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鱗怪再現

正文卷

楚明兩人沒有說話,露緹希雅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都怪我……」

她自責地蜷縮起雙腿,腳指頭不安地攪動著,神色暗淡無比。

阿納見她這副模樣,內心被觸動了,於是便半跪在地,低頭道:「如果不是有公主殿下幫助,就憑阿納一個人去尋找神火,可能早就葬身在黑暗魔物口中了。」

「況且我已經在老師這裡獲得了通往新境界的秘法,哪怕沒有獲得神力,我也有希望憑藉自己的力量達到傳說。」

露緹希雅輕咬嘴唇,低聲道:「不一樣的……只要還沒贖罪,帕希子民不會認可我們……」

阿納緩緩抬起頭,在這一刻他彷彿成熟了不少。

「別人怎麼看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會沿著老師的道路繼續走下去,哪怕神國崩解,聖樹倒塌,也會永生永世保護公主殿下。」

露緹希雅破涕而笑,抽了抽鼻子,扭捏道:「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好聽了。」

阿納板著臉道:「公主殿下,阿納是認真的。」

露緹希雅害羞地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在裡面發出了帶有幾分欣喜的沉悶聲音。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楚明在一旁靜靜地聆聽兩人聊天,直到沒有動靜後,他才開口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魔偶之都?」

幾萬年後的今天,神國早已經崩塌,一切煙消雲散,帕希神國的舊址誕生出了新的國度——紫羅蘭公國。

這片土地正接受著邪神的魔難,血色漩渦,如灰燼一般的聖樹殘骸……

如果露緹希雅手中的聖樹樹根鑰匙能夠起到作用,那他們會去往哪裡,聖樹殘骸附近嗎?

實際上,楚明原本的想法是等阿納找到神火後,觀察兩人的變化。

他沒想到記憶中誕生的實體也會違背初衷,放棄目的。

但他不打算做任何干擾,一般來說,記憶實體只是在沿著歷史的道路前進,放棄說不定也是原先會發生的事。

而且說實話,和兩名小徒弟相處久了,見識過兩人生命的鮮活,他很難將兩人看做沒有任何生命的虛影。

所以他選擇尊重阿納和露緹希雅的意見。

露緹希雅從被褥中探出腦袋看向楚明,可憐兮兮道:「老師,你想趕我走嗎?」

楚明笑了笑,伸手將她的頭髮揉亂,

「先回神國好好休息吧,等病好了,再下來找我玩。」

「哦……」

露緹希雅表現得不太情願,如果不是因為怪病的問題,她還真不想回去了,而且神火也還沒有找到。

「別任性,就聽阿納的話一次吧。」

「嗯。」

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雙手捧起,綠光閃爍,一段青翠欲滴的枝丫從指尖生長而出。

「這就是聖樹樹根的鑰匙,我們找個空曠一點的地方,迎接聖樹樹根吧。」

露緹希雅掙扎地想要坐起,阿納有些擔憂道:「公主殿下,你的身體……」

「放心,我可不是什麼體弱多病的傢伙。」

露緹希雅拍了拍胸膛,擺出了足夠氣勢,最後卻越說底氣就越不足。

「反正我已經好了。」

她從床上爬起,在阿納的攙扶下走到了小院寬敞的空地上。

楚明用手遮住眼睛,抬頭望了一眼明媚的太陽。

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很難想像,如果聖樹的樹根降臨在城市上空,會是什麼樣。

露緹希雅來到小院中間,她將樹枝放下地面,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樹枝散發出翠綠的光芒,突然生長出樹根深入土壤,牢牢地挺直起了身體,不斷膨脹生長,眨眼間便從一根樹枝長到數十米高,並且還在不斷向上攀升。

幾人抬頭仰望著高聳的樹體,它像是沒有盡頭一般,看不到末端。

露緹希雅緊緊著望著樹體,等待了一會,她臉上出現了幾分錯愕的神色。

「怎麼會這樣……」

楚明低頭看去,問道:「怎麼了?」

女孩臉色有些蒼白,喃喃道:「我聆聽不到聖樹的召喚了,就像已經不存在了一樣。」

楚明目光閃爍,安慰道:「或許是這片地區比較特殊,屏蔽了你的感知呢?」

露緹希雅稍微定了定心神,「也有可能。」

「但聆聽不到聖樹的召喚,聖樹樹根無法落下,我和阿納暫時也回不去了。」

阿納張了張口,緊張道:「公主殿下,那我們該怎麼辦?」

露緹希雅叉腰哼聲道:「阿納真笨,什麼怎麼辦,當然是繼續尋找神火呀,好不容易才有了線索。」

阿納低聲道:「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不找神火了。」

「你不找,我找,哼。」

女孩氣鼓鼓地便要往外面走去。

阿納臉色慌張,趕忙上前將她拉住,「我自己去找就行了,公主殿下你就在小院里好好休息吧。」

露緹希雅當即不同意了,「外面多危險,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這時,楚明笑著開口了。

「既然有了線索,那我陪阿納去一趟也無妨,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神火了。」

露緹希雅一楞,有些不舍道:「老師都這麼說了,那好吧。」

「早點回來哇,我一個人在屋子裡很無聊的。」

阿納點頭道:「公主殿下放心,我盡量今晚之前趕回來。」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晚再見吧。」

楚明將女孩抱起,放回了房間床鋪上,給她蓋上了被子。

阿納揮手道:「公主殿下,午安。」

「阿納,老師,午安……」

露緹希雅剛沾到床,腦海中困意席捲而來,她張開小嘴微微打了哈欠,便沉睡了過去。

楚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孩,帶著阿納走出房間,小心關上了門。

他與阿納一邊向外走去,一邊聊了起來。

「你說的神火痕迹是什麼,是在哪裡發現的?」

阿納整理了一下思緒,認真道:「以前我聽族裡的長輩說過,神火既是能夠將一切焚燒殆盡的毀滅之火,也是能夠帶來新生,喚起生機的復生之火。」

「神火會將一切接觸它的物體燒盡。但同時也會在物體殘骸中留下復生的希望,就像冬天過去,春天總會來臨一樣,最後會讓一切煥發出新的生機。」

男孩不好意思道:「這些話都是在長輩們教導我時記下來的,我自己還說不出這麼有道理的話。」

「今天早上我陪公主殿下在街道上尋找神火時,她發現了一隻行走在街道上的魔偶似乎帶有復生的氣息,本來我們是想要跟過去的,但公主殿下突然就暈倒了。」

「我急忙跑了回來,也沒有關注那隻魔偶去了哪裡。」

「那條街道在騎士街區外面,似乎是叫作海比爾街。」

「海比爾街?」

楚明撐著下巴,說道:「海比爾街道在城市南區,距離騎士街區還挺遠的,哪怕乘坐馬車,去到那裡也要一個小時左右,你們是怎麼去這麼遠的?」

問完後,他揮手向經過的僕人吩咐了幾句,讓她安排好出行的馬車。

等楚明和女僕結束了聊天后,阿納趕忙解釋道:「魔偶之都很多地方我和露緹希雅都去過了,今天我們是第一次去南區,沒想到剛進去不久,便發現了神火蹤跡。」

「看來這南區不簡單。」

楚明簡單思考一下,從次空間中將鎧甲和長劍給拿了出來,在一眾騎士的幫助下,他穿上厚重的禁魔鎧甲。

「走吧。」

兩人上了馬車,前面騎士抽動韁繩,馬匹哧溜一聲,邁動腳步,鐵蹄踩在石磚上發出「咯噔」的聲響。

……

一小時後,馬車穿過了一條又一條風格迥異的街道,路過碼頭,公園,莊園……終於來到了南區海比爾街道。

下了馬車後。楚明第一時間便觀察起了整條街道。

「咚咚咚……」

這是一處專門做回收廢品魔偶生意的街道,嘈雜的喧鬧聲以及打鐵聲在他耳旁迴響不絕,燒紅的鐵水被鐵匠從炙熱的熔爐中夾起,如黃昏的色彩映照在街道上,人群熙攘,人類,矮人以及魔偶忙碌地往來此地。

這些鐵匠鋪中的鐵匠將廢棄的魔偶融化之後,會燒成品質較低,雜質多的金屬鑄件買給附近的廢品魔偶商店用於製作魔偶再出售。

海比爾街道上的魔偶與那些嶄新昂貴的魔偶相比看上去要醜陋不少,它們外表只有一層灰褐色的金屬蒙皮,上面銹跡斑斑,似乎很少被護理過。

它們的優點是足夠便宜,工作魔偶該有的功能它們也都具備,缺點是品質太低,無法用於戰鬥,只能用於重複的機械工作。

楚明回收目光,向一旁的阿納問道:「你說的魔偶在哪?」

「我找找。」

阿納困擾地撓了撓頭,走進了擁擠的街道,與身上滿是汗臭味的工人們擦肩而過。

兩人就這樣在街道上尋找了幾分鐘時間,突然阿納停下了腳步,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鐵匠鋪。

楚明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鐵匠鋪內,一名矮人工匠正與一隻看上去還算嶄新的魔偶交談著。

這畫面在海比爾街道中很常見,卻吸引了阿納的目光。

男孩吞咽了一下口水,擠到楚明身旁,小聲道:「沒錯了,就是它。」

「露緹希雅說它身上有神火復生的氣息。」

楚明盯著那隻魔偶,精神感知瞬間鋪開來。

果不其然,這名魔偶身上確實有股不同於其他魔偶的氣息,而且它似乎比其他魔偶更具有活力。

「老師,我們該怎麼辦?」

「上去抓住它嗎?」

楚明搖了搖頭道:「神火痕迹不可能是突然就出現的,有可能是這隻魔偶接觸過神火,身上才會帶有神火的痕迹。」

「這種低級的魔偶並不具備智能,哪怕我們把它抓了也問不出線索。」

「不如繼續觀察,或許在它的行動軌跡中,我們能夠找到神火的線索。」

「嗯。」

阿納耐下心來,雜亂的內心平靜了不少。

兩人來到一處地攤前,學著其他正在淘零件的魔偶師蹲下身子,假裝挑選這些從廢棄魔偶身上拆卸下來的零件,然後用眼神餘光悄悄瞥向了不遠處的魔偶。

幾分鐘後,魔偶將裝滿金幣的布袋放下桌面,隨後便任由矮人將金屬鑄件綁在了身上。

見魔偶馬上要離開鐵匠鋪了,楚明兩人站起身來,跟了過去。

魔偶邁動沉重的步伐穿過一家又一家鐵匠鋪,來到了一處兩邊都是魔偶店鋪的地段。

和熱鬧的鐵匠鋪相比,這處地段上的人流減少了許多,沒有了人群的阻礙,哪怕背負著重物,魔偶依舊健步如飛,很快便拐進了一處巷子中。

「跟上去。」

楚明與阿納快速走進巷子中,剛好看到魔偶消失在巷子盡頭的破舊魔偶店中。

阿納疑惑道:「難道神火在這家店鋪里嗎?」

這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樣,原本他還以為神火周圍會是一處永遠燃燒的區域,或是什麼灼熱之地,沒想到線索會隱藏在一家看似普通的破舊魔偶店鋪中。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心一些,要是等會有危險,第一時間撤退。」

楚明叮囑了一句,雖然前方魔偶店鋪不一定會有危險,但還是做好準備比較好。

「好的,老師。」

阿納綳直了身體,手掌按在劍柄上,隨時準備出鞘。

見男孩做好準備後,楚明臉色如常,步伐不慢不急。

他就像是一名前來此處訂購魔偶的商人的侍從騎士一樣,站在門口前,敲響了緊閉的店鋪門。

「老闆,今天營業不,老爺吩咐我來你這裡訂購一批貨。」

說完,店鋪內靜悄悄一片,沒有任何動靜。

但在這時,楚明心頭預警,嗅到了一絲危險。

「轟!」

下一秒,木門破出了一個大洞,一條爬滿金色鱗片的手臂抓向了楚明的腹部,力道之狠厲,像是要砸碎他的胸甲,洞穿肉體。

楚明手疾眼快,早就做好了準備,快速抓住怪物的手腕,往外一甩。

「嘭!」

木門徹底炸裂開來,一隻全身滿是金鱗,長有粗壯尾巴的怪物被狠狠地砸下地面,地磚粉碎,怪物也化作了一灘肉糜。

即便是這樣,怪物也沒有完全死去,它全身肌肉蠕動,鱗片攀爬,很快便恢複了過來。

楚明微微皺起眉頭,一把抓住了金鱗怪物的喉嚨,任憑它掙扎,他的手掌就是鋼鐵澆鑄的一樣,無法撼動。

他仔細看去,怪物穿著一身破爛的袍子,在變成怪物前,他的身份似乎是一名魔偶師。

「沒想到魔偶之都竟然出現了和荊棘花郡中一樣的金鱗怪物,邪神勢力滲透進來了嗎……」

楚明呢喃自語,臉色變得凝重。

「老師,小心!」

阿納的驚呼聲突然響起,雷光炸開,他承受不住巨力,倒飛了出去。

楚明向身後看去,店鋪內竟然又出現了一頭金鱗怪物。

不過和他手中的這頭不一樣的是,他身後的這頭金鱗怪物體格更加健壯,尾巴摔打在地磚,地磚頓時炸裂了開來。

它眼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眼神冷血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