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北方之詩，烈陽與極意
楚明兩人在庭院里肩並肩坐著聊到半夜，從兩人的相遇一直聊到在庫茨伯爵領的時光，從少女放鬆的表情看出，她很享受聊天的過程。
深夜，困意逐漸襲來，疲憊的伊莎貝爾閉上雙眼，靠在楚明的肩膀上睡著了。
楚明將少女抱起，詢問了值班的牧師，將她送回了房間中。
房間內，珀莉睜開眼睛，朝楚明咕咕地叫著，在它頭上，楓花小精靈正抓著它的羽毛呼呼大睡，口水都沾濕了珀莉潔白的羽毛。
「咕咕……」
「我要走了。」
楚明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它的羽毛，「估計我這一走回來的時候就看不到你了。」
「不過，我們會在另一個世界見面的。」
「咕咕？」
珀莉金黃色的眼瞳看向楚明，擬人地露出了幾分疑惑。
楚明向它擺了擺手，最後來到床邊看向了金髮散亂，面容安靜的伊莎貝爾，她正抱著被子，發出輕微呼吸聲。
「伊莎貝爾，晚安。」
他在少女潔白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隨後向珀莉說了聲再見，便消失在了房間中。
……
一周過後，楚明來到了國王半島與在尼霍學院的盧卡斯道別，隨後往北來到了半島邊境上。
思考一會，他把傳送水晶交給了在邊境的帝國巫師，隨後便在巫師和騎士們的目光下消失在了黑暗森林中。
楚明往北走了幾天，穿過亂糟糟的獸潮進入了森林深處。
他翻越高山湖泊，穿過森林，一路上樹木變得越發稀薄，冰雪從天上飄落，視野變得開拓，面前是被無盡黑暗包裹著的冰雪苔原。
這裡聽得見風雪呼嘯聲，看不到任何生物。
咔嚓……楚明腳踩在冰河上，上面出現了絲絲裂紋。
楚明臉上出現了幾分詫異之色，「看來北方的黑暗之地還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
他步伐緩慢且堅定地行走在茫茫白雪中，這裡的天空看不到月亮，看不到滿天星辰，楚明想要辨別方向只能通過他留在帝國和國王半島留下的幾枚傳送水晶的相對位置來估算大概方向。
每走過數十公里，楚明便會停下腳步憑藉著腦海中記憶描繪出大致的地圖。
這地圖他雖然用不著，但可以給以後的開拓者指明道路，讓他們能在黑暗中找到方向。
在黑暗中大概步行了有半年的時間，單調的苔原上逐漸出現了一些遺迹和生物活動的痕迹。
楚明在遺迹中待了好幾天，在他出來的那一天，突然發現了一條從雪地中鑽出巨大的地龍。
地龍身上覆蓋滿岩石般的鱗片，它身上氣勢駭人，達到了史詩三星的層次。
楚明眼神微微閃爍，他衝天而起，用巨龍藤將那條地龍攝入手中，細細觀察了一番。
「這股威勢……似乎它的血脈中含有淡淡的巨龍血脈！」
發現了這一點後，楚明臉色變得興奮了起來。
巨龍血脈能夠復甦，就說明了一點——魔力快要回歸了。
以現在的復甦趨勢來看，或許在千年之後魔力的復甦就能達到一定的層次，從而讓一些比較弱小的魔法種族出現。
將這一點記錄在筆記中，楚明繼續在荒蕪的黑暗中前行了五年的時間。
實際上他已經踏足了北方帝國的領地，卻始終不見任何人，似乎已經被黑暗之潮吞沒了，反倒是黑暗生物變得越發多了起來，有時候他甚至能在路上看到一些神國廢墟。
這些廢墟高大無比，落在了深山中，但僅僅只有數百米高的山嶺根本遮不住高聳入雲，橫跨數百公里，猶如一堵世界巨牆的神國廢墟。
楚明此前也想要進入其中探索的想法，但他身上的傳說氣息太特殊了，還沒等他進入遺迹便引起萬獸咆哮，招惹了無數生物。
遇到這種情況，楚明也只好作罷，繼續往北境帝國在另一邊半島的疆域走去。
……
繼續行走了五年時間，楚明站在了海峽上，而在他對面，跨越海域便是北方帝國的最後一片疆域——陵藍半島。
他的目光從陸地上抽離出來，往黑海遠處望去，在一片黑暗的天地中，粗壯的雷蛇翻湧在雲層中，電光閃爍，狂風暴雨傾瀉而下，漆黑浪濤翻湧上數百米高，反射出斑駁鱗光，像是銀色巨龍在海浪中翻湧身體一般。
在海峽的下面，黑褐色的浪濤洶湧地拍打著礁石，一些船隻破碎的木板隨著海浪漂來，在白亮色的沙灘上留下了一層又一層木板，網兜，帆布……沿著海岸走去，還能在這裡發現一些高達上百米，只剩下殘殼的木船。
楚明抬頭仰望，粗壯的船桅杆上，剩餘的布條隨海風飄動，一股荒涼悲戚的感覺從他內心油然而生。
觀望了一會，他撿起沙灘上的一塊木板細細觀察著。
他發現手中的木板明明已經剝離了樹體，裡面卻還隱隱透露出一股生機，似乎這些船隻都受到過賜福一樣。
「這些巨船應該都是魔法時代遺留下來的，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了，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楚明搖了搖頭，沿著海灘向西方飛去。
只要跨越這座海峽，他便能到達帝國在另一邊半島的疆域，楚明內心祈禱著這個古老的帝國能夠抵抗黑暗活下來。
楚明走後，過了許久，翻湧的黑海上，狂風與暴雨依舊在肆虐著，但這片海域似乎多出了些什麼。
往漆黑的海天之間望去，雷電落下，隱約間出現一道巨大的蛇軀，白色蛇鱗上反射出金屬般的光澤，如同一面橫立海域的巨大鏡子。
蛇軀涌動進入雲霄，蛇尾從海面湧出沒入了雲端。
如同環繞世界的巨獸一般，巨蛇上接雲端，下抵海淵，龐大無比，散發著神輝的蛇頭衝出海面，如同夕陽般瑰麗的黃金豎瞳冷漠地凝視著海峽的位置。
……
一個月後，楚明終於橫跨了危險的海峽，來到了北方大陸的另一邊。
他往陸地上走去，逐漸進入了一片森林中。
越往裡面走去，黑霧越發稀薄。
當楚明從漆黑的森林走出來時，天空上密布的烏雲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轟！
雷光落下，遠處的山脈中亮起了一抹紅火的金光，那光芒像是烈焰一般將雨水灼燒蒸發，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那似乎是騎士力量？」
楚明一愣，他腦袋稍微運轉，便驅動著身體往山脈的方向飄去。
……
轟！！！
山石炸裂，山脈中傳來巨獸憤怒的嚎叫聲，地面瘋狂震動，巨獸似乎在向地面上的生物宣洩著怒火。
地面上，像是螻蟻一般的人類騎士投射著長矛向巨獸射去，半空中幾名身上被紅炎包裹著身影不斷地衝撞著巨獸。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人類將巨獸打得節節敗退，似乎佔據了上風。
但實際上，這些人類騎士的攻擊只能在巨獸身上留下一塊塊焦黑的印記，並不能給巨獸造成實質的傷害，地面上的騎士部隊時不時地會因為巨獸的踐踏而減少人員。
「達尼洛！」
半空中一名女性騎士朝旁邊攻擊巨獸的男人喊道：「掩護我，我要攻擊它的眼睛。」
男人沉默點頭，身上紅炎熊熊燃燒，他額頭上青筋暴起，身上肌肉膨脹，化作一道火流星撞向巨獸。
砰！
空爆聲響徹整個峽谷，巨獸哀嚎一聲向後倒去。
「烈陽！」
那名女騎士大喊一聲，眼眸中亮起金芒，手中的長槍被火焰附著而上，她用盡全身力量將長槍投射而出，長槍帶著狂風暴虐之勢壓與火焰爆射而出，女人長發被狂風吹得飄動起來。
轟！！
一道不可阻擋的爆裂鋒芒挾帶著紅蓮烈火而下，巨獸接觸到火焰的那一刻，從眼眶到大腦，它的頭顱瞬間崩裂，血肉碎屑隨著亂流和火焰飄動，變成灰燼黑炭。
長槍穿過怪物身體後並未停止，而是直接撞擊到了地面上，在裂紋伴隨爆裂聲中，地面寸寸斷裂，就連埋藏在土地下的巨石也被衝擊力和強風硬生生碾成滿天粉末，峽谷和巨獸都被埋沒在了迷霧中。
「呼哧…呼哧……」
女人大口喘氣，身軀無力地往高空上跌落。
她的目光緊緊放在了峽谷瀰漫的迷霧後的那道巨大的黑影。
「成功了嗎？」
眾騎士皆是動作一停，將女騎士接住，把目光放在了迷霧後面。
但令人絕望的是，那頭巨獸身體只是安靜了一會，便從迷霧中站了起來。
咚…咚……巨獸邁開步伐，每一步都猶如重擊擊打在所有人心頭上，它龐大的身軀從灰霧中走出，粗壯的脖子上血肉蠕動，長出了肌肉般扭動的菊花瓣。
「啊！！」
巨獸發出尖嘯聲，音浪向眾騎士襲來，所有人臉上露出了絕望之色。
他們圍攻這頭進攻帝國領地的巨獸已經有三天時間了，在場的騎士們個個早已經精疲力盡，面對還是這麼強勢的巨獸根本無法抵擋。
「沒想到史詩與史詩的差距都能這麼大。」
女騎士嘴角露出一抹諷刺之色，苦笑了起來。
「安妮大人，我們帶您離開吧。」
另外幾名史詩騎士走了過來，他們將女人扶起。
「吼！」
巨獸變得更加狂暴，它邁起沉重的步伐，向騎士團踐踏而去。
「大人小心！」
幾名騎士舉起盾牌將身後的女騎士護在身後，他們身上燃起足以毀滅自身的濤濤烈焰，化作一道道火流星向巨獸撞擊而去。
咚…咚…咚……
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巨獸的腳步一頓。
但它此時已經來到了女騎士身前，低吼一聲，菊花瓣的深淵巨口張牙舞爪，想要將女人吞進肚子。
「唉……」
安妮嘆息一聲，顫顫巍巍地支撐起身體，想要給予巨獸最後一擊。
突然，一道金光肉眼可見從遠處遁來，在騎士們的注視下，偉岸的金光消失，一股禁忌且充滿惡意，窺探著在場眾人的邪惡出現，無數巨大的藤蔓突然從金光消失的位置暴起，遮蔽天空，瞬間就將巨獸包裹進入其中。
只聽見裡面傳來幾聲痛苦的吼聲和骨頭被碾碎的咯吱聲，巨獸竟然被這未知的生物當做食物一般生吞咀嚼起來。
血肉被攪動，黑色血水從巨藤縫隙滴落，在地上匯聚成一汪黑潭。
安妮眼睛一縮，朝眾騎士大喊道：「快跑！」
眾騎士從獃滯中驚醒了過來，他們看向巨藤的目光駭然，不斷往後退去。
「諸位，我是人。」
一句無奈的話語中巨藤裡面響起，巨藤不斷收縮，巨獸殘餘的血肉掉落地面，楚明身穿灰袍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楚明的這句話顯然無法打消騎士團的疑慮，他們從來見過如此可怕的人類，竟然能夠把史詩巨獸瞬間秒殺，還是以吞噬血肉的詭異方式出現的。
騎士們快速往後退去，根本不理會楚明。
楚明沉默了一下，這些騎士明顯是把他當成怪物了，看來剛才那個生吞巨獸的出場還是太勁爆了。
他內心暗暗改過，決定下次出手正道些。
「諸位，停下。」
楚明右手輕錘胸口，磅礴金色神力蔓延而出，無上威勢襲來，騎士團受到神力波及，雙眼睜大，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
安妮勉強抵抗著這股力量，撐起身體，沉聲道：「閣下到底是誰？」
楚明微微一笑，從空中降落，「我來自於豐壤帝國，你可以叫我納倫德。」
「豐壤帝國……」
女人口中反覆念叨著這幾個字，突然想起什麼，看向楚明的目光中帶了驚濤駭浪。
「難道您是…傳說級？！」
也對了，只有傳說級才能擁有這麼恐怖的威勢，才能輕鬆秒殺史詩巨獸，從大陸的另一邊跨越漫漫黑暗之地來到北方帝國。
楚明緩緩點頭道：「我對你們並無惡意，只是想知道北方帝國目前的情況……還有伱們剛才所使用的騎士秘法是什麼？」
安妮不停地打量著楚明，過了許久，才鬆口道：「大人請跟我們返回領地吧，我會告知你一切的。」
楚明問道：「領地在什麼方向，距離這裡有多遠？」
騎士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個奇怪的遠方旅者為什麼要詢問這個。
面對這個奇怪的問題，安妮只是愣了一下，回答道：「最近的鄧恩領距離這裡有四十公里，在西北方向。」
楚明點頭，提醒道：「站穩了。」
正當騎士們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時，楚明身上猛然漲起滔天藍焰，直接向所有人撲了過來。
幾名戒備的騎士還想反抗，但接觸到了幽藍色火焰後，他們發現並無威力，似乎只是一種精神防護的術法而已。
所有人抬頭看向楚明，男人只是一揮手，一道巨大的裂縫從峽谷中裂開，裡面星光流轉，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光怪陸離的景象。
下一秒，夜幕迅速擴張，將所有人包裹起來迅速向西北方向遁去。
僅僅過去了幾分鐘時間，周圍夜幕退散，騎士們與那些在巨獸戰鬥中失去的騎士的屍體出現在了現實，當眾人回過神來時，他們發現自己已經出現了一處熟悉的地方。
「這是山爵嶺？！」
一名騎士驚呼起來，瞬間就惹起了其他騎士的記憶，望著周圍山嶺下熟悉的風景，眾人紛紛向楚明投去了震驚的目光。
「我沒做夢吧。」
「這是傳說中魔法嗎？」
就連安妮的目光也是帶了幾分驚訝，她恭敬道：「納倫德大人，鄧肯領地的城鎮就在前面，還請和我們一同前去。」
……
一天後，子爵城堡內。
等騎士們安頓好後，身穿便服的安妮帶著幾名騎士找到了在大廳中欣賞畫像的楚明。
安妮行禮道：「納倫德大人，耽擱了一些時間，還請原諒。」
楚明擺了擺手，「跟我說說北方帝國的情況吧，說不定我能幫你們解決一些危害。」
女人聞言，雙眼一亮，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說出。
半小時後，楚明聽完女人的講述，大概明白了她的身份和帝國的現在狀況。
千年前，北方帝國遭受黑暗之潮侵擾，那時帝國的巫師力量尚未發展起來，只有深藍騎士作為頂尖力量，在與黑暗的戰爭中，帝國步步敗退，逐漸退縮到了半島。
本來以這種趨勢下去，北方帝國必然會迎來滅亡的結局。
但在百年前，帝國出現了一名叫做阿爾特·阿科德的天才騎士，他帶領所有皇家騎士還有一些半吊子的巫師在抵抗黑暗的同時研究新秘法，花費四十六年時間，最終開發出了一種能繞過人類血脈的史詩秘法——烈陽秘法。
和獅鷲騎士傳承不同的是，烈陽秘法將騎士力量的提升從血脈力量轉移到了精神上，他們開發出了一種類似於奧義的能力——極意，這股力量的強弱取決於騎士本身的血脈力量和精神力量，是二者的糅合。
只要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深藍騎士便能夠在修習中領悟出能夠影響現實的極意。
並且極意力量的強弱會受到騎士意志的影響，騎士戰意越強，意志越發堅韌，實力就越恐怖。
開發出烈陽秘法的阿爾特·阿科德本人最後的等級層次也不過是史詩一星，但帝國有傳言，他曾經憑藉鋼鐵般的意志與一頭史詩三星的巨獸廝殺了整整一個月的時候，並將那頭巨獸給擊敗了。
當然了，雖然極意的上限非常高，但下限也極低，只要騎士在戰鬥中出現懦弱的心理，實力便會大大降低，雖然不至於跌出史詩級，但也完全無法與普通史詩生物對抗。
「極意…好霸道的秘法。」楚明感嘆道：「阿爾特·阿科德嗎，確實是天才般的人物。」
能夠在帝國敗退的絕望背景中，強勢逆流而上，這人本身就和烈陽秘法一般，擁有著烈陽般耀眼的意志。
如此一來，楚明也知道這秘法為什麼叫做烈陽秘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