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三日後, 我會跟神風做個了斷,自此之後,我與神族再無關係。」

當年他跟染秋相愛後, 就該果斷離開神族, 是他輕信了神風的花言巧語, 繼續以神王的身份留任神族,確保神族能震懾百族, 永立神山之上。

可他為神族的付出,卻換來恩相仇報。

神族族長神風言而無信,神族聖女神月膽大妄為, 神族眾族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染秋身為翼族, 那雙翅膀,是他一生的修為,卻被人硬生生斬斷。

若不是小秋跟樂樂命大, 死裡逃生,結局會如何,神烈不敢想。

「你以一己之力,面對整個神族,有把握嗎?若是沒把握, 不要逞強, 我們可以隱姓埋名,到一個神族找不到的地方, 繼續過我們的日子。」

神族安身立命這麼多年, 不可能沒有底蘊, 染秋不想神烈冒險, 他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 染秋現下只想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你放心,當年若不是我拱手相讓,神族族長之位哪裡輪得到神風?神族是有依仗,但卻不是活物,我身上的神族血脈最純粹,只要有我在,它就不認旁人。」

這種時候,神烈話不多,他是實幹派,不喜歡啰嗦。

什麼和風細雨?什麼大開大合?染秋最受不了的就是神烈用這樣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說不怎麼正經的渾話。

「也是,分隔多年,是我不懂情趣了。」說著,神烈竟就著眼下的姿勢,將染秋整個託了起來,大步流星的朝床邊走去。

「你跟樂樂什麼時候回來?你會回來的對吧?」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沒來由的心慌,當年他目送神烈離開神族,深入禁地時,也是這樣一番場景,結果就是一別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團聚,若是再分開,染秋怕自己承受不住。

「神烈,別再說了,這麼多年不見,你還認識我嗎?」染秋將手搭在神烈的側臉上,像羽毛般輕撫而過。

「神烈,你深入禁地是為了救我們的孩子,如今樂樂性命無憂,我不怪你,我感激你。」

「可是……」

「沒關係的,有父親在,他們肯定不敢再囂張,爸爸,你身體不好,不然咱們可以一起去找他們算賬。」神樂面上的表情,瞧上去有些惋惜。

將洗完的碗筷全部放進櫥櫃里,染秋摘下圍裙,站在房門口,推開大門,目送著父女二人離開。

「我明白,你的身子也虧空的厲害,我和風細雨一些,不會大開大合。」神烈面容嚴肅,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先把懷中的愛人輕輕放到床榻上,神烈隨之爬到床上去。

他整個人都如同太陽般耀眼,哪怕刻意壓低嗓門,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點聲音依舊引起胸腔震動,耳邊雷鳴哄哄。

若不做點防護措辭,瞧的時間久了,早晚要瞎。

指尖輕觸一下,像是被蟄到了一樣,疼得縮回手去,神烈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輕吻那傷疤。

但這次,神烈翻過染秋的身子,從背後望去,那人蝴蝶骨處猙獰的傷疤,讓神烈雙眸中金色暗沉下來。

下一秒,他周身金光大盛,在自己變得刺目之前,神烈先抬手擋住了染秋的眼睛,左右瞧了瞧,沒有趁手的東西,竟然直接將床單撕下一條,順著染秋的眼睛綁過去,在後腦處打了個活結。

神烈不敢動了,染秋的眼尾有些紅,輕聲道:「你小心一點,這房子隔音不好,床的質量也不好,經不住你折騰。」

這個步驟他倒是沒忘,氣的染秋又抬手錘了他一下。

「嗯,我知道,你們要注意安全。」染秋不放心的叮囑一句。

染秋聽後,卻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秋……」神烈再次低喚了一聲,然而這次,染秋卻沒有給出回應,因為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神樂踩著小馬扎,手裡捏著洗碗刷跟洗潔精站在一旁幫忙,神烈也想往前湊,在徒手捏碎幾個碗之後,被染秋黑著臉趕走了。

染秋懊惱的抬手拍了他一下,嗔怒道:「樂樂就睡在隔壁,你先把禁制落下。」

神烈是在繼任族長之際愛上了染秋,時機很巧合,所以他了解神族的一切秘辛跟底蘊。

什……什麼?

給樂樂再要一個妹妹?

染秋聽到這話,突然間抖的更厲害了,神烈有些訝然,他剛才說的話很奇怪嗎?為什麼小秋反應這麼大?不過他很受用就是了,只是這樣一來,對他意志力的考驗越發艱巨了。

「爸爸,父親說,今天要帶著我一起上神山。」神樂甩了甩腦後的馬尾辮,聲音聽上去有些興奮。

「小秋,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我……」神烈說到一半,猛然意識到什麼,聲音卡了殼,一雙金色的眸子鎖定在染秋身上,捨不得移動半分。

三日後,吃過早飯,染秋圍著圍裙,在洗碗台前忙活。

「你就不能收斂一下血脈力量嗎?每次都這樣,次次都這樣。」染秋忍不住抱怨。

多年不曾親熱,連步驟都忘記了嗎?

神烈立馬哦了一聲,簡單的一揚手,整個房間瞬間被金光籠罩,很快又消失不見。

「小秋,你我結契之日,我曾以性命起誓,護你一生無憂,為此你捨棄了羽族大祭司的身份與我在一起,可我卻失言了。」

「小秋……」神烈輕喚一聲,面對面把染秋抱起來放在自己盤卧的雙腿上。

說了幾句依依不捨的話,在神烈轉身離開前,染秋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腕骨。

主要是收斂著太難受,就像面對滿漢全席,卻只是細嚼慢咽,明明渴的要命,卻只能一滴一滴的喝水,那種滋味,比帶上小雨傘還要隔靴搔癢,讓人抓心撓肝的不適。

整個房間哪怕落下窗帘,降下禁制,還是有金光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衝破夜色,偶爾有夜班回家的行人仰頭朝七樓望去,卻什麼都看不真切,只有不明來歷的金光充斥在視線里。

神族之人,不論激動還是憤怒,情緒波動太大,血脈里蘊含神族之力便會衝破皮膚,最顯而易見的徵兆就是雙眸金光凜冽,周身都被籠罩在一層灼目的金色光芒中。

察覺到染秋的顫唞,神烈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在這個時候開了腔:「小秋,你的身子,我們以後慢慢調理,等你徹底恢複了,我們就為樂樂再要一個妹妹吧。」

「太陽下山前就回來,別擔心。」神烈拍了拍染秋的手背安慰道。

話音落下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染秋害臊的偏過頭去,脖頸微紅,其實他與神烈之間,向來不是主動的那方,只是神烈此番與他重聚,總說些自責的話,染秋聽不下去,這才劍走偏鋒,想轉移一下神烈的注意力。

回應他的,卻只有神烈略帶粗重喘熄的三個字:「不收斂。」

這小破出租屋裡的睡床是前任房客留下來的,質量並不好,更不能與神族的金玉床相比,神烈的身子沉,又沒有刻意收斂力氣,不但讓使用多年的彈簧床直接凹陷下去一塊,還把一旁的染秋整個給顛了起來,驚叫一聲後,才重新落回到床面上。

「好,那我做好晚飯等你們回來吃,不要耽擱太久。」

「知道了,爸爸再見。」神樂扭過身子來朝染秋擺了擺手,然後被神烈牽著手,走進時空通道里。

原地沒了神烈跟神樂的身影,只剩下空蕩蕩的樓道,染秋突然有些脫力,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身子。

神烈說他會回來,天黑前就會回來,他應該選擇相信。

昨晚被折騰的沒睡好,先回去睡一覺,睡醒後起來做晚飯,這次要做的豐盛一些才行。

染秋像是想通了一樣,緩緩的合上了房門,朝著卧室走去。

而另一邊,神烈跟神樂的身影踩在雲端之上,出現在神山腳下。

神山並非下界的山,而是一座浮空的島嶼,漂浮在雲層之中,一眼望去,建築富麗堂皇,無比奢靡。

神樂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染秋抱著從神山上跳了下去,因此對神山的記憶早就模糊,如今看到這一幕,驚詫的同時心裡升起不可遏制的憤怒。

神族人生活的如此舒適自在,為何還要對他們父女苦苦相逼,明明爸爸一個人拉扯她長大已經很辛苦了,還要每天提心弔膽,害怕被人追殺。

「樂樂,我們走吧。」說著,神烈蹲下`身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語氣難掩寵溺:「坐上來,父親帶你上去。」

神樂聽後先是愣了一下,沒一會兒眼圈就跟著紅了,她狠狠的點了點頭,撲過去抱住神烈的脖子,被神烈拖起來放在肩膀上。

神烈此刻就像個平凡的父親那樣,一步步拾級而上,朝著金梯盡頭的大殿走去。

神族的金梯是有禁制的,每邁上一層台階,就會增加一重重力,可這點阻礙對神烈來說宛若迎面吹來的微風,輕鬆就能化解。

神族的大殿之上,聚集了所有神族人,站在最前排的是神族族長神風,而神族的聖女神月,此刻則滿身狼狽的跪在他的腳邊,身上帶著重重枷鎖,披頭散髮,面容枯槁。

曾經身份尊貴的聖女,此刻卻是神族的罪人。

把她一個人推出去頂罪,抵消神烈的怒火,神風的決定已經得到所有神族人的支持。

若說逼迫染秋跟他的孩子,他們有一個算一個,不是主犯也是從犯,制裁神月一人,總好過神烈跟他們所有人算賬。

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大殿內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面色緊張。

神烈曾經是他們的神王,在神族內比神風還要有威望,若不是他公然違背祖訓,現在所有神族人都要唯他馬首是瞻。

一道偉岸的身影,背著日光,逐漸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神烈站在大殿門口,沒有再邁進一步,就這樣隔著一道門檻,與眾多族人遙遙相望,無聲對峙。

大道法則境的氣息悄然無聲的蔓延開,壓得眾人喘不上氣來。

「神烈,歡迎回來。」神風臉上堆著笑,率先打破了平靜。

看神烈的意思,已經記恨上整個神族,他必須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將局面挽回。

聽到聲音,神烈緩緩的移動視線,將目光落在神風身上。

多年不見,他曾經的摯友,在當了幾年族長後,越發有股高高在上的做派,與此同時,曾經潛藏在心底的野望也明目張胆的搬到臉上,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多年不見的熱忱,久別重逢的歡喜,就像他們真的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一樣。

可神烈想起小秋的話,無視這層虛情假意,直接望向神風的眼底,那裡拋開偽裝,露出一個無底的深淵,除了漫無邊際的嫉恨之外,別無他物。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神風。

「廢話少說,我是來殺人的。」最後一點留戀也從心底拔除,神烈從此將無所顧忌。

他若是放過神風,放過這群神族人,怎麼對得起小秋這麼多年來受的苦?怎麼對得起大婚當日對小秋的承諾?

「神烈,你聽我說,這麼多年,神月的所作所為,都是她一人的主意,竟然偷偷的瞞過我的耳目,當然,往日你離開前,讓我照顧好你的妻女,我卻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裡,我也有錯,為了賠罪,神月我已經綁了,要殺要剮,都任憑你處置。」

神風這是把他當傻子了嗎?

神烈承認,他沒有神風那樣強的野心,眼裡只看得見小秋,看得見樂樂,其他都不怎麼放在心上。

比起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利,神烈更感興趣的是突破一個境界,拋開摯友那層濾鏡,他沒以前那麼好糊弄了。

神烈一抬手,跪在神風腳邊的神月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到門前,她已經在神族的天牢中關押了幾日,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面對神烈,更是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念頭。

「樂樂,閉上眼睛,捂上耳朵。」動手之前,神烈還是考慮到孩子的承受能力,開口叮囑一句。

神了聽話的照做,猛的閉上眼睛,雙手死死的捂住耳朵。

她怕自己不照做,父親會顧忌她的感受而手下留情,而神樂不希望父親手下留情。

這個人,這群人,就是造成迫害爸爸的罪魁禍首,洋洋得意了這麼多年,是時候讓他們嘗嘗爸爸曾經遭受的痛苦與折磨。

安置好神樂後,神烈重新將目光落在神月身上。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聽到這話,神月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放在一張青白如鬼的臉上,難免讓人心中發毛。

她貌若瘋癲,陰惻惻的開了口:「有話要說,當然有話要說。」

神風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搶先開口道:「神月,死到臨頭,你是該做出懺悔,因為一己之私,做出那樣天理不容的事,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都因你而蒙羞。」

「因我而蒙羞?是啊!神風,你個蠢貨,拿我的父母宗親威脅,你怎麼就確定他們能威脅到我?」

「神月,你瘋了嗎?」居然敢這樣跟他說話,神風的臉色無比難看。

以往神月身為神族聖女時,沒少為她的家人爭取利益,這樣一個人,拿父母宗親威脅,是最簡單直接也最奏效的方式。

「對,我瘋了,身為聖女的時候,我的家人朋友都以我為傲,處處巴結,如果不是看到今天這一幕,我差點就要以為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友情了。」說著,神月扭頭望向站在神風后面的那群人,陰毒的目光掠過其中幾個,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厭惡與嫌棄,卻沒有絲毫愧疚與不舍,與印象中判若兩人。

一群吃裡扒外的東西,大難臨頭才看清他們是怎樣一副嘴臉。

「說起來,神風,我還要感謝你,幫我擦亮了雙眼,作為彙報,我們之間進行過什麼交易,就沒有必要隱瞞了吧?」

神風聞言,頓時急眼,他單手成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神月撲殺過去,想要趕在她開口之前,將神月絞殺,結果臨近跟前,卻被神烈一掌給逼退回去。

「神烈,你不要聽她胡言亂語,死到臨頭,她已經瘋魔了,如今是胡亂咬人,想拉別人給她陪葬,你不要相信他。」

「她又沒有咬你,你急什麼?」神烈輕飄飄的一句話,堵得神風無話可說,他訝然的抬頭,重新打量面前的神烈,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神烈變了,變得讓人捉摸不透,以前的神烈,絕對不會說這樣模稜兩可的話,讓朋友心有不安。

「哈哈哈,哈哈哈,神風,你也有今天!」神月突然狂笑起來,聲音陰惻惻的,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讓人心魂不定。

「神烈,我將死之人說的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可我提醒你,神風這個人,從來沒把你當朋友,他覬覦你的妻子,他也喜歡染秋,這個卑鄙小人,還知道我喜歡你,慫恿我對染秋下手,暗中表示他會袖手旁觀,以神族的族規,若沒有他這個組長的默認,我有幾個膽子,敢私自率領族人下界追殺?」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神族人一直以為是神月與那異族人之間有恩怨,沒想到,他們的族長竟然也包藏著這樣的心思?

那個染秋到底有怎樣的魅力,讓他們神族的佼佼者一個兩個違背祖訓也要得到他?

「神烈,你別聽她胡說八道,趕緊殺了她!」神月這番話太能煽動人心了,連族人聽後都開始搖擺不定,神風也拿不準神烈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神風,朋友妻不可欺,如果你真的喜歡染秋,當初可以與我公平競爭,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以傷害他的方式妄圖得到我的妻子。」

聽到這話,神風就知道,神烈已經選擇相信神月,相信真相了。

他們多年的朋友,多年來的虛情假意,最終還是划上了句號。

神風雙手背在身後,緊緊的捏成拳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神烈,實話我全說了,我有罪,我該死,但請你看在我往日喜歡你的情誼上,還有我坦白一切的份上,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神月臨死前還不忘討價還價。

「什麼要求?」神烈淡漠的金眸中沒有絲毫慈悲。

「我想帶著我的家人一起下地獄,我追殺染秋,也有他們在背地裡推波助瀾的功勞,你一定不能放過他們,求你讓我殺了他們。」神月的雙目中迸射出無邊的瘋狂,她活不成了,那背叛她的人,一個都不能有好下場。

「依你了。」

話音落下,神烈除去神月身上的枷鎖,恢複自由之身後,神月扭了扭手腕,貌若惡鬼一般,轉身朝她的父母兄弟撲殺過去。

「放肆。」當著他的面,就敢殺神族人,把他這個族長當擺設嗎?

神風怒不可遏,一出手便是殺招,要將神月就地斬殺,可他的殺招還沒能靠近神月,便再度被神烈輕鬆化解。

那人背著孩子,完全不當回事的一揮手,就讓他的全力一擊土崩瓦解。

神風這才近距離感受到,神烈的恐怖之處,以及他們之間那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

「神風,你還有話要說嗎?」

「怎麼?你還想殺我嗎?」事到如今,沒必要再偽裝了,神風撕破臉皮,漏出本來面目。

「我不殺你。」

一聽這話,神風以為自己還有機會,他愣了一下後,準備將撕下的臉皮重新裝上,然而還沒來得及,神烈的第二句話便接踵而至:「我會廢了你,將你留在神山上,染秋曾經受過的苦,讓你千百倍的償還。」

「神!烈!為了一個外族人,你真要置我們多年的兄弟情誼於不顧?」

「小秋是我的愛人,在我眼裡,他比整個神族都重要。」

「呵,是啊,染秋確實不錯,當年若不是我自動退出,說不動你肩頭上背的那個,現下就是我的女兒。」

神風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左右逡巡,試圖找機會逃走。

神族待不下去了,但只要有命在,有修為在,以他的心智,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別痴心妄想了,小秋不可能看上你,還有,不用想著逃跑,整個神族都被我封鎖了,若你的遺言說完了,我這就送你上路。」

神烈向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而且,他今早出門前,答應過小秋,天黑前,要回家吃晚飯的。

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話音落下,神烈緩慢的抬起手,真神境的神風,在他面前就跟個小雞仔似的,被毫無還手之力的拎了起來。

「神風,其實你應該明白,從小到大,若不是我讓著你,你什麼都得不到。」

神風當然清楚,可能就是因為太清楚了,他無比盼望著,這個處處壓他一頭的神烈能夠早點死。

滿心怨毒之際,神風突然感覺周身的靈力在不斷流失,那人真的說到做到,要廢了他的修為。

「神烈,你住手!你廢了我還不如殺了我!」神風目眥盡裂,整張臉因為憤怒扭曲到一起,卻偏偏無法掙扎,只能徒勞無功的大呼小叫。

「神烈!你不得好死,我可是你的朋友,你對待朋友手段都如此殘忍,就算我沒了修為無法勝任族長,其他族人也不會信服你的。」

「神烈,求求你,饒了我吧,是我的錯,我不該對你的妻子有妄念,更不敢傷害他,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

「神烈,你最好殺了我,只要留我一口氣在,我早晚有一天,要將你碎屍萬段。」

從開始的憤怒到求饒,再到痛哭流涕,最後詛咒謾罵,這可真是一出好戲。

神烈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只是沉默的看著,隨著時間的流逝,神風的修為被散了個乾淨,筋脈被毀,血脈力量也被抽了個乾淨。

從今往後,神風再也別想修鍊了,神烈倒要看看,一個隨著時間老去的廢人,有多逆天的本事,能將他碎屍萬段?

「神風,從今往後,你就一直留在神山上,我已經在你體內落下禁制,你走不出這座神山,神族人的秉性你是清楚的,恃強凌弱,廢人在他們眼裡就不是人,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神月在一旁,將神烈的所作所為收入眼底。

她的下場應該跟神風一樣,可神月寧願死,也不要做廢人,一絲修為都沒有,還要留在神族內,將受到怎樣的屈辱可想而知,更何況,她跟神風之前仗著身份對族人們呼來喝去,又會換來怎樣的報復,神月不敢想。

於是趁著神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神風身上,神月毅然決然的抽出彎月刀抹了脖子,一時間鮮血迸濺,神月的臉上卻露出目的得逞的詭異笑容。

神烈不是沒有機會阻止,只是最後還是選擇放她一碼,歸根究底,神月只是神風借刀殺人的工具,最可恨的罪魁禍首還是神風。

死了就死了吧,死了乾淨,免得留著她,日後被小秋看到了,憶起往事會傷心。

神風狼狽的趴在地上,事到如今,他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與其日後受盡屈辱,不如也步了神月的後塵,看到手邊不知誰遺落的匕首,神風抓住就要捅向自己的心窩子,結果刀子卻在觸碰到肌膚的前一刻,被狠狠的彈開了。

神烈托著神樂朝大殿外走去,只留有一道聲音在神風的耳邊炸響。

「我說過,你體內被我落下了禁制,所以你死不了,日後慢慢享受吧。」

「所有神族人,好好地在神山上過你們的好日子,以後不得再蒞臨下屆,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神烈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他的聲音卻回蕩在整個神山,震懾在每個神族人的心頭上。

這是他對整個神族見死不救,恃強凌弱的懲罰,就讓他們故步自封,坐吃山空,早晚有一天,神族再也無法凌駕於百族之上,而會淪為平庸,到那一刻,才是高高在上的神族人,品嘗惡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