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刺?不刺?

正文卷

柳如茵慘呼落地,未等她起身,卓君彥已一腳踏住她。

他說:「你最好別動!」

柳如茵惡狠狠的瞪著卓君彥,口中卻發出男子的聲音:「卓君彥,你這是自找死路!」

卓君彥歪了下頭:「裝神弄鬼……到也沒錯,明明成了鬼,卻非要再裝神!終不過一縷殘魂,苟延殘喘而已!」

說著他出拳。

這一拳卻不是砸柳如茵,而是對著身前空處轟去。

就在這一拳轟出同時,血浪化拳,已迎上卓君彥的鐵拳,兩相碰撞,柳如茵卻發出尖嘶:「為什麼……為什麼你知道我的位置?」

「切!」

卓君彥踩著柳如茵,面容不屑:「我都說了,命中有定,遇到我,還有你復生的機會?魑魅魍魎的手段,也配對我用!」

他說著抬腳,跺下。

這一次卻是直接踏大地!

柳如茵不過是個寄體,她不是要害,攻擊她是浪費精力。

這院子里刻畫的詭秘陣法才是關鍵!

這一腳落,便見血海起,扭曲成一個猙獰人形,對著卓君彥席捲而來,柳如茵叫道:「殺了你,你就是我最好的營養!」

卓君彥全身聖光升騰:「我是聖道,你是靈道,這也能做營養?」

「自然可以!」

卓君彥齜牙笑:「那就對了!」

對什麼?

他沒說,眾人莫名!

卓君彥已狂吼出拳,拳勢滔滔:「聖靈不相容,卻可以互補!依然有可成對方之機。伽羅如此,你也如此。你殺我,我殺你,互為營養,就看誰是贏家!」

說著他雙臂合抱,一片洶湧聖光現,碾壓全場,僅是餘波將周圍眾人沖卷飛起,立受重創,卻又一股能量湧入體內,為他們治療傷勢。

同時血色光潮乍現,與卓君彥對撞在一起,那一片滔天能量湧現,顯現出前所未有的光華,便連天空都為之明亮,更看得眾人顫慄。

普羅天下,未見此等交戰方式。

在這絕世凶威面前,一切武技皆是花巧,變得毫無意義。

這怎麼可能?

這還是人力所能為之?

但下一刻,便見卓君彥突然口吐鮮血倒地。

柳如茵狂笑:「原來你受了重傷!哈哈哈哈,天賜良機!你被虛拋棄,它恨你更甚恨我!」

「虛?」卓君彥凝視黑暗:「命運?」

「死吧!」血手再卷,壓向卓君彥。

卓君彥力戰之下,舊傷複發,再戰無力,看著這血海狂潮,卻依然在笑:「殺之前,好歹給個名號吧。」

「吾名阿斯倫,鮮血之神!!!」

「沒問你的。」卓君彥答。

什麼?

鮮血之神愕然。

「是那幕後之人。」卓君彥道。

「混賬!」鮮血之神咆哮。

轟!

血海狂潮已淹沒卓君彥。

與此同時,一道劍光驟然出現,如旭日刺破黑暗,戳入那一片黑暗虛無之中。

「嗷!!!」

凄厲的尖嘶聲響起。

柳如茵瘋狂高叫:「怎麼會?」

原來那真正的要害,依然不在地面,而在空中。

眾人愕然看去,便見一人威風凜凜立於虛空。

龍暖煙!

她手中拿的只是一柄不起眼的青鋒劍。

劍落黑暗,刺於虛空,只是冷冷的看著柳如茵。

下一刻柳如茵的身體已開始消融,彷彿融化了一般。

她拚命的抓著自己的臉:「不……不……為什麼會有兩個聖境……這不可能……」

龍暖煙緩緩收回劍:「我不是聖境,只不過這一劍,確實是聖力。」

她微微一笑:「聖力者,勝利也。」

刷!

青鋒劍橫揮,那一片黑暗蕩然無存。

天空重現光明,唯留下一個殘破院落。

那恐怖的黑暗邪神消逝無蹤,便是柳如茵,也只化作了一攤血水。

大地依然白凈,血海無存,彷彿之前發生的都是幻象。

順著這一路看去,便見遠處卓君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曠大嚴顫顫巍巍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暖煙緩緩落地。

看著卓君彥的屍體,她目光複雜,輕聲道:「不該你們問的,不要去問。」

說著輕嘆口氣:「便是問了,我也答不出來。」

眼神中現出一絲迷茫。

她做了,卻不知道為何而做。

她只是順著心中的指引來到這裡。

她沒有認出卓君彥,但是她知道。

她知道卓君彥會來!

那是命運給她的安排,只有在這裡,她才有機會殺死卓君彥。

她曾經不明白,但到柳如茵安排魏僵出手的那一刻,她明白了。

終不過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遊戲罷了。

若是沒有卓君彥,自己也沒有能力消滅這上古恐怖的殘魂,畢竟那能量,遠超一般。

她只有一擊之力!

一擊無功,再殺不能。

她也曾擔憂,也曾害怕。

她知道卓君彥不是一個好騙的人,他既然看到了自己,知道自己來了,便沒道理相信自己會輕易死去。

所以,他應該不會那樣硬拼,不會為自己爭取機會。

可他還是做了。

也許,他只是太驕傲了。

長久的高高在上,讓他太過自以為是,讓他覺得自己是無敵的……

想到這,龍暖煙走過去。

她站在卓君彥的屍體前,青鋒劍指著卓君彥。

她不知道卓君彥是否已經死透。

以他的實力,要說能詐屍還魂,也不奇怪。

這一劍補下,他應該就徹底死了。

可偏偏,這一劍就是刺不下去。

她看著卓君彥,心底卻泛起了雪月坊曾經的三日。

那三日,自己也曾曲意逢迎,也曾使盡渾身解數,更曾殺意無限,卻終只是被玩弄於股掌……

每當午夜夢回時,想起那曾經的一切,她便痛恨。

她會將自己泡在水中,揉搓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彷彿要將所有的不堪都洗去。

偏又總是難忘那一宵宵風情。

甚至能記得每個動作,每個姿勢。

可惡……

記憶就算恢復,卻終究不是喚醒一切。

有許多事,想不起來了。

兒時的歡樂,少時的青春,成年時的意氣風發,血戰時的傲骨崢嶸,有許多,依然遺失,難以復歸。

便是曾經師兄們的音容笑貌,竟然也想不起。

偏那三日風情雲雨,記憶如此清晰,難以忘懷。

該死!

我在想什麼?

我該殺了他!

她對自己說著,劍尖指著卓君彥的胸口。

偏偏就是刺不下去。

「這位……姑娘……」來小義翻身坐起。

他的傷恢復了,毒解了。

是之前被卓君彥震退時治療的。

他起身道:「你不能這樣!」

龍暖煙冷著臉:「為什麼?」

「因為他救了我們!」來小義回答。

他面容堅定,堅毅:「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砰!

龍暖煙一拳轟出,將來小義轟出院牆,砸翻一片竹林。

「小義!」鳳雨儀跑過去,抱住他:「他都已經死了,你又何必……」

來小義吐著血:「這與生死無關,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卻也是個執拗人。

他不蠢,他可以為了活命,為了救他的兄弟,去給藍無義下跪,只為求一個反殺的機會,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

卓君彥救了他,他斷不能接受龍暖煙毀其屍。

龍暖煙惡狠狠的瞪他,再看卓君彥。

他依然面目安詳的躺在那裡,看起來再無生理。

心頭忽然一軟,棄了劍,竟是放聲痛哭起來。

這連神都殺掉的女人,這刻竟如個脆弱無助的可憐女子,放聲痛哭,一時竟讓眾人都愕然無言。

便此時,那熟悉的聲音悠然而至:「這又何苦呢……你心中不甘,便刺下去好了,至少也得一時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