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涓涓並沒有真的哭出來，她眼眶紅完，眼睛也跟著紅了，滿眼的憤恨都要溢出來了！
「那個東西……」林涓涓回憶著，「它是突然出現的。」
「賀兆山是猝死的。」林涓涓說完，臉上出現一絲荒繆，「很不敢置信是不是？好好一個人，工作強度也沒有那麼大，怎麼會突然猝死？」
賀兆山死在工位上，他是一個房產中介。平時工作忙賺的多，也沒有什麼固定的假期，但是日常休息還是能有保障的。
所以，對於「猝死」這個說法，林涓涓和賀家父母都是不認可的，他們商量之後，申請了法醫解刨，死因是心臟驟停，也就是心源性猝死。
猝死的前幾天其實是有徵兆的，胸痛胸悶呼吸困難等，都是猝死前的徵兆。
林涓涓忽然反應過來，賀兆山前兩天確實說過自己胸口難受，還說想要去醫院檢查，但這幾天剛好比較忙，沒抽出時間，誰知道……
真相如此，林涓涓和賀家父母再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賀兆山的公司很大，也沒跟他們扯皮，直接按照工亡給了賠償金，林林種種加起來差不多一百萬。
錢到賬的那天，賀母攥著銀行卡哭的撕心裂肺，她兒子那麼年輕的一條命，到頭來就值這一串冷冰冰的數字，再也回不來了。
林涓涓那幾天一直在賀家幫忙，她跟賀兆山早就帶著彼此見過父母，結婚是早晚的事。只是他們總想著多攢點錢，以後日子能好過一點，誰能想到這一拖，就再也沒有結婚的機會了。
賀家父母覺得很對不起林涓涓，耽誤她了，甚至提出把賠償金分一半給她。
「我拒絕了。」林娟娟嘆息道：「我不知道我能記得他多久，我怕以後我結婚生子了，賀叔叔賀阿姨沒人照顧怎麼辦？那是兆山留給他們的養老錢。」
「剛開始一切都好，最悲傷的幾天挺過去了，賀家的日子逐漸平靜，賀阿姨的情緒也穩定了很多，我就回去上班了。但是每周我都會去看他們，平時也會打電話，問問家裡的情況。」
「原本都很正常，我們都在逐步從悲痛中走出來。」林涓涓深吸一口氣，「直到滿一個月的時候，賀阿姨給我打來電話，整個人的情緒都很激動。她說，賀兆山回來了。」
林娟娟當時就覺得，賀阿姨是想兒子想的精神不正常了。她趕緊請了假趕去賀家。
結果一推門，她就發現，客廳里賀兆山的遺像不見了，電視里放著熱鬧的節目，是賀兆山平時最喜歡看的那檔綜藝，廚房裡傳來大盤雞的香味，也是賀兆山平時愛吃的。
林涓涓整個人都懵了，賀阿姨賀叔叔難道都瘋了嗎？
客廳沒人，她就去了廚房，可剛走到門口，她就聽到裡面傳來的說話聲。
「有點淡，再加點辣椒吧。」
林涓涓陡然僵在原地。
那是賀兆山的聲音！
「吃的那麼辣，對腸胃不好的。」賀阿姨習慣性的念叨一句，緊接著就妥協了，「這麼多夠不夠？」
「夠了吧。」賀兆山猶豫著說：「涓涓不能吃太辣。」
「哎喲。」賀阿姨有點愁，「那是不是放多了啊，這辣椒還蠻辣的呢。」
賀兆山說：「沒事，我給她點杯奶茶就好了，甜的東西能解辣。」
賀阿姨催促道：「那你快點，馬上就要吃飯了。」
聽著廚房內的對話聲，林涓涓更懵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精神失常了。
直到賀兆山從廚房裡出來。
「真的一模一樣。」林涓涓說：「我從未想過還能見到活生生的他，但我清楚的知道，再像也不是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叔叔阿姨被騙。那天吃完飯，我就聯繫了一家天師事務所，接待我的天師叫應思雲。」
聞柒一頓，「朋克女應思雲？」
林涓涓遲疑著點頭，「確實有點朋克，是聞天師認識的人嗎？」
聞柒拿出手機，「不介意我叫她一起來吧？」
林涓涓搖頭，「中間很多事情只有她知道，為什麼沒有驅除成功，那個冒充賀兆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一直都不清楚。應思雲……她退單了。」
聞柒找出號碼撥通了，「你是說她接單後，了解完情況就退單了？然後沒有任何解釋？」
林涓涓點頭，「對，她還說讓我不用白費力氣了，沒有天師能解決的了，除非賀叔叔賀阿姨自己能想通。」
范曉玲迷茫了，「意思是這個局面的始作俑者，其實是賀兆山的爸媽？」
林涓涓點頭，應該是這個意思。
電話響了半天才通，對面的音樂震天響。聞柒蹙眉把聽筒移遠了一點，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對面忽然安靜下來，應思雲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聞天師！您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聞柒失笑，「倒也不用這麼誇張，是有事想找你了解一下，你現在有時間過來嗎？」
應思雲猶豫了下，「可能還要半個小時，我們在綵排，大家好不容易湊出來的時間。」
聞柒挑眉，露出幾分興趣，「樂隊綵排嗎？介意多幾個觀眾嗎？」
應思雲大笑，「求之不得！我現在就把地址發給你！」
掛斷電話，聞柒說：「走吧，我們換個地方。」起身的時候，她輕輕踢了一下正在曬太陽的貓團，「小九，走了。」
小九懶洋洋的站起來抻了個懶腰，同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抖了抖身上的毛才優雅的邁步跟上聞柒。
小九的外型太帥了，店裡的客人們都被吸引了目光，還有人拿出手機來對著小九拍照。
林涓涓也多看了好幾眼。
「漂亮吧？」范曉玲笑著道：「可惜，不是一般人能養的。」
林涓涓疑惑的轉頭看她，不就是一隻緬因貓嗎？雖然這個品相很漂亮，看起來也很聰明的樣子……好吧，這麼漂亮的緬因應該很貴，一般人確實養不起。
那養個沒那麼漂亮的應該還行吧？
結果下一秒，范曉玲就說：「這貓成精了。」
林涓涓一愣，成精了？這是字面的意思，還是說它太聰明了？
一直到上了車，她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眼睛也不自覺的往小九身上瞟。
小九想不注意都難，總被人看它有點不太習慣，並且開始懷疑這個女人的企圖。
車行至一半，小九終於忍不住說道：「別總看我，我對女人沒興趣。」
是種偏沙啞性感的聲音，但聲線很低柔，能聽出是女人的聲音！
林涓涓心底的疑惑解開了，是真的字面意義上的成精！
幾秒後，她忽然面色大變，「妖怪！」
聞柒哭笑不得，「對對對，說是妖怪也行，但我們一般叫精怪，也算是稀有物種了，現在能成精的東西都不容易。」
有兩個天師在，加上小九的外表又酷又帥，實在招人喜歡。所以在最初的震驚後，林涓涓並沒有覺得害怕，而是感覺很新奇。
一路上，她一直在打量小九，並試圖跟它聊天，即便小九愛搭不理的也不放棄。
躲在范曉玲護身符里的雷鬼聽了個全程，心就像泡在了醋缸里，酸的不行。
他也想跟涓涓聊天啊！
應思雲排練的地方是在一個靠近市中心的老樓的地下室內，隔音很好，價格還便宜，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淘到的地方。
聞柒他們到的時候，應思雲他們排練還沒結束，一行人沿著樓梯往下，直接推門進去，找了個角落欣賞音樂。
很躁，也很好聽，但聽一會兒就開始覺得吵，腦瓜子嗡嗡的，想逃。
好在沒多久，應思雲他們排練就結束了。樂隊的人都收拾東西各自離開，一個個看起來都格外瀟洒。
應思雲帶著一頭汗水走過來，笑著問：「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
聞柒還能說什麼，她只能笑著誇讚啊。
應思雲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微微一低頭就看到了地上的小九，她頓時驚呼一聲，「好酷的貓！」停頓不過一秒，她又震驚道：「竟然還成精了！」
應思雲頓時心癢難耐，「這貓你賣嗎？」
小九的眸光頓時沉了下來，「你找死！」
應思雲撇嘴，「母貓啊，那算了。」
小九弓背叫了一聲，被聞柒一個眼神制止了，「脾氣太暴躁，回去多看點修身養性的書。」說著她打開手機，下 app，買早教課，一氣呵成。
最後把手機往小九面前一放，「好好學習。」
手機里傳來聲音，「今天我們要學的是拼音，首先我們要了解拼音的構成……」
小九炸毛似的叫了一聲，叼起手機就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不能給它留點面子嗎？！
幾人都忍不住大笑，十多秒後，又陡然安靜下來。
應思雲看向林涓涓，感嘆道：「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放棄。」
林涓涓很倔強，「無論它能變的多像，也終究不是他，我不會活在虛假的自我欺騙中，賀叔叔賀阿姨更不應該被欺騙！」
應思雲蹙眉，提醒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或許是心甘情願被騙的呢？畢竟他們真正的兒子回不來了，有人能陪他們演戲，假裝兒子還在，這不也是一種慰藉嗎？」
林涓涓抿唇不說話，她還是覺得，這種替代，是對賀兆山的一種背叛！
聞柒靈光一閃，問道：「賀家供奉了保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