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脊下。
苦戰過一場的人們坐地休息。
這一仗，打的大家心力焦悴，身心俱疲，更是人人都有精神損傷。
孫含香摸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問羽未央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自然看出來了，羽未央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羽未央正在從周心寧的飯盒裡拿飯，這裡沒有人家，不好做飯，暫時只能用他的對付一下：「我身體里的那個意識，和死亡修羅融合在了一起，而它本來又和我有關聯，導致了我知道了秦時雪的一些事。」
孫含香點頭：「猜到了。」
「然後呢？」歸小貓看看還在沉睡的秦時雪問。
羽未央想了想，輕嘆道：「都是衛之銘造的孽，只不過他也沒想到……秦時雪本來就是異人。」
什麼？
眾人愕然。
異人是不可能有兩種異術的。
所以人造異人的手段從來都是對非異人使用，如果是對異人使用，那就只會導致對方的死亡，實驗的失敗。
歸小貓愕然：「怎麼會這樣？」
雪方晴介面：「你當初沒有異術，但不也讓別人以為你有異術？沈勝男沒有異術，但她也以為她有，是君彥告訴她那不是異術。」
歸小貓明白了：「榮飛雪也有異術，但別人就不知道。」
羽未央道：「沒錯。而秦時雪更特殊，他連自己都不知道他有異術，因為他的異術就是神遊，可以讓自身意識短暫離體，而且最初的時候，他的異術很弱小，只在睡夢中發揮作用，時間又短，威力也弱，根本做不了什麼，所以根本沒人知道他是異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他來說，那就好比是做了一個夢，離體片刻，看了自己幾眼，然後就自動回歸了。」
雪方晴道：「但是衛之銘的做法，對他產生了巨大影響？」
羽未央點頭：「不僅是他，還有周心寧。」
「周心寧？」眾人愕然。
羽未央這才道：「周心寧對他種了術。」
「什麼術？」
羽未央微微一笑：「還記得崔瀚嗎？」
崔瀚？
眾人愕然。
孫含香道：「你是說……」
羽未央點頭：「是的。崔瀚的屍體之所以奇特，是因為他也是個受術人，而對他種術的……」
雪方晴，歸小貓，孫含香異口同聲：「吳爛柯！」
羽未央點頭：「正是！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術，但毫無疑問，它對人造成了重大影響，即便是死後都有價值，甚至可能那才是這種術真正的價值。但沒想到的是，吳爛柯竟然還把術給了周瑞昌，一路傳到了周心寧手中。就如今看來，很有可能崔瀚和秦時雪一樣，都是神遊異術，這種術就是針對這類異術的。」
孫含香道：「所以周心寧可能是知道秦時雪是異人的？」
羽未央點頭：「我只是猜測。他對秦時雪種了術，但是沒人發現。衛之銘不了解這一切，把秦時雪抓過來做實驗，結果發現秦時雪是異人的時候已經晚了。精神反噬異源，神遊異術和周心寧種的術結合在一起，形成了異變，產生了死亡修羅這種恐怖存在，也扭曲了秦時雪的意志，讓他變得強大而瘋狂。至於這件事周心寧之前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因為秦時雪也不知道。」
歸小貓看看沉睡中的秦時雪，心有餘悸：「那現在呢？」
羽未央一笑，揚起手中的水晶：「我剔除了那些嗜血的部分，給了他部分不算太危險的記憶。」
聽到這話，孫含香愕然：「記憶操縱？你是怎麼做到的？」
羽未央不可能會記憶操縱的，這是在攝魂宗都屬於傳說級的存在，據說以前的人倒是會，利用這種手段，可以修改記憶，但如今早已失傳。
羽未央怎麼可能會這個？
羽未央回答：「是我身體里誕生的意識，她會，我就會了，當然，也只對秦時雪有用，畢竟他身體里有和我相關的那個意識。」
那個意識？
歸小貓忙問：「她到底是誰？姐姐說她不是羽寒凝。」
羽未央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方晴可以回答我。」
她看向雪方晴。
她從那個意識得到了許多信息，卻唯獨沒有那個意識來歷的，但她知道雪方晴知道。
真有趣。
羽未央知道秦時雪，雪方晴卻知道她。
每個人了解的，都是別人。
面對羽未央的質詢，雪方晴卻只是低下頭去。
她什麼也沒說，卻打了個冷顫。
她抱住自己的雙肩，這一刻的她，竟變得象一個弱女子，依然是那般美，卻帶了一絲凄涼。
她低聲幽幽著：「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快些找到君彥，找到他，我就知道了。」
歸小貓愕然看著雪方晴。
雪方晴目光堅定，容顏清冷，只帶了一絲冷漠。
歸小貓突然按捺不住出口：「叛徒？」
雪方晴面色微微一變，便低下頭去。
——
直升機旁，一群人正好奇的指指點點。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天空飛行之物，也難免稀奇。
此時蘇雁語正在和羽未央她們說話，將楊雲昭那邊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交換過情況後，得知因為古化疆的假消息，導致沙宗罕差點把楊雲昭他們全殲，大家也是一頭冷汗。
蘇雁語道：「小貓，現在能知道君彥的位置嗎？」
歸小貓搖頭：「不行，剛用過，念知蟬暫時無法發動。不過好在各大宗門現在都在追殺他，只要注意宗門的動向就可以知道大致方位。」
蘇雁語搖頭：「我們必須搶在宗門的前面。」
話是這麼說，但是談何容易？
胡彥春更是湊上來道：「沒多少油了。」
直升機一般加滿油只能開四個小時。
他們一路過來，飛機上帶的都是油，可還是裝不了多少，現在用的油還是搜刮楊雲昭那邊的。
要說一路直飛，那沒問題。
可要是空中繞尋，那就別指望了。
搞不好卓君彥沒找到，一頭栽在宗門高手堆里。
好在蘇雁語道：「後續的加油車已經開過來，不過為了繞過封鎖線，改用了普通車馬，說好了在金縣等我們。」
「金縣離這裡有一百五十公里，還在後方。」胡彥春頭大。
眾人均感覺頭疼無比。
一方面卓君彥不好找，另一方面飛機還沒油。
兩個都是大麻煩，尤其是在沒有油的情況下，就算找到了卓君彥都無法帶他離開。
反倒是羽未央道：「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想著帶君彥離開呢？」
嗯？
大家看她。
羽未央笑道：「夫君這個人什麼性情，咱們都知道。他可以跑，但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戰鬥。徹底的逃跑，他是不會幹的。我猜就算我們的油足夠，找到了他，他也還是繼續堅持自己的目標的。」
歸小貓愕然：「那我們找他還有什麼意義？」
「給他送這個。」蘇雁語托起空間石。
關於核彈，羽未央歸小貓她們都已經知道了，這刻見到，心中同時一顫。
歸小貓疑惑：「唐凝不是不希望使用這個嗎？」
蘇雁語微微一笑：「她想通了。」
這讓歸小貓甜甜一笑：「這才對嘛。」
還是羽未央道：「實在不行，就先回去加油，然後再過來。」
「來回費時，也耗油。如果元首繼續向南行，恐怕我們還是來不及。」胡彥春憂心忡忡。
老大你幹什麼非要往南跑啊？
就在這時，孫含香突然面色一變：「誰？出來！」
一聲清冷斥呵，所有人同時擎起武器。
不遠處，一聲嬌笑傳來：「還是孫宗主厲害呢。別動手，自己人。」
循著聲音望去，便見一個皮膚黢黑的姑娘從不遠處的叢林中走出。
正是那春姑，身後跟著的正是褚正天。
孫含香喃喃：「崔瀚後人……」
春姑眉頭一揚：「我叫崔春娘。」
羽未央冷道：「什麼事？」
崔春娘已道：「我家主公知道卓君彥在哪兒。」
說著她手一揚，丟過來一個玉匣子。
正是卓君彥放星光花的匣子。
眾人大喜。
羽未央卻是無動於衷：「有條件？」
崔春娘便笑道：「羽仙子果然冰雪聰明呢。是，依然老規矩，交易！我們給你卓元首的下落，只要換一樣東西。」
羽未央問：「什麼？」
「來自萬劍宗的月影紗。」
月影紗？
眾人愕然。
羽未央已道：「月影紗不在我這兒，在君彥那裡。」
「無妨，只要你們同意就行。我家主公相信，卓元首不是賴賬的人。」
眾人互相看看。
終是歸小貓道：「好！你說，他在哪兒？」
崔春娘道：「陽城。」
陽城？
原來他跑那兒去了？
崔春娘說過地址，道：「陽城滴翠樓，去那裡可以找到他。見了他後，拿到月影紗，主公會在金縣等你們。」
說完這話，便自離去。
聽到金縣這個詞，羽未央她們明白了。
周觀弈顯然對君威的情況極為了解。
目送崔春娘離開，羽未央疑惑道：「他到底搞什麼鬼？」
便這時，蘇雁語突然面色一變：「媽的，上當了！」
眾人愕然看蘇雁語。
蘇雁語面色難看：「元首剛剛和洛州恢復聯繫了，燕彤告訴我，已經知道了元首的位置，就在陽城。」
眾人愕然。
這麼巧？
剛做完交易，洛州就來了消息。
歸小貓到是明白了：「怪不得之前在赤血崖見我們的時候還走了，現在又突然折返。他知道再耽誤下去，就沒有交易的本錢了。這個混蛋，簡直就是個大騙子！」
羽未央到是沒太生氣：「他或許是騙了，但至少他還遵循交易原則。」
眾人心中皆認同。
周觀弈的行事風格很奇特，竟然始終按照交易的方式進行。
哪怕是騙，也不搶。
蘇雁語問：「那我們還要不要遵循承諾？」
羽未央沉著臉：「這事交給君彥決定。這樣吧，你們先去金縣加油，我們幾個去陽城，先找到君彥，把核彈交給他，然後再回來找你們。」
「好！」大家一起同意。
羽未央再看孫含香：「孫宗主，你呢？」
孫含香微笑：「我已經不是宗主了，君威可願意多一個手下？」
羽未央一笑：「自然可以。」
說著她看了一眼雪方晴。
她還坐在那裡，埋首膝蓋，身體輕輕顫抖著。
羽未央輕嘆一聲，終沒在說什麼。
雙方分頭行動。
羽未央歸小貓雪方晴孫含香蘇雁語帶著秦時雪直接去陽城，其他人則先返回金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