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十集

賽馬的場地在馬賽市的「昂不里」賽馬場舉行。

昂不里賽馬場除了有一個標準的一千六百米跑道之外,幾乎只有一百多個席位散布在賽場四周。

法國的賽馬根本不算一種職業,比不上英國、美國和日本那麼發達,在這裡舉行的賽馬比賽,只是那些名門貴族之間的遊戲罷了。

他們如果想要參賽,則必須跑到鄰國的英格蘭去,但幾乎沒有多少貴族願意如此掉價。

以往的賽馬,多半是好朋友之間,牽出自己得意的馬匹來,大家欣賞一下競技比賽的樂趣罷了。

而今天的比賽,卻關乎到兩個不同階級富豪們的尊嚴,輸掉「煉油廠遷移」事件的新興的工業巨頭們,期望靠著這場比賽的勝利,來扳回臉面,打擊傳統貴族的氣焰;而傳統貴族們,則是希望再接再厲的把新興工業巨頭們打倒在地,讓他們再也不敢起爭雄之心。

無論兩方懷著什麼樣的目的,他們的希望只有一個,那就是勝利!

所以,從一開始做準備活動的時候,那些在賽道上熟悉環境的馬兒,互相之間就充滿著火藥味兒。

我和多伊拿家族的人,是最後到達賽場的,閃電一從車上下來,就被我放到了場地中間,讓它自由疏鬆筋骨。

在埃布爾的介紹下,我認識了拉瓦羅家族的族長內耶斯,一個高瘦而溫和的法國老人;認識了納齊家族的帕帕多明,一個體格健壯,更像拳擊運動員的中年壯漢。

今天對各個家族的首腦來說,是一場戰鬥,但對家族的家眷來說,就是一場盛會了。在這裡,他們可以見到和自己身份對等的男人、女人,可以有著美好的邂逅,也能有著惡夢般的初遇。

不理會年輕人和貴婦們的歡笑交談,我和埃布爾等人,一起迎向了迎面而來的五個老少不一的西裝筆挺的男子。

我不喜歡這些交際應酬,所以故意放慢了腳步,等他們上前虛假的問好寒暄──看來世界上的人都是一樣的啊,無論心中多麼厭惡對方,也得做足表面功夫,像兄弟一般的親密。

「走在最前面的黑髮老人是岡薩雷斯,他是法國最大的通訊集團總裁;他左邊的是香奈爾的老闆,也是法國化妝香水聯盟的主席費迪;右邊的年輕人是俄羅斯的第三富豪布維奇,他剛剛成功購買了法國雪鐵龍汽車公司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那個戴著眼鏡的長發男子,是GUCCI的老闆迦納斯;剩下的兩個我都不認識……新興工業巨頭們還是以前面所說的三人為核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身緊身T恤、黑色牛仔褲的依蓮,悄悄的跟了上來,給我詳細的解釋道。

「依蓮,你的打扮,可真不像高貴的貴族少女呢!」

我打量了她幾眼,「你看看人家,都是盛裝出席,再怎麼也是高級套裙,你卻是這副平民打扮,不怕你媽媽訓斥你?」

「我管那麼多幹嘛,反正我自己喜歡就好。」

依蓮挺起了胸膛,展現出自己少女的身姿。

平心而論,依蓮的臉稍微長一點,但卻是典型的法國人臉型,再加上她藍藍的眼珠、輪廓絕美的臉龐,確實不需要盛裝打扮來突出自己──她走到哪兒,都會成為焦點。

當然,就我個人觀點來說,這丫頭的胸部要是再大上那麼一號,就更加的完美了。

「哈哈,你們來看,場上的那頭小毛驢是誰牽來的?難道是怕別人搶了最後一名的交椅,故意來為我們留臉面的嗎?」

那邊的寒暄剛剛結束,岡薩雷斯就大笑了起來,他的手指,剛好指向了我的閃電。

這些工商業的精英們,瞧見了閃電,無論敵我,都忍俊不住了,比起那些四肢修長、前額寬廣、肌腱發達、體質乾燥結實的駿馬來說,慢悠悠走在旁邊的閃電,就像圍著大人撒嬌的小孩一般,非常的出彩。

「這是我多伊拿家族的馬,名為閃電。」

埃布爾的鎮定來自於他的信心,「待會兒它將作為我們多伊拿家族唯一的參賽馬匹,參加今天的比賽。」

布維奇驚奇的道:「哦?多伊拿家族呢!你們家族不是以純種馬的數量和品質聞名於世界嗎?怎麼今天會派這樣一匹『殘廢馬』來?」

「是不是殘廢馬,到比賽的時候才知道。」

帕帕多明冷聲道,面對敵人的挑釁,他當然要義不容辭的幫忙了。

「呵呵,希望你們不要輸得太慘啊!」

費迪淡淡的道。

「各位,我們先去準備一下,待會兒在賽場上見真章。」

內耶斯不願和他們糾纏,拉著兩個同伴,轉身到了一邊。

到了包間裡面,內耶斯低聲的問道:「埃布爾,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的純種馬呢?」

埃布爾攤開手苦笑道:「沒了!」

帕帕多明驚駭的道:「沒了?你什麼意思?」

聽到埃布爾訴說的昨天純種馬中毒的事情,帕帕多明一下子站了起來,「肯定是那群混蛋搞的鬼!我要去質問他們,看看他們的心到底是不是紅色的!」

「別慌,親愛的納齊,你沒看到埃布爾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嗎?」

姜還是老的辣,內耶斯眼睛衝著埃布爾眨了眨,「說吧,那匹從來沒有見過的瘦小馬,怎麼會成為你的秘密武器的?」

「果然騙不了你。」

埃布爾得意的一笑,又將昨天發生的下半部分故事,以最詳細的詞彙,說給了自己的兩個好朋友聽。

「五十一秒和五十二秒之間?埃布爾,你的純種馬也只是跑了一千米一分零九秒,怎麼可能這匹雜種馬還有這般能耐?」

帕帕多明不信的搖頭,頓了頓,他疑惑的道:「你該不會給馬兒吃了興奮劑吧?」

「呸!你胡說,我是那種人嗎?」

埃布爾嗔怒的道:「待會兒會有血液檢測,我才不會用興奮劑這麼下流的手段呢!」

內耶斯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照你這麼說,那促成閃電異變的關鍵,就是先前那位神奇的東方少年咯?」

埃布爾點頭道:「是的,他是我們家族的貴賓。」

對於我是翁柏先生的朋友,本身具有強大實力的事情,埃布爾不打算對他們說,畢竟有些東西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嘿嘿,貴賓?怕是入贅之賓吧?」

帕帕多明手指著外面道:「你家的依蓮丫頭,和他很是相配呢!」

帕帕多明的話,雖說是一句隨意的猜測,卻讓埃布爾心中一動,但當他想到宋雨夢那絕世的容顏時,一下子喪失了想要撮合侄女和我的信心。

上午十點,太陽已經高掛在空中,熱身的馬兒也全都開始了比賽之前的準備工作。

參加比賽的一共有十二匹駿馬,其中傳統貴族這邊,內耶斯有兩匹,帕帕多明有四匹,埃布爾只有一匹;在新興工業貴族一方,岡薩雷斯派出了他重金買來的三匹阿拉伯純種汗血寶馬,費迪的巴西「多瓜迪奧」血統純種馬也出現在了賽場。

論裝備來說,十二匹馬的差距並不大,它們身上的賽鞍、韁繩、籠頭、銜鐵、鞍腹帶、馬肚帶等等也都是名牌,這一點,就連我的閃電,埃布爾也在昨晚逼著馬具公司給它訂做了一套好裝備。

它們如今依次出現在這裡,雖然不是國際級賽事,但該要的規矩也少不了。

在工作人員依次提取完馬尿、馬血備查,檢查完馬具、秤量騎師體重等等手續後,十二匹賽馬依次進入了各自的閘口。

坐在觀看位置最好的,自然是「交戰」雙方的九個首腦人物了。

「埃布爾,我們這樣比賽沒有什麼意思,是不是該添一點彩頭呢?」

岡薩雷斯一臉輕鬆的說道。

埃布爾微微一笑,「這樣吧,我在巴黎凱旋門旁邊有一塊五畝的地盤,你不是一直想要麼?就賭這個好了。」

岡薩雷斯明顯的顫動了一下,但他旋即做出不在意的樣子,道:「那你要我什麼東西?」

「你的土地不是和我挨著的么,就賭那塊地吧!」

埃布爾輕鬆得就像在說一塊錢的生意。

岡薩雷斯冷笑一聲,「我的土地可是有九畝,比你的要大多了,你真會佔便宜啊!」

「不幹?那就算了。」

埃布爾舒服的調整了一下位置,眼睛望向不遠處的賽馬閘門,道:「我們就賭一百萬法郎吧!」

埃布爾不愁岡薩雷斯不上當,凱旋門那邊他的五畝地,上個月岡薩雷斯已經把賣價開到了六千萬法郎,但埃布爾當時理都沒有理會,如今拋下這個誘餌,岡薩雷斯一定會心動的。

果然,只是考慮了一會兒,岡薩雷斯的神情就變得堅毅起來。

但就在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旁邊的布維奇輕聲說道:「我的朋友,這有些不對勁啊,埃布爾派出那麼一匹雜種馬,卻好像很有信心吃掉你一樣……為了保險,還是小玩一筆吧!」

「對,布維奇先生說得對,我們小玩一番就好了,用不著把你的九畝地跟我的五畝地賭博,劃不來嘛!」

埃布爾笑嘻嘻的道。

他不說還好,這樣明顯帶有挑釁味道的話語,頓時讓首先提出要壓注彩頭的岡薩雷斯受不了了。

「好!我賭!就按你說的,九畝賭五畝!」

岡薩雷斯心中一陣發狠,不就是一億多法郎嗎,我還怕輸不起?

內耶斯嫌這個局還不夠火爆似的,探頭過來道:「我也來摻和一把吧,我出五千萬法郎,賭我們這邊贏。」

這位以平穩著稱的老貴族說出的話語,讓敵我雙方都嚇了一跳,但他老人家卻當只是拋出一張紙一般,淡然的道:「五千萬法郎,誰接注?」

「有意思!」

布維奇開口笑道:「五千萬,我接了。」

「好!太刺|激了,我也來三千萬,誰接手?」

這邊的帕帕多明也挑釁似的望向了剩下的富豪們。

費迪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我接了,納齊先生,您不要到時後悔啊!」

「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我們走著瞧。」

帕帕多明毫不示弱的回應道。

直到坐下來,帕帕多明和內耶斯才相對一笑,跟千米速度五十二秒的超級馬兒比賽?我看你們比賽完了怎麼哭!

「啪!」

一聲預備信號槍聲響起,讓進行了一番豪賭的法國上層富豪們,紛紛將精神從爭嘴上面,放到了閘門那邊。

正式的比賽中,因為怕槍聲讓馬兒受驚,所以一般是靠著閘門中閘板的升降,來發號施令的。

十點十五分,隨著閘口的十二個閘板的同時落下,此次的比賽正式開始了,十二匹駿馬像極了十二把利刃,飛速的刺穿了空氣的阻礙,衝出了閘口。

比賽一共要奔跑三千米,大約兩個整圈,考驗的不止是馬的優劣,還有騎師的高超技術與經驗。

真正的較量,在起跑的一剎那就開始了,在幾秒之間,馬匹與騎手的優劣已經一覽無遺。

雖然馬兒們都非常優秀,但閃電的速度更勝一籌,不但一開始就佔據了主動,僅僅是行進了一百米的距離,它更是超出了所有其他馬兒一個身位,讓幾乎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

轉眼之間,八百米的路程已經跑完,閃電已經超出第二名兩個身位,讓很多以為閃電身子瘦小,沒有耐力的人又驚訝了一次。

閃電如此驚艷的表現,讓傳統貴族一方歡喜若狂,更讓新興工業巨頭們眉頭緊皺。

「哈哈哈……岡薩雷斯,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啊,看看法國雜種馬是打敗你的外國純種馬的吧!」

埃布爾眼見閃電還在繼續擴大優勢,心中不免得意起來,嘴裡的話也顯得有些放肆。

「比賽還沒有過半,不一定就是你贏。」

岡薩雷斯在冷笑著反駁的同時,手裡按下了衣服裡面一個紐扣大小的按鈕。

「快,法比奧,老闆來指示了,目標是賽場內跑在最前面的矮小馬兒。」

賽場頂端一處燈光照亮的平台上,一個大漢對身邊架著狙擊步槍的同夥道。

「放心,它長久不了。」

叫法比奧的男子閉上了左眼,只剩右眼望向了瞄準器鎖定的閃電。

「再見了,小雜種!」

法比奧嘴裡輕輕嘟囔一句,毫不遲疑的扣響了扳機。

「嗤!」

輕微的悶響過後,一道白光朝著閃電激射而去。

子彈射出的一刻,我和閃電剛剛跑過一個彎道,正轉向第二圈。

沉迷在急速快|感之中的我,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在前方呼嘯而來的聲音,讓我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子彈?

如此高速的子彈,就算是我自己,也只有選擇逃避,而不敢硬接,更何況是賓士的閃電了。

我第一個念頭想要拉緊韁繩,但閃電此時的速度已經超越了所有馬兒的極限,同樣也是它的極限,如果我強行讓它放緩速度,只會讓它受不了這股慣性,也會控制不了體內的真氣,全身爆裂而亡。

暗中狙擊的人無疑是個高手,他已經算清楚了馬匹行進的速率,只要閃電這樣往前跑上一米,子彈肯定射入它的體內。

看樣子還是只有我來「以身堵槍眼」了。

思量之間,我的手揮勁向前,直奔到了眼前的子彈,在手與子彈相聚不足五厘米的時候,我的手變接為旋,變化出了太極的柔勁,想要靠著反方向的旋轉之力,將子彈的威力卸到最小,至少不至於將我的手射穿。

「啪嗒!」

微不可聞的聲音響過,我的手上出現了一團帶著寒氣的水漬。

靠,難道還玩化學戰?

我心中大驚,趕快用洗髓經將自己的手掌血脈封住,同時將水漬蒸發得無影無蹤。

主人在這邊替閃電擋難,它卻沒有察覺那麼多,悶頭朝著直線的賽道跑去,逐漸化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哦,伊萬,我是不是看花眼了?那個騎師居然把冰彈接住了!」

射齣子彈的法比奧並沒有急著撤離,眼睛還是放在瞄準鏡上,故而他看到了我揮手擋住子彈的情形。

「胡說!該不會你失手了,想要找借口吧?」

伊萬不相信的道。

法比奧急促的將狙擊步槍扔在了一邊,「我們快走!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伊萬指著旁邊的盒子道:「可是還有四顆冰彈啊,你不再試一試?」

「試個屁!」

法比奧氣急敗壞的道:「相信我,那個東方人有古怪,我們不要再去惹他了,為了十萬美金冒險,不值得。」

伊萬知道自己的夥伴有著強烈的第六感,而這種預測危險的能力,也讓他們躲過了很多次危難,見法比奧說得這麼堅決,伊萬也不再猶豫,和他一起跳進了通道,向外逃去。

「噢!閃電」埃布爾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他見到閃電以超過別的馬五米的距離,跨入最後的衝刺時,忍不住站了起來,如同昨天一樣,尖叫起來。

不止是他,除了岡薩雷斯之外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站了起來,他們不住的歡呼大叫著,心神已經被這匹貧賤的雜種馬所吸引住了。

「啊快,快……」

人們雖然知道這匹只能看見模糊身體的馬,已經是跑到了最快,但他們仍舊想要它做著勝利的衝刺,再加一把勁。

在眾人的助威聲中,閃電不負眾望,如同一陣風一樣衝過了終點,獲得了第一。

媽的!岡薩雷斯心中咒罵一聲,將那個不知道按了千百遍的按鈕捏成了粉碎。

其餘還在奔跑的馬兒,已經不再重要了,沒有一絲目光投向它們。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無數雙傾注熱情的眼睛,看向了正在緩慢減速的閃電。

歡呼聲不斷響起,許多年紀不大的少年,不顧被其他馬踩踏的危險,紛紛跑進了終點之外的賽道,想要去擁抱英雄。

這其中,尤以早有準備的依蓮和邦尼特跑得最快。

「柳丁,拉我上來!」

依蓮眼中興奮和歡喜的神情感染了我,使得我不假思索,將她拉上了馬,坐在了我的身前。

「依蓮,你帶著閃電慢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我匆匆叮囑了依蓮,又給閃電下了指令,要它服從依蓮後,躍下了馬背。

見到我忽然離去,眾人都有些奇怪,但他們都沒有太注意我去了哪兒,而是圍在了閃電身旁,崇拜的看著它慢慢跑著──畢竟在他們心中,最大的英雄不是我,而是這匹雜種小馬。

走到下面擺著的自助餐餐桌前,埃布爾得意的對岡薩雷斯道:「嘿,老夥計,謝謝你的土地了,我也打算修一個大型的商場呢!」

岡薩雷斯用噴火的眼睛望著埃布爾,這個混蛋所說的大型商場,本來該是自己的計劃啊,如今就被他這麼輕易的奪去了。

像是到了他們這種級別的富豪,說出來的話就是錢,如果岡薩雷斯想要後悔,不承認這次的賭注,那走遍全歐洲,就再也找不到一個願意跟他合作的人,這便是一諾千金的力量。

小小的一億多法郎,岡薩雷斯並不放在心上,他痛惜的是輸掉的臉面和尊嚴。

在這一時刻,岡薩雷斯恨自己重金購買的純種馬不爭氣,恨那兩個混蛋殺手言而無信,居然沒有履行諾言……

岡薩雷斯從來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從他發動夥伴,讓盧森堡總理起草議案,到派人下毒害多伊拿家族的純種馬,再到如今聘請殺手阻止別的馬奪冠,都表現了他陰冷小氣的性格。

「蓬!」

就在岡薩雷斯恨天恨地的時候,一個重物被人扔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無數的食物被打得四處飛濺,有好多還濺到了他的身上。

「哪個混蛋……」

岡薩雷斯的罵聲戛然而止,這是因為他看見了扔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把大口徑的軍方專用狙擊步槍。

「米歇爾,你這是什麼意思?」

岡薩雷斯強自鎮定下來,望著將狙擊步槍扔到自己面前的人道。

由於在餐桌上出現狙擊步槍太讓人驚訝,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帕帕多明抱起了狙擊步槍,衝進了休息用的房間。

「米歇爾、岡薩雷斯,我們進去談談吧,我們很想了解這槍的來歷呢!」

內耶斯話完,帶著其他幾個首腦人物,走進了休息房間。

「哼!」

當事人雙方,也在最後走了進去。

「米歇爾,你這麼對待岡薩雷斯,肯定是有原因的,是嗎?」

內耶斯等人打量著平放桌上的狙擊步槍,緩緩的問道。

米歇爾沉聲道:「昨天我們多伊拿家族倒霉,二十五匹純種馬都被卑鄙的人毒害了,中了『庫毒米布』。這倒罷了,但今天我們最後的王牌閃電出場時,卻在奔跑的途中差點中了別人的暗算。」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鐵皮盒子,在眾人面前打開,赫然出現的是五個鋼鐵鑄成的凹槽,其中四個凹槽上都放著還在冒著冷氣的小瓶,每個小瓶裡面都裝著一枚子彈模樣的東西。

「愛爾蘭共和軍特製的三號冰彈,如果放在專用的狙擊步槍里射出,不但可以立刻擊斃敵人,還因為它是用堅冰製成,死亡的敵人身上,根本找不到一絲痕迹。」

米歇爾的心中是充滿了怒火,剛才我交給他子彈和狙擊步槍時,他還不敢肯定是誰下的手,但通過剛才將狙擊步槍扔到最有嫌疑的岡薩雷斯面前,對方卻有片刻慌張的神色來看,米歇爾已經確定了這幕後黑手正是岡薩雷斯了。

回憶自己沒有任何破綻的岡薩雷斯,現在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他怒聲道:「就算是有人搞鬼,那你憑什麼認為是我做的?就憑這把破槍嗎?」

米歇爾楞了楞,他雖然敢肯定是岡薩雷斯,但手中卻真的沒有有力的證據。

見到敵人底氣不足,岡薩雷斯更加安心了,「如果拿不出證據,就請不要說了,否則我們法庭上見!」

或許是因為岡薩雷斯自己心虛的原因,所以他的話說得並不嚴厲,不禁讓在場的人心中有了一個底。

埃布爾馬上接嘴道:「是啊,也不知道是哪條惡毒的瘋狗,害得我們這麼誤會別人。岡薩雷斯,我代米歇爾向你賠罪了。」

他這一招連消帶打,讓岡薩雷斯哭笑不得,卻只得吃了這個啞巴虧,「對!等抓住兇手,你們一定要通知我,我也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由於這次的狙擊行動被抓了個現行,所以就連如此老練的岡薩雷斯也露出了破綻,也同時讓在座的人心中對此次一連串的惡毒行動,有了一個譜。

新興的工業巨頭們雖然有些不贊同岡薩雷斯的做法,但他們心中也在為他喝彩,只恨沒有將剛才那匹雜種馬擊斃;而傳統貴族卻是極端的憤怒,想不到這些富豪們這般卑鄙……兩方的仇恨,在這一刻開始,又加深了幾分。

岡薩雷斯忍了好久,最終還是禁不住心中的疑問,「米歇爾,我有一個疑問,這兒的冰彈,明明是打出了一顆,怎麼你們的馬兒還旁若無事的跑完了全程呢?」

「哼,是不是你覺得沒有打中,心中想不通啊?」

這次仗義執言的是帕帕多明。

費迪馬上道:「納齊先生,請你不要再胡亂誹謗人了,如果非要這麼說,還是拿出證據來吧!」

帕帕多明一陣氣短,好不容易才憋出幾句來,「是非公理,自在人心。」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

在這裡面最德高望重的還是內耶斯,他制止了兩人之間的怒視,轉而問道:「米歇爾,你願意說出答案嗎?」

米歇爾正待說無可奉告,但腳上卻被埃布爾踩了一腳,再向他大哥望去,發現埃布爾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有了大哥的指示,米歇爾自然沒有了顧忌,他很自然的道:「岡薩雷斯說得沒錯,殺手是朝著閃電開了一槍,而他的槍法也很准,差一點就正中閃電的身上了。」

「哦?那你們的閃電是怎麼躲過的?難道是因為它太快了?」

布維奇猜測道。

「不是,是因為我們的騎師是一個神奇的人,他具有上帝賜予的超能力,所以他及時發現了冰彈,並很輕鬆的處理了危機。」

「冰彈雖然不是鐵皮鉛彈,但通過狙擊步槍發射出來,再有幾百米的加速,已經和普通子彈差不多了,騎師居然能夠擋住子彈,真是非異能人士而不能吶!」

布維奇看似隨口的道:「這位神奇的騎師,就是剛才站在你們身後的東方人吧?」

「正是他!」

米歇爾驕傲的道:「他是我們家族的密友,並且樂意幫我們對付一切有異心的敵人。」

說到這兒,他故意蔑視的看了看岡薩雷斯。

「來自東方的異能人士?」

布維奇微笑著道:「東方真是一個神秘的地方呢!」

從他說話的態度里,看不出悲喜,但正是這一點,讓傳統貴族收起了小看他的心思。

「今天的比賽,算是我們這方輸了!」

恢復過來的岡薩雷斯站起了身子,有些惆悵的看了看桌上的狙擊步槍,「該給你們的,我們絕不賴帳。」

「就這樣結束了?」

內耶斯輕聲道。

「那你們還想怎麼樣?」

費迪皺眉問道。

內耶斯淡淡的道:「沒有什麼,只是你們提出了一場比賽,我們這邊似乎要回敬一場,才算有禮貌呢!」

「你說的是什麼比賽?」

布維奇大感興趣的道。

內耶斯道:「賽馬是個不入流的武力比賽,我們這些身份高貴的人,應該可以用一場音樂比賽來再分高低。」

GUCCI的老闆迦納斯聽出了興趣,「哦,具體怎麼比?」

內耶斯道:「在巴黎龍賽爾宮,我們各準備幾首音樂,獲得觀眾好評最多的,就是勝利者。」

來自俄羅斯的布維奇接嘴道:「怎麼才能知道哪一曲才是最受歡迎的呢?」

「我們可以將所有的門票免費提供,只是發一支筆和一張問卷給觀眾,上面排列著我們兩方所有的曲目,他們可以在上面選擇自己喜歡的節目,最後我們再將紙張收回來,也就分出高下了。」

費迪問道:「演奏音樂的類型是什麼?」

內耶斯微笑道:「不限,只要是可以表演的都行,怎麼樣,來不來?」

岡薩雷斯等幾人一陣商量,迅即答應了,「那就約定在三天之後,贈票就交給巴黎慈善機構售出,售票所得全部歸慈善機構所有。」

「沒有問題,我們到時再見。」

雙方約定事宜後,攜手走出了休息間,彷彿又恢復了和氣的樣子,桌子上的那把狙擊步槍,再也沒有人多看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