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抉擇
「這幫狡猾的畜生！」
陳謹咬了咬牙，他手中的緊急報警裝置，是專門的信號加強版本，可以在很遠的距離接收信號，但也僅此而已，無法像手機聊天一樣傳遞具體的信息。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現在醫院的情況是怎麼樣的，那裡的武者又能不能守得住！
「這段時間來軍方派遣了不少支援，還花了十幾個小時布設地雷防線，還有兩位神通鎮守，這已經是極強的防禦力量，但以變異獸恐怖的數量能不能守住還真不好說！」
陳謹一時有些心急。
眼中閃過狠厲之色，陳謹深吸一口氣，重新墜入水中，接著驅動真力向來時通道游去。
不過雖然他進入了水中，但卻並沒有遭到攻擊，陳謹也明白，那腦蟲聰明得很，在這狹窄的通道中，龐大的王蛇軀體不可能躲避青銅戰戈的血色巨輪，只能靠著強大的身體硬碰硬！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
所以對方不會在通道內與陳謹戰鬥，大概率在外面守著。
小南山已經接近郊區，積水深度比城區小不少，但也有十五到二十米，雖然海蛇的力量依舊會受到一定程度地限制，但也足夠要命了！
強定心神，陳謹繼續沿著通道口游去，快到出口時，他沒有直接衝出，而是一揮青銅戰戈，頓時鋒利的血輪切碎了山石，陳謹則是一躍而起，穿過碎石，藉助先天八卦直接衝出了水面！
果然，那搬山變異獸就守在不遠處，在陳謹衝出的瞬間它那比鋼鐵還堅硬的蛇信子就猛然刺出，好在陳謹早有防備，喚出七煞隕鐵盾擋下了對方的攻擊。
那深海王蛇見偷襲失敗，而陳謹也已衝上了半空，當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擺動起龐大的身軀，朝著城區迅速游去。
陳謹眸光一冷，一時有些遲疑，這時一聲戲謔的笑聲從底下傳來：「怎麼？要對城區中的人民見死不救嗎？」
陳謹低頭看去，卻見那渾身覆蓋在骨甲中的重型領主還未離去，此時從水下露出個頭來看著陳謹，醜陋的臉上浮現出人性化地嘲諷笑容。
「哼，生怕我直接回去稟告軍方，泄露你們的計畫，所以還留了個說客是嗎？」
他一眼就看出，這隻領主看似在嘲諷，實則想激他回去守衛城區，要是陳謹真箇狠下心來一走了之，它們也沒辦法。
不過別說，這招還真有用。
雖然從理性角度來看，趕緊將這個消息通報給政府，才是從戰爭角度最優的選擇，但陳謹怎麼可能真箇拋下城區的人不管？
他在半空遲疑了一瞬，忽然冷笑道：「反正我回去也攔不住那隻搬山生物，還有什麼救人的必要？」
說著，毫不遲疑地身形一動，向著軍區方向飄去，那領主頓時急了，周身天地靈力涌動，直接驅使無數水柱朝陳謹攔去，同時自身也躍出水面，想要纏住陳謹。
但就在它躍起的瞬間，陳謹卻突然調轉方向，靠著先天八卦在一瞬間便衝到了它的面前，同時毫不猶豫地抬起左掌，發動了自己的最強神通！
屠神散手，滅！
離開了水面，滅神散手的威力沒有絲毫衰減，這隻領主身上骨甲在瞬間盡數碎裂！海藍色的皮膚直接燃燒了起來，骨骼被壓斷，肌肉如同被擠爆般炸裂噴出大量鮮血！
陳謹不給它絲毫喘息的機會，又是一個加速追上了其燃燒下墜的身軀，一拳轟穿了它的大腦，將那隻腦蟲分蟲抓了出來。
不過雖然在轉瞬間就被陳謹秒殺，但這隻生物卻沒有太多懊惱的情緒，靈魂之火反而興奮地閃動了起來。
對於蟲族來說，自身的生命根本就不值一提，陳謹為了殺它消耗了大量真力，它的使命便已經達到了，而且通過陳謹的反應，它已經確定對方絕不會放下城區的人不管，這就足夠了。
「噗嘰。」
腦蟲分蟲被陳謹捏爆，他咬了咬牙，調動起已經消耗過半的真力，朝著深海王蛇遊動的方向追去。
現在他只希望，醫院中的武者能夠堅持得更久一些，他哪怕救不了所有人，至少也要將自己的朋友救出來。
此時此刻，醫院中。
安涼和魏甜躺在病床上，靜靜等待著體內療傷丹藥發揮作用，修補她們的傷勢。
耳旁不斷傳來沉悶的槍械聲和爆炸聲，躺著的病床時不時就會輕微的震動，哪怕離著很遠，二人還是感受到了底下戰鬥的激烈。
負責指揮調動的軍官沒有讓她二人加入戰鬥，雖然她們現在的傷勢已經可以勉強行動，發揮出一定的戰力，但離完全恢複還差得遠。
軍官希望她二人能儘可能地恢複狀態，不到最後一刻不要下場戰鬥，最大限度地恢複自身的傷勢。
當然，主要是安涼的傷勢，魏甜就算恢複了能起得作用也有限。
魏尊也是如此。
忽然，似是樓頂的柴油發電機遭到了襲擊，樓道中的燈光同時熄滅了，整個病房內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在燈光消失的瞬間，魏甜感到自己的手臂被安涼抓住了，她的手很冷，抓得也很緊。
魏甜微微一愣，接著很快反應了過來，輕輕將自己的手蓋在了安涼冰冷的手背上，安慰般地撫摸了一下。
這時頭頂的白熾燈連著閃了幾下，接著重新恢複了光亮。
魏甜能明顯感覺到，她身旁的安涼長長出了一口氣，抓著她的手也鬆開了。
這位絕美的少女罕見地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不好意思，我條件反射就沒弄疼你吧？」
「呃沒，」魏甜獃獃地應了一聲，隨即有些不可思議地道：「你竟然怕黑？」
那個在全國都排得上號的超級天才，實力堪比神通武者的安涼竟然怕黑？
安涼頓了頓，低聲道：「伱不怕么？」
「我么？」魏甜想了想，道：「小時候也有點怕，每次都要喊爸爸陪我一起睡，後來沒人陪了，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是么.」安涼愣愣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忽然道：「我小時候很怕黑，因為我一旦犯錯，我爸就會把我關進地下室的小屋子裡作為懲罰，那裡一點光都沒有，黑暗中只能聽見蟲子『窸窸窣窣』爬動的聲音。」
話音落下，魏甜瞬間震驚地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你，你爸竟然這樣對你？」
「嗯，」安涼輕輕點頭，「以至於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開著燈睡覺，我爸發現後又狠狠罵了我一頓，並找了個僕人專門監督我關燈，剛開始我連著幾夜都沒有睡著，後來也跟你一樣就習慣了，等再大些開始修習武道，就完全不怕了，沒想到這時會又犯老毛病。」
安涼獃獃地看著天空，眼神並未聚焦，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突然輕笑道：「這樣看來我怕的並不是黑，而是弱小的自己，哪怕十年過去了，我還是當初那個懦弱的女孩，只不過平日里用力量作偽裝罷了，一旦失去力量，所有的弱點就會重新暴露。」
「這」魏甜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了，她也沒想到，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如天之驕子般的安涼，竟還有這種過往。
看來身在大家族，也未必就是一種幸運。
「我，我覺得你已經很堅強，很厲害了。」魏甜磕磕絆絆安慰道。
「真的嗎？」
「真的！我甚至覺得你比陳謹還厲害！之前在四校聯考上，大家不都被你耍得團團轉嗎？」
「可我最後還是輸了。」
「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呀，陳謹他就不像個正常人，你也不可能猜到他會突然變得那麼強。」
魏甜的話，似乎勾起了安涼的心緒，她沒再說話，只是獃獃望著天花板。
忽然，她撐起身子，看向魏甜展顏笑道：「你知道最好笑的事是什麼嗎？」
「什麼？」
「那就是當我不再怕黑，我爸發現關地下室沒用後，他就開始更換懲罰的方式，有時候是抽打，有時候是罰我不吃不喝，但這些都對我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在經過許多嘗試後他終於找到了對我最有效的懲罰方式。」
說到這，安涼神秘一笑：「那就是讓我的親人代替我受罰，包括我的哥哥母親，還有從小照顧我的乳娘。」
安涼的話，讓魏甜整個人都呆住了，她好看的眼睛睜得滾圓，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隨即飛快地拉了安涼一下，慌忙道：「你小點聲，別讓外面的人聽見了！」
雖然二人的交談聲都被樓下的槍械掩蓋，但武者的感知能力都很強，誰知道有沒有身具武道修為的人，因為怕死而混在倖存者中，偷偷聽了去？
這可是個大新聞！要是爆出去，肯定會對安家的聲譽造成影響。
不過安涼似乎憋了太久，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繼續道：「所以我其實恨透了我的父親，我每時每刻都在想帶著母親和哥哥遠走高飛，躲到一個他找不到我們的地方，而後來我發現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擁有強大的力量。」
安涼忽然「痴痴」地笑了起來，她拍著手掌，就像個第一次看見馬戲團表演的小女孩：「好玩的事情來啦！我發現想要變強，就必須依靠家族的力量！」
「我不是陳謹那樣的天才，我清楚地知道，我能有現在的實力和地位，都是依靠家族的幫助，沒了家族，我進不了潛龍計畫，也無法兌現自己的潛力。」
「所以哪怕我再討厭那個地方，都不得不裝作順從的模樣，依附著他們，完美地完成他們的任務和期待，靠著它們從指尖施捨的食物，小心成長，直至我爬到最夠高，能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安涼眨了眨眼：「是不是很好笑？」
「呃」魏甜已經完全呆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輕輕握住安涼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溫度提供些許微不足道的撫慰。
不過這卻似乎意外地有效，安涼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些許，她又靠回床墊上，笑道：「這次呢，算是我第一次反抗家族，結果你也看到啦，我現在是個什麼慘樣。」
「所以雖然我很不想說，但也不得不承認的一點，家族確實一直在幫我作出正確的選擇，我只需要拋棄那些沒用的情感，按照他們幫我鋪好的路走下去就好啦。」
「就像我的名字一樣，心安理得，天性涼薄。」
「才，才不是呢！」魏甜有些緊張地抓住了安涼的手，「我，我真的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你忘記了嗎？要不是你，我和壯壯現在都已經死啦！」
話音落下，安涼愣了愣，接著像是發現了什麼很好笑的事一樣，又控制不住地低笑了起來，只剩下魏甜在一旁無措擔心地看著她。
笑了好一陣，她才停下來，搖頭道：「你真是個傻姑娘。」
魏甜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這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平民打扮的男子沖了進來。
此時他渾身都是血，散發著極重的惡臭和腥氣，男人三兩步衝到安涼身前，沉聲道：「小姐，我們得走了。」
安涼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甩開被魏甜握住的手，面上重新恢複了平日里的冷靜，冷聲道：「防線被突破了？」
「還沒，但也快了，那些畜生已經衝到二十五層了。」
男人抹了把臉色的血漬，焦急道：「更關鍵的是，九長老觀察到，有一個巨大的生物正飛速朝著我們接近！絕對是逍遙巔峰級別的變異獸！甚至.總之，我們得快點走了！」
「可是任務.」
「小姐！別可是了！任務哪有您的命重要啊？再待下去，別說您了，我們都走不了了！」
「是么.」安涼輕輕應了聲，掀開被子站了起來，對魏甜道：「我要走了，你跟我一起來嗎？」
「啊？」魏甜愣了愣，「我」
不待她說完，安涼就一把把她拉了起來：「你留在這也沒什麼用，跟我走吧，還有壯壯也帶上，救了你們，我順便還能多刷一波好感。」
「好感？你在說什麼.喂！安涼！」
話說到一半，安涼就已經拉著她往樓上走了，那個神通擔心地看了魏甜一眼，低聲道：「小姐，你確定要帶她嗎？她有可能」
「少廢話，趕緊喊九長老撤退。」
那神通武者深深看了安涼一眼，沒再多說。
很快，四人便來到了樓頂。
站在這棟超四十層的大樓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就在不遠處的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波浪，一個極其龐大的黑影正在迅速向著醫院接近。
而其他人也基本都發現了這隻龐然大物，聽著樓下傳來的驚恐叫聲，安涼一時有些出神。
直到耳邊再度傳來催促的聲音，她才狠心地一拉魏甜，兩名神通武者則抱起二人，準備向遠方飛去。
而那條巨大的變異獸已經離醫院越來越近，它的目標十分明確，且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反而不斷甩動著長尾，進一步加速！
安涼輕嘆一聲，她知道在這種體積和強度的生物面前，哪怕是鋼筋混凝土結構都抵擋不住，會被直接撞毀！
而一旦醫院倒塌，所有人都會死！
她的心中莫名有些悲涼，回想起自己的反抗，似乎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無用功，依舊救不下這些人，倒不如最開始就聽從家族的意思行事，這樣至少家族的利益不會受損。
眼見海獸龐大的身軀將要撞在醫院大樓上，安涼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不過就在這時，她耳旁卻傳來了魏甜的驚呼。
她睜開眼，卻見一道人影自遠處飛速衝出，隨著靈光一閃，整個人竟在半空再次加速反超了那隻巨大的海獸，在其將要撞擊醫院的前一秒，攔在了它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