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正文卷

這一天,天空很藍,大朵大朵乾淨的雲團點綴其上,微風從樹梢拂過,樹葉摩挲著沙沙作響。

有一片開得非常漂亮的鳶尾花長在學校的小花園裡,長得非常甜美可愛的小姑娘蹲在花間給花除草。

她穿著一件可愛的連衣裙,梳著童花頭,笑起來的時候,有兩枚深深的酒窩。

「駱小涵,大笨蛋!」忽然,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拿了一隻蚱蜢丟向那個叫駱小涵的小姑娘。

小男孩長了一雙非常漂亮的大眼睛,漆黑的瞳孔彷彿是純黑的一般,那裡總是閃著銳亮的眸光。他臉上還有一抹惡作劇的笑,兩粒可愛的小虎牙讓他顯得越發淘氣了。

小姑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到那隻螞蚱跳到她手背上的時候,她才嚇了一大跳,驚叫一聲慌亂地甩了甩手,一邊哭一邊指責那個小男孩:「夏子軒,你才笨蛋,你全家都笨蛋!」

小男孩和小姑娘是一個班上的同學,小男孩坐在小姑娘的後面,上課的時候總喜歡扯她的頭髮,下課的時候總是有各種手段惹她。他似乎特別愛捉弄她。

「哈哈,嚇哭啦!膽小鬼,駱小涵是膽小鬼!」夏子軒見惹哭了小姑娘,笑得更加得意了。

他歡呼著跑掉了。

八九歲的小男孩,尤其喜歡把可愛的小女孩弄哭,很惡趣味,但就是樂此不疲。

小姑娘站在那裡,因為手上臟,不知道揉了什麼進眼睛,疼痛讓她哭得更厲害了。

夏日的午後,蟬鳴嘰嘰,風聲簌簌,小姑娘的哭聲顯得尤其響亮。

有個少年,懷裡抱了一沓作業本,本是要穿過花園裡的一條小路,去老師辦公室交作業的,然而,他聽見了那哭聲。

和剛剛那個惡作劇的夏子軒不一樣,這個少年異常文靜,不僅是性格,就連他的長相都有些像女孩子,非常秀氣。烏溜溜的大眼睛裡,藏著的是比同齡小孩略顯成熟的眸光。

他抱著作業本走到小姑娘身邊。

他們之間,隔著一小片鳶尾花的距離。

穿著白色校服襯衫的少年,朝小姑娘遞過去一隻手,手上是一塊非常乾淨的帕子。

他說:「給你,擦擦臉吧。」

因為忽然出現的這個人,小姑娘一時之間忘了哭,一雙清澈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盯著突然來到面前的好看少年。

少年看到她的眼睛都哭紅了,長長的睫毛濕漉漉地黏在了一起,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接下來,少年注意到她的手髒得厲害,所以一直沒敢來伸手接他遞過去的帕子。

他便拿著帕子稍稍往前走了一些,慢慢地替她擦了擦髒兮兮的小臉。

她沒有再哭,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替她擦臉的溫柔少年。

少年沖她微微笑了一下。

那一瞬間,一陣微風拂過這滿園的鳶尾花,小姑娘的裙擺揚起來。

少年的笑,就這麼混合著藍色的鳶尾花,一同刻入了小姑娘的心裡。

「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歪著頭看著他。

「許頌,我叫許頌。」他說完,又替她擦了擦髒兮兮的手,然後將擦髒了的帕子仔細折好,打算放進口袋裡,小姑娘卻忽然從他手裡拿走了帕子。

「我,我幫你洗好再還給你。」小姑娘覺得臉上在發燒,她抓著帕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少年站在花圃邊上,靜靜地看著小姑娘離開的身影,直到風將他額前的頭髮吹起,直到他衣服上都染上了鳶尾花香。

小姑娘跑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正好撞見夏子軒跑出來。

「喂喂喂,剛剛那個男生不是隔壁班的許頌嗎?」夏子軒在後窗口看到了許頌,見駱小涵回來,就陰魂不散地纏著她東問西問,「你們是什麼關係啊?他竟然給你擦臉,你真是不害羞!」

「不關你的事!」小姑娘氣呼呼地答。

她此時因為生氣,眼睛圓溜溜的,腮幫子鼓著,像是生氣的小兔子。

夏子軒特別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因為他覺得生氣的駱小涵特別可愛。

「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夏子軒全然不知道拒絕為何物,他就像跟屁蟲似的跟在駱小涵身後。

駱小涵捂住耳朵坐在座位上。她想,夏子軒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聒噪的人!

「丁零零——」清脆的上課鈴聲給駱小涵解了圍。

數學課開始了,駱小涵手撐著下巴,慢慢地,看著窗外的那片鳶尾花出了神。

她想,那個叫許頌的男生真是好人啊,不像夏子軒這麼可惡。

什麼時候夏子軒要是像許頌那麼溫柔,天一定要下紅雨了,她又想。

不過——

如果他能像許頌那麼溫柔,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