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還在意嗎？
程栩然趁著他們沒注意，一個人悄悄離開，閑庭漫步在衚衕小巷裡，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環境意外的很好，很寧靜，有種安逸的魔力。
程栩然到現在才來得及真正仔細看看這裡。
後來在繁榮的大城市很少看到這樣的月亮了。
清朗到像是幼時大山裡停電後的夜，屋裡點燃了蠟燭老人拿著針線，那時月色清朗。
走著走著，程栩然腳步頓住。
不知是哪戶人家栽種了大片大片的葡萄架，枝葉繁榮茂盛，月光如水，穿過了葡萄架的縫隙，晃出一片片綠色迷蹤的倒映，誤入了人間仙境。
真美。
她仰頭看著這一幕。
院子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捧著一碗白粥來到她面前，說著程栩然聽不懂的方言，猜得出大致意思是讓她醒醒酒。
樸實又慈祥。
畫面很溫暖。
程栩然彎起眼睛接了過來，不經意間，透過雜草叢生的矮牆看到另一端的身影。
他眉頭皺著，望著巷子三條岔路口，單看錶情似乎在沉思什麼重大的事情。
她遠遠看著他，在記憶中，似乎總是這樣。
而他一轉身，看到了她。
儘管有些不合時宜，但就在這一刻這一秒這一期一會。
確實會有種穿過了時光洪流而一眼萬年的感覺。
終其一生，跌入這個歸宿。
「你又迷路了？」程栩然笑了，聲音清脆。
「沒有。」月影斑駁穿過花架灑落在宋硯清的肩頭，他不承認，「散心。」
「你要是回不去怎麼辦？」
「那就一直往前走。」
多簡單點事。
老奶奶給宋硯清捧來一碗白粥，他說謝謝，老人家又說了一堆方言，宋硯清凝神聽著，應答如流。
程栩然疑惑，問老人家說的是什麼。
結果他說：「我不知道。」
「……」
「從語氣猜。」
「那你猜的准嗎？」程栩然很好奇。
宋硯清靜默片刻，語氣平淡：「我也不是會回回猜得准。」
葡萄架下有石階，他們就坐在這。
程栩然頓了少許，轉移話題：「這裡很像夢遊仙境吧。」
「那你是什麼？」他漫不經心，「公主？」
這大概是很多人今夜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白裙蜿蜒鋪在石階上，葡萄架切割著的陰影錯落有致。
水晶耳墜微微晃動。
「可惜了，我不是公主。」
是。
在好幾年前的除夕夜，他曾這麼叫過她，當時那間挨著家的小旅館，高度緊張的心跳，滿城燦爛的煙花和險些落下的吻，都化為餘燼。
記得他當時穿著黑色羽絨服，身形很挺拔，站在寒冬臘月里，身後是旅館搖晃的紅燈籠，笑的慵倦疏懶，一眼讓人望到心動的盡頭。
宋硯清淡淡扣動著打火機，想點煙又掐滅：「今天，抱歉。」
「沒關係。」
他懂，她也懂。
晚風吹過彼此的懷抱，衣擺輕輕揚起，如果這算相擁的話，靜默的氣氛也抵時間長河。
遠處的朋友還在笑鬧，而他們安靜坐在這裡相顧無言。
好久之後，她說。
「所以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了嗎？」
後幾個字很輕，輕到從喉中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