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齊佛寺
「……南無傳動機械佛，說是輪齒、齒槽、端面、法面、齒頂圓、齒根圓、基圓、分度圓等，共三十二相。南無傳動機械佛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應離一切動能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動能心，不應住齒數，不應住螺旋角觸齒距心，應生模數壓力角，生分度圓直徑，生齒合條件！」
智能用著炭筆寫下了《南無機械傳動佛說》的經文，又用規尺、炭筆畫下了幾個零件草圖，一直到暮鐘響起，飄來飯菜的香味，才知道要吃晚飯了。
他看了牆角的機械錶，八點五刻多點（約等於下午五點多）。這是《巫山機械學院》發明的鐘錶，把一天分為12時辰，每個時辰有八個刻度。
他走出自己的僧房，向著方丈院走去。一路上所見僧人，無論是小沙彌，還是知客僧，或者孔武有力的武僧，無不主動向他行禮，口中尊稱道：「見過首座。」
他是齊佛寺講經堂首座，僅次於方丈。
他微笑著與每個同他行禮的僧人打招呼。
越過幾個僧院，他來到了方丈院。進了偏殿，他的師兄智痴已經在等他了。
「師弟，來了啊。」
智痴身材寬胖，肥頭大耳，再加上圓滾滾的臉，讓他看起來很有喜感。他年紀已不小了，大約四十多歲，比智能大了幾歲，眼角都是皺紋。
桌上已經放了幾碟小菜，有葷有素，還有一條鯉魚。主食則是粥和土豆。
「師兄。」
智能也不與師兄客氣，答了一聲便坐下了。他自小就在齊佛寺長大，與這位師兄相識幾十哉。那時候齊佛寺還不叫齊佛寺，只是個破舊的小寺廟。彼時，他與師傅師兄三人相依為命。
師傅對他恩重如山，有著養育之恩，師兄對他，也如兄如父。
小的時候，每天只能吃兩頓飯，都是菜糊雜糧粥之類，晚上一頓因為餓的太久，吃起來則特別的香。
好在他幼年時，天資確實聰慧，看得懂幾頁《九章算術》，進入了《巫山機械學院》附屬書院。那時候的他已經十歲了，才第一次有吃飽的感覺。
附屬書院裡面，有像他這樣的窮和尚，窮小子，也有一些商賈弟子，還有一些妖怪……甚至上課的老師都是妖怪。
很難以想像，天涯壺仙是個胖乎乎的老頭，最愛做的事，就是睡覺，甚至給他們上課的時候還睡覺。玲瓏機仙是個對人要求非常嚴格的老師，容不得一點點馬貨。烏鴉老師講課特別啰嗦，大猿老師生氣的時候，要用香蕉哄才行。
唯有黑山院長，整天神神叨叨的，經常走神，不知道研究什麼東西。甚至還被人起了個外號，「走神的黑山院長。」
那確實是一段美好的時光，無憂無慮，每天就是上課學習，下課動手做實驗。隨著他的長大，他還順利進入了《巫山機械學院》，連續幾年得到了「金錘獎」。那是唯有最優秀的學生，才能得到的榮譽。
他拒絕留在巫山的建議，回到了自己的破廟，自己的家。
師傅已經去世了，師兄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破舊的小廟，一切跟他走的時候差不多。
「今天張老漢送來幾尾金鯉魚，我讓伙夫燒了一條，師弟，你且嘗嘗。」智痴笑著說道。他愛吃羊肉，不喜歡吃魚。他聽那些燒香的貴客說道，吃魚會使人聰明，因此每次有船家賣魚，便讓伙夫做與師弟吃。
在他看來，他這個師弟，真的很聰明。若不是他，怕是他還是渾渾噩噩，有上頓沒下頓，哪能如現在一般瀟洒?
「師兄客氣了，師兄也嘗嘗。」智能嘗了嘗了魚肉，黃河的魚比之巫山的魚，稍微差了點。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太會吃魚。」智痴拿了一塊羊排啃了起來，啃得滿嘴流油，吃了幾口又放下來了，嘆了一口氣說道：「師弟，我這吃了幾口羊肉，就吃不下了，是不是佛祖在怪罪我。」
「師兄，你那是年紀到了。十年之前，伱能吃幾斤羊肉，也不曾見佛祖怪你啊！」智能吃著魚，抬起頭說道。
「我最近只是覺得吃些素食，舒服些。吃些肉，晚上睡覺就有點難受。」智痴不再吃羊肉，扒拉著其他盤子的白菜蘿蔔。
「尋常富貴人家，也是如此。師兄不曾見愛吃肉的多為年輕人，吃齋的多為年紀大的，便是此理。此乃人的身體狀態，乃天理，師兄勿慮。」
「師弟說的有理，還是師弟懂得多。」智痴點了點說道：「師弟，我這個月的帳……好像又算錯了。」
「無妨。今晚有貨到顧不得，明日我看看帳。」
「哎，師弟。最近蒸汽木魚大受歡迎，有很多香客慕名而來，我看那些護院武僧看我們眼色都不對，他們可是意圖不軌？」智痴又說道。
「無妨。只是見你師兄吃肉，不肯給他們喝湯而已。明日給他們加餐即可。」
「可惡，這陟岵寺的武僧也要肉啊。」
「師兄，不吃肉，哪裡來的力氣啊？師兄要多多包容，須知錢是掙不完的，大家都有份，才能細水長流，不可一毛不拔啊。」智能一邊把蒸熟的土豆壓成泥，澆上肉醬，一邊說道。
土豆是個好東西，產量高，養活了很多人。這種吃法，是他在巫山上學時候經常吃的。
「只是每個月看到那些出賬，實在讓人頭皮發麻，師兄痛心。若是落得你我二人之手，怕是足可以富貴一生了。」智痴痛心的說道。
「把那些錢送出去，咱們齊佛寺才能保住平安。若是送不出去，落在咱們師兄弟二人之手，怕是明天便要暴屍荒野啊。師兄莫要糊塗啊。」智能說道。
「師弟且放心，生活來之不易，師兄怎麼會糊塗呢。」智痴說道，早年的受苦，讓他明白這世道，真的很難，他很滿足現在了。只能希望保持現狀就行了。
「師弟……巫山那邊還是邀請你去做先生嗎？」智痴又問道。
「我拒絕了。」
「是師兄耽誤你的。」
「也是我個人心愿，我想單開一宗，立師傅為祖師，師兄為二祖。師兄可願意？」智能吃完了土豆泥肉醬，說道。
「哈？我何德何能？能立師傅做祖師，便以慰藉師兄心愿。」
「經文已經初步編纂了，還需其他準備。」
「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師弟開宗立派，便已足夠。」智痴很是開心。
在佛教裡面，能開宗立派，自稱一派，都是名傳千古之人。
「不知道師弟準備立何宗啊？」
「就叫《機械動能宗》吧。」
「我雖聽不明白，但覺得一定是頂級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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