希是特意等到「消失天雨」下完之後才帶他們出發的。

伸出手,青嵐接住了從天空中飄落而下的冰冷物體,掌心之中立刻就有一股寒意滲透了開來。

青嵐攤開手心一看,竟是雪!是那種細細的、略顯透明的小雪粒。

「啊?雨之界也會下雪嗎?」青嵐疑惑地眨眼。

閻翼此時也察覺到了異樣,停下了腳步,蹙眉看著天空中紛揚而落的細雪。細雪已經漸漸密集了,而且看起來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怎麼回事?」由希也伸手接住了一些雪粒,「不可能啊!雨之界只會下雨,不會下雪的!」

就在這時,氣溫也陡然下降了許多,原本全身就已濕透的由希更是不自覺地開始打起顫來。

「先回去再說吧。」閻翼的眼眸冷冷地掃過一旁的漠言,然後抱緊了由希,加快了腳步。

然而,還沒走出兩步,雪就忽然停了,氣溫也開始回升,天空更是漸漸恢復了一片晴朗,碧空如洗,就好像剛才那場小雪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青嵐摸摸頭,訕笑道:「看來這雨之界還有一個特別之處沒被人們發現吧?」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溟月突然低呼了一聲:「你們看!」

沒想到向來沉靜的溟月,語氣中竟也透著淡淡的驚詫。由希等人不由一怔,朝著溟月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滿山遍野全市一些奇形怪狀的巨石,冷冰冰地林立在山間谷底,顯得陰森駭人。

「呃?我們是不是又走錯路了?」青嵐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這雨之界平常看起來挺好看的嘛,怎麼也有這麼詭異恐怖的地方?

「我們走的方向沒有錯。」閻翼淡淡地開口了,「只是,這種巨石並不是雨之界的。」

「什麼?這不是雨之界的?」青嵐聞言跳了起來,嚇得肩頭的小點背毛全都倒豎了起來,然後「喵」的一聲,跳下他的肩膀,逃回了由希的懷裡。

「小點乖,不要怕。」由希輕聲安撫著被嚇到的小點,目光卻直勾勾盯著著那些林立的怪石。

不是雨之界的東西嗎?

由希的心底悄然升起了一絲不安。

「閻翼,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嗎?」溟月隱隱聽出了閻翼話中的意思。

由希連忙從懷中掏出時空之晶,但它卻平靜地躺在自己的手心裡,光芒依舊黯淡而微弱。

「晶石好像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啊。」按照前兩次穿越的經驗來看,每次晶石啟動力量的時候都會發出強光,難道……這一次他們就這麼無聲先息地穿越時空了嗎?

「唉,沒想到我們走著走著就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啊!」青嵐無奈地聳聳肩。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但他似乎已經接受現實了。跟這個旅行團在一起,什麼奇怪的事都會發生。

「難道剛才那場奇怪的雪就是穿越的預兆嗎?」溟月也不禁低頭沉思起來。

「不,石冥界不會下雪。」閻翼搖頭,眼中閃過淡淡的複雜。他去過很多異世界,石冥界就是其中之一。這是一個遍布巨石的世界,天氣雖然陰冷,卻從來沒有下過雪。

似乎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他回過頭,看著身後走過的地方,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驚訝:「你們看——」

大家都轉回身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由希也在閻翼的懷中伸長了脖子。只見剛才走過的地方,竟然變成了一片白雪的世界!茫茫冰雪一直延伸到了不可觸及的遠方,一座座晶瑩剔透的冰雪建築聳立在潔白的雪地之上,在天光下折射出眩目的光彩。

「啊?!那、那不是冰雪界嗎?」青嵐驚訝地張大了嘴。

這是怎麼回事?身前是什麼石冥界,身後竟是冰雪界……那左邊……

青嵐僵硬地轉過頭,這才驚駭地看見,左邊的那片天空竟是黑色的。在那裡,夜幕已經提前降臨,一彎冷月高掛在天幕上,群星閃爍。

青嵐這下被徹底嚇到了。他們所站的地方可是白天啊!怎麼左邊就變成黑夜了?

「那是暗界。」閻翼淡淡地解釋,「是一個永遠都只有黑夜的世界。」

「……」青嵐無語了,轉頭往右邊望去,卻只看見一片深霧瀰漫,不過,霧中卻隱隱有光芒閃現。

「我們的右邊應該是風霧界。」這回解釋的人是溟月。

風霧界是她的家鄉。在風霧界里,一天之中會有半天的時間整個世界都被白霧籠罩,有時霧氣太重,必須要靠驅霧燈才能在霧裡行走。

「天啊,我們竟然同時身處在四個世界裡嗎?」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青嵐咋舌,但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暗,所處的位置竟然變得一片漆黑了。

「怎麼回事?」被嚇了一跳的青嵐也不管旁邊站的是誰了,立刻就拉過了人家的手臂。

「放手。」

一聲冷叱讓青嵐打了個寒戰,連忙鬆開了手。

啊,他怎麼誰不好抓,竟然抓住了漠言的手啊!

「我們現在到暗界了。看來時空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發生了錯亂。」黑暗裡響起了閻翼的聲音,「你們現在再往四個不同的方向看一下,是不是又改變了?」

大家連忙再次往不同的方向看去,果然跟剛才所看到的不一樣,現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已經變成了另外四個世界。而他們所身處的地方就是剛剛閻翼說過的暗界。

「肯定是因為時空之晶!」由希輕輕咬住了下唇,握緊了手中的時空之晶,只覺掌心一片異樣的溫熱,「肯定是因為時空之晶碰了水,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2

時空真的錯亂了,而且是極度錯亂!

每次時空交錯的時間都很不穩定,有時幾秒鐘就轉換一次;有時則是好幾天了都還是維持著先前那個樣子。而每次錯亂的時空同時出現的情況也會有不同,有時只有一個時空,有時則同時出現兩到三個時空,更有甚者會同時出現四個或者四個以上的世界相互交錯……

由希等人從剛開始的震驚、錯愕,到後來,漸漸變成了習慣。

但每天還是會有意外頻生。比如說,經常走著走著,就發現前面的路變成了山谷或是河流,更有一次再往前踏一步就是懸崖了,幸好大家都及時收住了步伐……

「唉……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黑夜,已然降臨了。

今天的夜色卻有點寂寥,月亮藏進了雲層里,就連星光都看不見。

小樹林里,青嵐煩惱地戳著面前的野蘑菇。已經第幾天吃這種東西了呢?四天還是五天,或者……已經有更長的時間了吧?

他的肚子好餓好餓啊。

這一次的時空大錯亂,讓整個空間都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所以即使他們想在某一個世界留宿,或是想打包些乾糧都沒辦法做到。

「都是我不好。」由希拔弄著面前的篝火,低著頭自責地說道。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把時空之晶弄濕了,現在大家應該在另一個美好的時空里旅行吧?

「呃,你也不是故意的嘛。」青嵐看著苦惱的由希,又覺得於心不忍了。其實,他還是喜歡看這個女孩子笑的,她笑起來時候很甜美,也會讓人莫名地就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坐在由希身邊的溟月也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輕聲安慰道:「青嵐說得沒錯,你又不是故意的,這種事誰都不想發生。我們總會想到解決的辦法的。」

由希輕輕地「嗯」了一聲,但心情依舊沮喪萬分。

「其實我多吃幾天野蘑菇也沒事啦,剛好以前葷的東西吃太多了,吃一段時間素食調節一下也不錯。」說著,青嵐低頭隨口一問,「你說對吧,小點?咦?小點呢?」剛才它還坐在自己身邊呢!自從上次在他的肩頭坐過之後,那小傢伙最近也時常跑過來跟自己玩了。

特別是,最近它家主子閻翼有些陰晴不定,連小點都似乎有些怕他了。

不過,閻翼那傢伙陰沉起臉的時候確實是挺可怕的。唉,這世上大概也只有由希才會覺得閻翼是個溫柔的人了。

「小點不見了嗎?」由希吸了吸鼻子,強行振作起精神,抬起了頭。

「是啊,剛才還坐在這邊的。」青嵐環視了四周一圈,這才發現不止是小點不見了,還有另兩個人也不見了,「咦,閻翼和漠言呢?他們怎麼也不見了?」

由希一怔,目光也在林子里轉了一圈,一樣沒看到閻翼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由希低低地問道,也不知是在問青嵐還是在問自己。

這幾天閻翼都是形影不離地跟在她的身邊,雖然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但至少,他總是守在她的身邊。所以只要一想到他突然不在自己身邊了,由希心中便湧起了一陣失落與難受。

「我去找找他。」由希放下手中的野蘑菇,站起了身。

溟月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青嵐打斷了。

「我陪你去吧!」青嵐丟下手中的野蘑菇,徑直接拉起了由希的手,「就憑你那破方向感,我怕你走出兩步,就不知道怎麼回來了。」

「呃,謝謝。」由希的臉色微微一紅,但心中卻同時湧起了一股暖意。

溟月只好坐了回去。

「溟月,你在這裡等我們哦。」由希朝她微笑著說道,「我們很快就回來。」

「嗯。」溟月點點頭,眉宇間卻露出些微懊惱的神色。

青嵐唇角挑出一抹偷笑,然後拉著由希的手,朝林子深處走去。

也不知在樹林里走了多久,由希和青嵐依舊沒有找到閻翼和漠言的身影。

夜色,已經越來越深了。

「他們會去哪裡了呢?」由希皺起了雙眉,心底開始不安起來。

「應該只是去附近走走吧!」青嵐見她垂頭喪氣,不禁開口安慰道,「你放心吧,閻翼和漠言肯定不會把自己弄丟的。」

「嗯。我知道。」由希點頭,他們的方向感應該是超極好的吧,「可是,我還是忍不住為他們擔心啊,因為大家都是朋友嘛。」由希忍不住補了一句。

「由希——」青嵐突然看了由希一眼。

「嗯?什麼事?」

「那我是你的朋友嗎?」

「當然是啊!」由希很肯定地回答。

「是不是最好的那種?」

「嗯。」

「那、那你喜歡我嗎?我是指另一種喜歡哦。」

「呃……」又來了啊,由希為難了,「青嵐,我上次說過了呀,我只是把你當成朋友一樣看待啊!」

「唉!」青嵐低下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由希不忍心地安慰道:「青嵐,別這樣嘛,就算不是那種喜歡,我也是很喜歡你的呀!」

青嵐那雙寶藍色的雙眸里寫滿了懊惱:「可是,我們要不是那種『很喜歡很喜歡』的關係的話,有些話,你肯定不會對我說的。」

「啊?我有什麼話不會對你說啊?」

「都說相愛的人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如果我們相愛的話,你就一定會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告訴我,對不對?」

「啊?」由希滿頭霧水地看向他,「秘密?什麼秘密呀?其實、其實我沒有什麼秘密啊。」

「你有的。」青嵐很認真、很肯定地說道,藍色的雙眸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

「我、我有什麼秘密啊?」由希更暈了,怎麼她有秘密她自己不知道,反倒是青嵐知道?

青嵐緊緊地盯著由希半晌,然後失望地收回目光,神色更加沮喪了:「我就說嘛,現在你雖然喜歡我,但還不是那種喜歡,所以,你一定不會告訴我的。」說著,放開了由希的手,垂頭喪氣地往前走。

「呃……青嵐……」由希下意識地就想追上他,伸手一把抓向青嵐的右手,竟然只抓住了……一隻空蕩蕩的袖子?!

由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叫道:「青、青嵐……你的手……」

「什麼我的手啊?」心情正煩悶的青嵐回過頭,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上,神色頓時一變。

「你的右手呢?怎麼突然不見了?!」由希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一個人的手不可能在瞬間就消失不見的吧?!

「呃……嘿嘿……」青嵐乾笑兩聲,「我在變魔術嘛!你先放開。」

「魔術?」由希懷疑地看了青嵐一眼。

「先放手啦!」

「哦。」

由希一放手,青嵐就連忙將手收了回去,然後放在身後,也不知在擺弄著什麼,過了好半天才又將雙手伸了出來:「喏,這是我的手,好好的吧?我都說了在變魔術啦。」

「哇,你好厲害!」由希興奮地眨了眨眼睛,「青嵐,沒想到你還會變魔術啊!你在妖獸界是魔術師嗎?」

「呃……是……吧。」青嵐回答得有些含糊。

「那你還會變什麼?」

「我……」

青嵐正欲回答,突然,由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叫道:「啊,閻翼他們在那兒!」

青嵐轉過頭,就看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閻翼和漠言正面對面站著,似乎在交談著什麼。不過,看起來兩個人好像聊得並不愉快,即使站在這裡的他們都感覺出來了。

「我們快過去看看。」想起上次閻翼打傷漠言的事件,由希又覺得不安起來,於是便拉著青嵐悄悄走近他們,在草叢裡躲了起來。

「由希,你想偷聽啊?」

「呃……」由希臉上一熱,不由分辯道,「我只是想為他們解決矛盾嘛。雖然我也知道這樣不對,但上次你們誰都不肯告訴我真相啊!」說著還不滿地瞪了青嵐一眼。

「嘿嘿,那不是因為……呃……反正……因為……這個……」青嵐不住地乾笑著,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噓!」由希以指點唇,「不要驚動他們哦。」

青嵐只好無奈地閉嘴,安靜地看向閻翼和漠言。

其實他也挺好奇閻翼和漠言之間的關係,總覺得……他們倆有什麼……

3

由希和青嵐屏息注視著樹下的閻翼和漠言。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而小點就蹲在兩個人中間,好奇地左顧右盼,一臉迷茫與疑問的神情。

「你說他們倆在幹什麼呀?為什麼都不說話?」由希跟小點同樣好奇,不禁壓低了聲音問青嵐。

青嵐白了她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啊?」

這兩個人他都不了解,也沒怎麼接觸過。閻翼就不用說了,表面上一直對人客客氣氣的,臉上也總是掛著笑容,但那笑意卻始終沒傳達到眼睛裡去。偶爾被他看上一眼,就會覺得那是一種犀利的審視,讓人心頭髮寒。當然,閻翼對由希是例外的。

而漠言嘛,就更不用提了。跟他相處有一段日子了吧?可是這傢伙基本上都不怎麼說話,就跟啞巴一樣,偶爾跟他有眼神碰,觸也是冷冰冰、嚇死人的那種。

唉,這個旅行團里怎麼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呢?不過說起來,自己也不屬於正常的那一種吧……

正自失神間,青嵐忽然聽到由希輕嘆了口氣。

「我真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啊?」

青嵐猶豫了一下。關於那次由希被漠言推下懸崖的那件事,誰都沒有再提及,當事人也不說。其實,青嵐還挺好奇的,為什麼漠言要加害由希呢?

「由希,你以後最好小心點漠言哦。」能說的話可能也只有這些了吧?不論自己這次參團的目的是什麼,但對於由希,他還是挺喜歡的,不希望這個善良可愛的少女受到傷害。

「啊?小心漠言?」由希莫名所以地看著青嵐,「為什麼啊?」

「這個……這個……」青嵐正不知該如何解釋,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令他意外的情景,「呃,由希,漠言……漠言……他……」

「漠言又怎麼啦?」由希跟著轉過頭,頓時也被嚇了一跳。

只見剛才原本還在和閻翼對峙的漠言竟然單膝跪了下來,微微垂首,原本冷漠而平靜的臉龐上也寫滿了悲痛的神色。

由希和青嵐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如此驕傲冷漠的漠言下跪,而且還露出了這樣的神色?

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了閻翼。

就見閻翼並沒有讓漠言起身,也沒退開或是閃避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我都不會讓你這樣做,也絕不原諒。」

此時此刻的閻翼對由希來說是極為陌生的。他的眼神不再溫柔,反而隱隱帶著犀利,雙唇更是緊抿著,沒有一絲笑容。那一頭紫色的長發在夜風中輕舞飛揚,此刻的他就像一位王者,神聖而充滿了威嚴。

「閻翼——」由希微微握起了手心,她發現,這一刻的閻翼離自己好遠好遠,雖然近在咫尺,卻像無法觸碰到一般。

失神間,耳畔突然傳來了「喵」的一聲,由希還未回神,一道肥胖的身影就已經沖入了她的懷抱里。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由希低頭一看,不由驚呼了一聲:「啊,小點,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

小點一邊「喵喵」叫著,一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由希的脖頸,惹得由希格格直笑,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在做什麼。

這時,一旁的青嵐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服:「由希,呃……由希,別跟小點玩啦!」

由希回過頭奇怪地看了青嵐一眼:「青嵐,幹嗎?」

「喏!」青嵐朝上努了努嘴,眼睛還在不住地眨呀眨。

「你幹嗎?」由希順著青嵐努嘴的方向,微微抬起了頭,「呃……」她看見了一雙熟悉的褐色眼眸,深如海底,一望無際,看不出什麼情緒,「啊,閻翼……」

由希這才想起,剛才自己可是待在這裡偷聽的啊!她連忙鬆開了懷中的小點,無措地站了起來:「呵呵,閻翼,你們、你們聊完啦?」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會蹲在這裡,「呃,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只是想解決你們之間的矛盾。」

「我知道。」閻翼並沒有責怪她,只是淡淡地微笑著。

由希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偷偷地朝閻翼身後望去,只見漠言竟還是跪在那裡沒有起身。

「閻翼——」收回目光,由希抬頭看向閻翼,「我雖然不知道你和漠言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但你原諒他好不好?我們可是一個團隊的哦,大家要互相團結。」

閻翼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唇角雖然掛著笑,但眼神卻微顯犀利:「有些事,並不是說原諒與不原諒這麼簡單的。」

「呃?」沒能聽懂閻翼話中的意思,由希無措地撫摸著懷中的小點,「可是……」漠言一直這樣跪著好可憐呢。

「走吧!」閻翼牽起了由希的手,「小希,我肚子餓了。」

「啊,好,我們馬上回去吃飯!」由希一邊任由閻翼拉著她朝前走,一邊不斷地朝青嵐使眼色,要他把漠言扶起來,「青嵐,快跟漠言一起跟上啊。」

「不會吧?」青嵐哭喪起一張臉,讓他去把漠言扶起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由希——」回過頭,想要喚住由希,可惜那兩個人已經走遠了。

漠言還是跪在那裡,微垂著眼帘,神色有些陰鬱。夜色下,他跪著的背影看起來竟有幾分落寞的味道。青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只好認命了。

「咳咳——」清了清嗓子,他走到了漠言面前,「我說漠言啊,快起來啦!你沒見閻翼都走了嗎?」

漠言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喂,你再不起來,我可要走了哦。」青嵐作勢要走,可惜面前的人卻還是毫無反應。

「真是的。」青嵐豁出去了,鼓起勇氣直接拉起了漠言的手臂,「你想要閻翼原諒你,只要你以後不要傷害由希不就行了嘛?」其實他也看出來了,上次由希摔進聖水靈河裡,也是漠言搞的鬼,「這次我們會落到這副田地,你是要負大部分責任的……」

青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漠言冷冷地打斷:「對於同樣別有用心的人,沒有資格教訓別人。」那一句話,頓時讓青嵐變了臉色,怔然僵立在了原地。

漠言一把推開青嵐,站起了身,緩緩地朝閻翼和由希離開的方向走去。

青嵐失神地看著漠言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別有用心?其實,我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傷害由希的啊!」

可是,他也同樣不能失去另一個重要的人啊!

青嵐是最後一個回到小樹林里的。

由希抱著小點,老遠就朝他打招呼:「青嵐,你怎麼這麼慢啊?快點呀,不然你的野蘑菇就要被我們吃光了哦。」

看著面前那張燦爛的笑臉,青嵐收起了心底那抹複雜的情緒,也跟著揚起了笑容,沖了過去:「由希,你們可不能把東西全吃光啊!」

然而,等他飛撲過去,烤架上還哪裡有野蘑菇的影子?

「呃……野、野蘑菇呢?」記得剛才他走的時候還有很多呢,那時他手上烤了好幾串,打算等回來再一口氣吃掉的。

「啊,只剩最後一個了。」由希拿出最後一串烤蘑菇,在青嵐眼前晃了晃,滿臉同情地說,「青嵐,你回來得太慢了,再加上大家都餓了,所以……」

青嵐錯愕地眨眨眼:「不會吧?就剩一串給我了?」

「呵呵,這還是我從小點那裡搶來的呢!」由希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她肚子餓了,一不小心吃得就比平時多了一些……其他人可能也一樣吧。小點也是不得了,一口氣吃了十來串,為了不讓它撐著,再加上想起青嵐還沒吃,於是由希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小點嘴下搶回了這最後一串。

「啊!你們存心想餓死我嗎?」青嵐抓狂了,這一喊,肚子也立刻開始「咕嚕咕嚕」直叫喚了,「算了,有總比沒有好……」說完之後,神色哀怨地接過了最後一串烤蘑菇,但才剛剛拿到手裡,斜旁里突然飛撲來一道小小的、肥胖的身軀,「喵」的一聲,一口叼走了他手中的烤蘑菇!

「啊,該死的小點,那是我的晚餐!」青嵐臉色發青地追上去,一把揪住了小點毛茸茸的大尾巴。

「喵喵喵!」

「嘿嘿,我看你怎麼跑?」青嵐看著手上死命掙扎的小點,才剛剛有些得意,就突然覺得眼前一閃,緊接著腳下一個懸空,就直直地朝下摔去了。

嗯?!

他明明是站在平地上的啊,為什麼會向下摔?

是錯覺吧?

而幾乎就在他摔下去的同一時間,只聽見「喵」的一聲,原本被他抓在手裡的小點發出了一聲慘呼,然後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翻轉,一個撲身,就直接撲到了青嵐的臉上。

「唔!」青嵐只覺得眼前一陣黑暗,連忙焦聲喊道,「下去啦,你遮住我了!」

好不容易將它扯了下來,頸毛倒豎的小點卻張開了四肢,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唔,他要被這隻貓勒死了!

還來不及處理小點,耳畔又是「呼」的一聲,似乎是風的呼嘯聲,但腳下卻有一股異樣的灼熱湧上。

青嵐下意識地朝下看了一眼。

呃……底下是火山……一座正往外噴著熾熱熔漿的火山……

哇!

他剛才不是在小樹林里的嗎?為什麼會朝火山摔去?天啊!

「救命啊——」

青嵐雙腿在半空中不停地亂蹬亂踩起來,試圖奮力向上。

嗚嗚嗚……他要上去!

他可不想被燒成炭!

4

「青嵐!」

下一瞬間,一隻柔軟而溫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右手。

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的青嵐,滿含熱淚地抬起頭,感激涕零:「由希!」

不過此時由希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小小的身子已經有半個探出了懸崖之外,一隻手拉著他,一隻手抱著懸崖邊上的一株大樹。

「要抓緊啊!」由希的額際布滿了汗珠。青嵐……還是挺重的呢!

原來,時空竟又在大家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轉換了!

大家原本所處身的小樹林,瞬間就變成了懸崖。剛好跑去追小點的青嵐就這樣一腳踏空了。幸好,由希及時伸手抓住了他。

「不要放手哦,一定要堅持住!」她一邊鼓勵著青嵐,一邊用盡了自己生平所有的力氣,但汗濕的手實在太滑了,一時使不上勁,反倒還被青嵐拉了過去,差一點也跟著滑下懸崖了。

「啊!」由希一聲低呼,手卻被另一個人緊緊地抓住了。

「小希,撐著點。」是閻翼。

他緊緊抓著由希,可是另一隻手還沒來得及抓住支撐點,就也被崖下傳來的那股衝力拉了過去。

危急時刻,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

閻翼回過頭,對上了漠言那雙暗綠色的眼眸。

此時的漠言完全是靠腳下的力量,在與前面強大的衝力抗衡,沒過一會兒,他的臉色就開始漸漸發白了。

「漠言,堅持一會兒。」溟月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條繩索,在漠言腰上綁了一圈,然後將繩索的另一頭,綁在了不遠處的巨石上,然後雙手握住繩索中央,身後向後傾倒,「大家用力向後拉,千萬不要放手!」

這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同心協力猛地向後一拉——

終於得救了!

但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大家費力拉上來的,卻是——

兩隻貓!

「你真的是青嵐啊?」由希好奇地伸手戳了戳面前那隻怪貓頭上綁著的海盜巾。

小點也跟著好奇地伸出貓爪子,有樣學樣地戳了戳。

「當然是啊!」

眼前蹲著的是一隻比小點稍大一點的白色胖貓。不過,與小點不一樣的是,它的眼睛是寶藍色的,而且缺了一隻左耳,少了一隻後右腿。同時,它的身上還穿著奇怪的海盜服,頭上綁著一塊詭異的海盜巾。

「你真是的青嵐?」由希再一次確認。

「是啊是啊,我就是青嵐啦!」怪貓不住地點頭,然後伸出一隻貓爪指著自己藍色的眼睛,「喏,這眼睛不是很好認嗎?」

「嗯,那倒是呢。」由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忽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充滿了懷疑,「可是你怎麼變成人的時候,四肢都是健全的呢?」

「那是王上和殿下的法術啦!」青嵐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一隻貓爪,抓了抓它那露出海盜巾的右耳。

其實,在妖獸界里,他是他們靈貓族唯一不會變身的一個。後來好不容易學會變身了,卻因為自己身體上原有的缺陷,變不成完美的少年。就在他沮喪不已的時候,王上和女神殿下傳授了他一種完美變身的法術。不過,那個法術他掌握得不夠熟練,所以之前才會在由希面前時不時地露餡。

「現在你們不用懷疑了吧?」好不容易解釋清楚的青嵐,不滿地瞪了由希一眼,「我的聲音可是沒有變的哪,你這也聽不出來?還說什麼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哼!」

「好啦!好啦!我太意外了嘛!」由希含笑著青嵐抱了起來,「青嵐,你的真身真是好可愛呢。」這段時間她其實一直有猜,來自妖獸界的青嵐真身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沒想到,竟是這樣可愛的貓貓。

「錯,是帥氣!」青嵐再度不滿地一瞪。

「嗯嗯,帥氣!」由希一邊撫摸著青嵐身上柔軟的貓毛,一邊敷衍地附合道。

「咳咳——這次,謝謝你們救了我。」青嵐清了清嗓子,目光在閻翼、溟月和漠言的臉上轉了一圈,「如果不是你們,我現在已經掉下去燒成灰了。」雖然大家平時不怎麼樣,不過在危急時刻,似乎誰也沒有丟下誰。

由希微微一笑,堅定地大聲說道:「我們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當然要團結在一起啦!這次就算是其他人掉下去,大家也會一起齊心協力將他救上來的!」

就在這時,閻翼突然走了過來,一把揪起青嵐的後頸,把它丟到一旁,然後拉起由希的手:「我們現在應該想辦法離開這裡」

「這個世界是火焰界,到處都是活火山,基本看不到任何生物。」

閻翼的這句話將所有人的心都打入了谷底。

由希越來越覺得閻翼比自己更適合當這個旅行團的導遊了。每一次到達什麼世界,都是他先發現的,並且能夠很準確地說出名稱,甚至對這些世界全都異常熟悉的樣子。

就像現在,閻翼正帶領著大家前往一個比較安全的山洞,據他說,那是火焰界里唯一的一座死火山。

這一路行來,由希才知道,原來整個火焰界真是到處都是山峰和懸崖峭壁。有時為了從這座山走到另一座山,還需要爬過一些只能行走一人左右的天然石橋。走在那些石橋上時,不時能夠聽到石塊紛揚落下的聲音,讓原本沒有恐高症的由希,都差點得了恐高症,死也不敢往下看。幸好,她的身邊還有閻翼。

而在其他各界所看到的草木生物等等,在這裡幾乎連半個影子都看不見。

一路上,時常能夠聽到火山爆發的聲音,或遠或近,所有人都能切身地感受到岩漿噴射時的那種可怕的震動。

由希覺得自己就像身處在戰場上一樣,彷彿隨時會有一枚巨大的火炮朝自己襲來。

只要一想到他們可能會被那些熾熱的岩漿埋沒,由希就由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意。如果真有那種情況發生,自己可能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了吧?

搖了搖頭,死命甩去了腦海里那些不斷蹦出的可怕想法,由希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閻翼的身上。

「閻翼,你不是說火焰界是沒有人居住的世界嗎?你為什麼也會旅行到這裡呢?」而且還如此地熟悉,由希在心底悄悄地補充了一句。

這次旅行,讓她發現了閻翼很多與平日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他的眼神有時會變得很犀利;比如,他也會有不笑的時候;再比如,他的見識已經廣博到了讓人咋舌的程度,更讓由希自慚形穢。

閻翼微微一笑,淡淡地解釋道:「我平常來往於各個異世界,總是要對各個世界有一定的了解才行。這個火焰界,我也只是來過一兩次而已。」

「來過一兩次就已經這麼熟悉了啊!」由希佩服不已。如果以她的方向感而言,她可能很快就會在這個到處都是火山的世界燒成灰了吧?

「轟——」不知是哪座火山又爆發了,地面也隨之一陣顫動。

由希一時站不穩,跌進了閻翼的懷裡。

「小希,站穩了。」

頭頂上方傳來的那道溫柔的聲音,讓由希微紅了臉頰。感覺那雙環抱著自己的手臂是那樣的溫暖而又有安全感,由希的心又忍不住狂跳了起來。

最近怎麼一面對閻翼就老是會這樣子呢?

突然間,她想起了青嵐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喜歡一個人,就很容易臉紅心跳。

心底,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頓時連身體里的血液都快要燃燒起來了。

難道……自己對閻翼的喜歡,是屬於「那一種」喜歡嗎?

「小希,怎麼了?在發什麼呆?」耳畔傳來閻翼疑惑的詢問聲,由希連忙搖頭,隨便扯了個理由,「我、我在想要怎麼才能讓時空之晶恢復正常。」

說完,有些不自在地離開了閻翼的懷抱,由希連看也不敢看閻翼一眼,就飛快地轉身向後跑去。

她逃到正跟在他們身後的青嵐的面前,想也不想地抱起了它:「青嵐,你走得好慢哦,我還是抱你走吧!」

「哦,隨便。」正在費力思考怎樣才能讓自己變回人身的青嵐,也沒怎麼在意。雖然變成人身的「他」是一個跟由希差不多大的少年模樣,但現在,「它」只是一隻貓而已。以前在妖獸界的時候,女神殿下也時常抱著他的。

但只過了一會兒,青嵐就覺得自己待不住了。它總覺得有一道像箭一般的眼神時不時地穿透自己,然而,當它抬頭尋找的時候,卻又什麼蛛絲馬跡都捕捉不到了。

「怎麼感覺這麼似曾相識啊……」記得以前自己被女神殿下抱在懷裡時,也時常被這樣類似的眼神「關注」。

「到了。」閻翼停下了腳步,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個山洞,「大家先進去休息吧!只要不隨意走動,就不會被四處隱藏的活火山傷到。」

「嗯。好。」溟月率先走進了山洞。

漠言看了閻翼一眼,也跟在溟月的身後。

「小點,你也先進去。」閻翼讓肩上的小點跳下來,示意它進山洞休息。小點「喵」了一聲,乖乖地跟在溟月他們身後跑了進去。

突然間,由希覺得四周的空氣一變,似乎有些讓人感到窒息……

她連忙抱著青嵐就想往山洞跑:「青嵐,我們也走吧!」

「小希。」雙肩被人緊緊扣住。

「呃……」由希抬起頭,強扯出一抹笑容,「閻翼,有什麼事嗎?我們不是應該要進去的嗎?」

「我有話要跟你說。」閻翼深深凝視著由希,那雙褐色的眼睛裡寫了很多由希看不懂的東西。

「哦,好。」由希抱著青嵐乖乖地站在那裡,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腳尖,「閻翼,你想跟我說什麼?」

閻翼眉峰一皺:「我只想跟你一個人說。」

還在冥思苦想著「關注視線」的青嵐終於意識到自己惹人嫌了,連忙說道:「我走,我走啦!你們說的話,我才不想聽呢。」說著跳下了由希的懷抱,飛快地朝山洞裡跑去。

「青嵐——」由希伸出手想抓回青嵐,但沒能如願。

慘了啊!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單獨面對閻翼了。

她好緊張,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閻翼卻一直沒有說話,由希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敢抬頭看。

他……究竟想跟自己說什麼呢?

由希心裡亂成了一團。

「小希,你開始討厭我了嗎?」過了好半晌,閻翼終於開口了,語氣裡帶著淡淡的落寞。

「啊,我沒有!」由希連忙抬頭否認,這一抬頭才發現閻翼那雙褐色的眼眸里竟然寫滿了哀傷,「我、我……」心中倏地一緊,由希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臉色也隨之變得蒼白起來。

她根本沒有討厭他啊!為什麼他會這樣想呢?

閻翼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秀髮:「沒有就好。」淡笑著垂下眼帘,他輕聲說道,「小希,我對你只有一個請求——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不討厭我。」

「我不會討厭閻翼的!」閻翼臉上那抹淡淡的哀傷讓由希的心揪成了一團,她連忙說道,「真的哦,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討厭閻翼!」

閻翼放開了擱在由希頭上的手,然後拉著她走到身後的一塊巨石旁坐下:「小希,你很喜歡青嵐吧?」

「嗯。」由希點頭。

閻翼沉默了一會兒,才問:「是那種比較特別的喜歡嗎?」

由希心中一跳,不由結巴道:「呃……比較、比較特別的喜歡?」

「就是有別於喜歡你媽媽、喜歡幻想時空旅行社的社員,或者是喜歡溟月的那種。」

「我……」由希正想回答,卻被閻翼出聲打斷了。

「算了,不用回答我了。」

「啊?」由希一怔。

「我們進去吧!待在這裡很危險。」閻翼站起了身,這一次,他並沒有牽由希的手。

由希跟著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心頭微微微劃過一絲失落。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牽著她的手竟已成為了一種很自然的習慣了呢?

看著面前那道優雅而又略顯落寞的身影,由希只覺喉間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似的,眼角也感到了一絲溫熱的濕潤。

「那、那我先進去了。」低下頭,她匆匆越過閻翼的身邊,朝山洞奔去。

閻翼停下腳步,獃獃地站在那裡,直到她的身影在洞口完全消失之後,他才抬起頭,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輕笑。

自己這是怎麼了?

看到青嵐與由希那樣親近,心底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他知道自己在吃醋!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守護在她的身旁,一直在等著她明白「喜歡」的區別,他並不想等來這樣一個結果。

只是剛才,當小希要說出答案時,他卻害怕了。

他害怕小希對於青嵐的喜歡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