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窘迫

第二卷 血氣凌霄

極西之地,蠻荒領域。

山林中,陰飛劫嘶聲喊叫,雙手拎著一根金屬長矛,狠狠頂住了一頭惡熊。

陰飛絮、陰飛雲一左一右,手持重斧對著惡熊用力劈砍。斧光閃爍,每一擊都撕開熊皮,在惡熊身上扯出極長極深的血口。

惡熊身高三丈,膘肥體壯,皮下脂肪就有兩尺多厚,陰飛絮、陰飛雲手上重斧每次只能砍進他血肉一尺深,根本上不到他要害。

雖然鮮血流了一地都是,惡熊依舊凶性不減。他怒吼著揮動雙掌,對著身邊一通亂拍,打得地動山搖,打得四周石塊粉碎,數人合抱粗的巨木亂動亂搖。

陰飛劫雙手緊握長矛,槍頭刺進惡熊胸前月牙形要害三尺深。

惡熊身體劇烈掙扎晃動,陰飛劫雙臂疼痛好似骨折,但是他死死握著長矛,絲毫不敢泄氣。這頭惡熊的力量比他們三人大得多,一旦掙脫後,他們三人有死無生。

如此掙扎了小半個時辰,陰飛劫手上突然一輕。長矛撕開了惡熊的肌肉和骨膜的阻隔,刺進了惡熊的心臟。惡熊發出最後一聲怒吼,口吐鮮血沉甸甸倒在地上。

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酥軟劇痛的雙手握不住兵器,重達十幾鼎的合金兵器沉甸甸墜地。他們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相互望了一眼。

惡熊突然迴光返照,他抬起了上半身,狠狠一爪子胡亂的揮了出去。

沒人防範到這頭心臟碎裂的惡熊還有這一手,陰飛劫距離最近,熊掌將他打飛了十幾步遠,一頭撞在了巨大的山石上。『咔擦』骨裂聲清脆可聞,陰飛劫痛得慘嚎了一聲。

陰飛絮、陰飛雲驚呼一聲跳了起來,惡熊再次沉沉墜地,再也沒有半點兒動靜。

陰飛劫的左肩關節碎裂,肉眼可見凹陷下去了拳頭大小的一塊。他苦澀的看著自家兄弟,輕輕地搖了搖頭。這種傷勢,他起碼三個月內無法出來狩獵了。

「該死!」

陰飛絮狠狠的跺了跺腳,他氣不過,一腳踢在了惡熊的腦袋上,踢得熊頭『咔咔』作響。

陰飛雲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默不作聲的掏出繃帶,幫助陰飛劫扶正了碎裂的骨骼,碾碎了幾株千年火候的骨傷靈藥。葯汁浸透繃帶,緊緊扎在了陰飛劫肩膀上。

陰飛劫愁眉苦臉的,無奈的仰面看天嘆了一口氣。

一頭力大兇猛的野山熊,最多活得歲數大了些,所以體型巨大,力量極強,皮肉防禦力也相當驚人。

換成一年前,這樣活得比較久一點的野山熊,他們以元氣駕馭法器,隨意一刀就斬殺了。

但是現在,他們的修為比一年前強了一大截,歸元訣內所需的竅穴,他們已經打通了上百個竅穴,但是他們反而耗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殺死這頭惡熊。

甚至陰飛劫還精疲力盡,被惡熊瀕死反擊打成了重傷?

幽幽嘆息了一聲,陰飛劫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空蕩蕩的腰帶提醒他,他曾經的儲物皮囊,早就被丟棄了。看著地上巨大的惡熊屍體,他無奈的招呼了一聲。

同樣力氣消耗大半的陰飛雲、陰飛絮苦笑了幾聲,艱難的抓著惡熊的前後肢,扛著惡熊的屍體跟在陰飛劫身後,踉蹌著向山林下方行去。

沒有儲物法器,沒有攻擊性的法器。

所有的法器,全部在陰九幽和諸位太上的命令下,丟棄在了昆吾國朝境內。

陰家的族人,丟棄了所有的法器,杜絕了昆吾國朝律府的定位跟蹤,這才安全撤進了極西蠻荒之地。

這裡有沃野萬里,物產極其豐富,是一塊從未被人開採過的處女地。

陰家自六百年前,就開始調動人力物力不斷經營這塊隱秘的家族新領地。死傷了數千精壯族人,耗盡了家族千年的積蓄,陰家終於清理了原本盤桓在此的妖獸、妖禽,開闢了一方樂土。

原本以為,這塊隱秘的,除了陰家高層,就再無人知曉的家族新領地,可以成為陰家崛起的契機。

但是陰雪歌莫名其妙擊殺律宗高層,擊殺聖人世家的族人,陰家倉皇避禍,丟棄了所有可能暴露自家位置的法器、寶物,甚至連家族『陰風訣』傳承玉冊都丟棄了,狼狽逃來了這裡。

三人一言不發的在山林中行走。

陰飛絮、陰飛雲自身精疲力盡,竅穴中元力早就消耗一空,他們還要抬著自重數十鼎的惡熊在陡峭的山地中行走。他們一步一滑,三步一晃,好幾次差點摔進山谷中。

「都是陰雪歌的錯。」

憋了許久,陰飛絮氣惱卻無奈的咆哮了一聲。

都是陰雪歌的錯,陰家避難蠻荒之地,丟棄了所有法器,原本可以輕鬆斬殺的猛獸惡禽、妖獸妖鳥,都要他們用肉體力量捨身搏命的去斬殺。

沒有了家族傳承的陰風訣玉冊,好些達到了標準的家族青少年,已經無法得到陰風訣傳承。

甚至陰家斷絕了固元丹和其他修鍊輔助丹藥的來源,宗學的少年們,再也沒有丹藥輔助修鍊。

他們的修鍊速度變得極其緩慢,單純憑藉日常食物提供的那點精氣,根本無法讓他們在十八歲前達到淬體奠基,無法讓他們在十八歲前擁有一鼎之力。

「家族會亡的。一定會亡的。」

陰飛劫怨毒的低聲詛咒著。

「都是陰雪歌的錯。不是他,陰家不會淪落到這一步。」

陰家沒人會煉丹,沒人會煉器,甚至他們對很多珍稀金屬礦的開採和提煉所需的特殊手法都不懂。

背叛了律宗,逃出了元陸世界的主體,逃進了蠻荒世界,他們就等於逃出了元陸世界的修鍊體系,他們斷絕了所有修鍊資源的來源。

這裡的地下有無窮無盡的礦產資源,這裡的山林中有無窮無盡的藥草資源。

但是陰家無法運用他們,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珍寶,卻無法發揮其功效。

一路低聲的詛咒謾罵著,三人離開了獵殺惡熊的山林,來到了山下的平原上。順著一條寬達百丈的河流向前行走三十幾里地,在一片青山之間,可以看到大片整齊排列的木屋。

這裡就是陰家新的家族駐地,陰九幽和七位太上、三十幾位家族長老之下,將近十萬族人全住在這裡。

在這一片房屋周邊,在山林左近,開闢出了百萬畝的良田。如今天地酷寒,雖然還沒下雪,可是良田已經冰凍。秋天收割的各種農作物的根莖,光溜溜的挺立在田地中,被寒風吹得『嗖嗖』直響,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意。

三人順著一條土路,緩步走進了被命名為『陰家堡』的家族駐地。

幾個裹著厚厚冬衣的大漢懶散的蹲在村子入口處,見到陰飛絮三人的獵物,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這些大漢都是前些日子,為了囤積入冬後的肉食,在陰家展開的大規模狩獵活動中受傷的族人。

陰家運氣不濟,精挑細選的三千精壯進山狩獵,原本碰到了一群肥美的金頭羚羊。但是正在狩獵時,被殺死的羚羊散發出的血腥味,招來了一群規模在十萬左右,同樣記著囤積脂肪好過冬的青狼群。

十萬青狼群起而攻,三千陰家精銳戰死八百,重傷一千二,其他一千人個個帶傷。

幸好領隊的陰九幽和另外兩位陰家太上,耗盡了全部元力,付出了自身重傷的代價,呵氣成雷生生震死了青狼王,震死了方圓三里內的所有惡狼,這才逼退了狼群,避免了全軍覆沒的厄運。

這幾個蹲在村子口望風預警的,就是從那一戰中逃出生天的族人。他們只是受了一點輕傷,現在還能行動自如。

三人順著泥土路走向陰風堡深處。

路過校場的時候,他們向校場上數千名排列得整整齊齊,正呼喊著演習『陰風掌』、『陰風步』的少年族人看了過去。

陰飛雲的臉抽搐了一下,默默的低下了頭。

這些年齡從六歲到十五歲不等的族人,他們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沒有服用過哪怕一顆固元丹了。

一顆固元丹,可以在一個月內提升一個少年數千斤的力量,而且這種提升的同時,還能壯大他們的生命精氣,驅逐他們體內的一些雜質。

缺少了固元丹,這些少年這一年來,進度最快的一人,也不過是提升了兩鈞之力,也就是兩萬斤力氣。

按照這樣算來,若是找不到新的固元丹來源,或者找到替代的方法,陰家在未來數十年內,居然找不到任何一個肉體力量達到一鼎的新生血液。

但是就算陰家找到了固元丹的新來路,找到了替代的方法,又如何?

陰家的陰風訣傳承玉冊有律宗的監察法印,為了防止律宗通過傳承玉冊找到陰家的藏身之處,陰風訣的傳承玉冊都被丟棄在了陰家祖宅中。

現在學會了陰風訣的陰家老人,他們都受了陰風訣傳承玉冊中的禁制,根本無法泄露一句修鍊法門。

陰家的這些少年,就算他們的肉體達到了一鼎之力,他們也沒有繼續修鍊的功法。

未來,他們最多成長為擁有一鼎之力,卻無法開闢竅穴的武夫。這種武夫對陰家,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三人默默走過校場,突然一個正在快步奔走,演習陰風步的少年慘嚎一聲,他的膝蓋關節詭異的扭曲著,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

幾個陰家的師範急忙沖了上去,拉直了少年扭曲抽搐的腿。

陰飛絮三人沒吭聲,他們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缺少固元丹滋養強壯身體,而師範們還在沿用過去的訓練強度,陰家這些少年們身體負荷太大,早就到了崩潰的邊緣。

陰九幽好幾次毆打咆哮這些師範,讓他們一再的降低了訓練的強度。

但是連續削弱訓練強度後,單純依靠穀物和猛獸肉類提供的營養,少年們還是無法承受日常的演武。

「家族,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衰弱衰敗的。」

陰飛劫緊握著拳頭,不甘心的低聲咆哮著。

兩個修為強大,修鍊陰風訣已經開闢了六十幾處竅穴的師範面色陰沉的站在校場邊。他們聽到了陰飛劫的低聲咆哮,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們兩人的身上都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前些日子,他們同樣參加了那一次大規模的狩獵活動。

面對潮水一樣的惡狼撲擊,丟棄了所有法器的他們,只能揮動著陰家自己鍛造的普通合金兵器瘋狂砍殺。他們平均砍殺了百多頭惡狼後,就耗盡了竅穴中的所有元力。

他們差點就慘死在惡狼的爪牙下,如果不是陰九幽等人亡命一擊,他們早就成了惡狼的食物。

他們也知道,家族正在急速的衰敗,但是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沒有法器,沒有丹藥,沒有後續的功法傳承,這樣的一個家族,註定要滅亡的。

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蠻荒之地,這裡到處妖獸妖禽橫行。當陰家現在還能庇護族人的太上和長老們逐漸老去,失去了所有力量的陰家族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陰家,就是這麼一步一步徹底滅亡的。」

歷史上,所有脫離了至聖法門制定的修鍊體系的家族,大致都是這樣的命運吧。

再向內走,百多座木屋門前都掛著白色麻布,高高挑起了粗製濫造的招魂幡,門檐下還掛著白色引路燈,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冷清死亡氣息。

前些日子,狼群殺死八百青壯,這裡就是他們家的屋子。

一些屋子裡,還傳來了老人、孩子的哭泣聲。

陰飛絮三人低下頭,宛如逃跑一樣匆匆跑過了這一段路。

他們走到了陰風堡最核心處的宗廟外。這裡沒有供奉聖人的聖像,而是供著陰家的先祖。

至聖法門出產的聖人聖像,誰也不敢在逃跑的時候帶著這些東西。唯獨陰家自家先祖的牌位,都是陰家人自家親手製造的,陰家逃亡的時候,所有祖先牌位都被帶了出來。

幾個陰家的老執事坐在宗廟門前,喜笑顏開的將這頭大惡熊收下。

沒有固元丹,這些血氣充沛近乎妖物的猛獸血肉,就是族中少年的最佳補品。

雖然惡熊的血肉吃下去,也不能讓少年們增長多少力氣,但是總比沒有好。

一名老執事興緻勃勃的,宛如陰家還在全盛期一樣,掏出家族的功勞簿,給陰飛絮三人濃墨重彩的記上了一筆。他搖頭晃腦的笑著,絮絮叨叨的說『大功一件,功績點十點』云云。

陰飛劫三人低下頭,眼眶一熱,差點沒哭了出來。

曾經陰家的功績點,代表著上好的法器、丹藥,或者金錢、美女,甚至是豪宅、莊園。

那時候的陰家,一個功績點意味著一筆巨大的財富。

但是現在的陰家。

族庫中能夠餓死老鼠,乾淨溜溜,沒有任何好東西。

將近一年時間,陰家的族人辛勤的勞作,在山林中採摘了無數的靈藥,掘取了大量珍稀金屬。

但是靈藥和金屬礦石,都堆積在庫房中,沒有任何的用處。

三人匆匆離開宗廟,朝著宗廟旁的一座小樓行去。

三層小木樓,原木製成,樹皮都沒扒下,隱隱有葯香飄出。

一名青衣老人坐在木樓門前,齜牙咧嘴的捧著一個大海碗,碗里是濃稠的黑色葯汁。

他看了陰飛絮三人,張開嘴,將散發出苦澀藥味的葯汁一口灌了下去。他的臉色一陣青紅變幻,陰飛絮三人呆立在一旁不敢吭聲,過了大概一盞茶時間,老人張開嘴,吐出一口黑色紅色混雜的血水。

葯汁全部吐了出來,藥性過猛的葯汁燒壞了他的腸胃,流出了大量鮮血。

陰飛絮三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向著老人連連磕頭,嗓音裡帶著哭聲。

「太上,您不能再試藥了。」

「太上啊,試藥,用那些牲口就是,您要保重身體。」

「太上,太上,這葯,讓我們來試吧!您是本家最後的依仗了。」

青衣老人陰風雲,陰家修為最強的太上。他服用過延壽奇果,現在壽命已經將近兩千歲。他修鍊的是陰家人階的功法《陰風訣》,卻修鍊到了鍊氣士奠基淬體、氣通百脈、呼氣成風、呵氣成雷、排山倒海、開天裂地六大境界的第六重。

體內五臟自身先天五行之氣,五氣朝元,直入黃庭識海,滋養靈魂,孕育神魂。

一掌劈出,大地崩裂。

一拳衝天,天空震蕩。

身懷開天裂地的力量,單純肉體力量超過一龍之力。

數百年來,陰風雲都藏身西疆,默默藏身這一片蠻荒,為陰家開疆拓土坐鎮一方。

數百年來,渭南郡的子民,乃至陰家的眾多族人,都忘記了陰家還有過陰風雲,好些人都以為,他已經耗盡了壽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撒手離世。

陰家逃亡,遁入西疆,陰風雲立刻察覺到了陰家最大的危機所在。

他根據陰家收集到的一些殘破藥方子,加上自己領悟的一些藥性,開始了熬藥、試藥的過程。

族人超過十萬人的陰家,也只有陰風雲一人的肉體足夠強悍,可以抵擋各種搭配起來的藥方子霸道的反噬之力。

看到痛哭流涕的三個子孫,陰風雲咧嘴一笑,輕輕擺了擺手。

「胡說八道,我的葯,是要給族人吃的,用牲口試藥,少有誤差,就是一條人命。」

「也只有自身親自體悟,才能明白藥性,真正配出可用的藥方來。」

「你們,太年輕,還不懂。」

陰飛絮三人哭得稀里嘩啦的跪在地上,他們懂,他們真的懂現在陰家的窘境。他們知道,只有陰風雲破解了固元丹等丹藥的煉製方法,陰家才有希望,陰家才有未來。

曾經的陰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七品世家,丹藥方子、煉丹師之類的高級存在,對陰家太過於遙遠。

現在整個陰家,只能依靠陰風雲豁出去老命來嘗試,才有可能擺脫現在的絕境。

重重咳嗽幾聲,陰風雲吐了幾口血,將海碗丟在了一旁,掏出筆墨書寫起來。

「剛才我熬制的,是一味大補藥。」

「千年人蔘,千年鹿茸,千年首烏,千年靈芝,四大靈藥,加上十八種能夠壯體強身的輔葯一併熬制。」

「結果藥力過猛,以我的肉身,居然都抵擋不住。補藥,卻成了虎狼之葯。」

「丹藥學問,真的是玄妙無窮,可悲,可惜。」

陰風雲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天空。傳說,上古之時,百花齊放,就算是一個再落魄的小家族,對於煉器、煉丹一道,都是有所接觸的。

現今之世,律宗統治天下,至聖法門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在元陸世界也不算弱小的七品世家陰家,居然連最基本的湯藥都熬制不出來。

據說,真正的煉丹師,只有三品以上勢力才能掌控,而高級的煉丹師,更全部被律宗掌控著。

「難,難,難啊!」

陰風雲皺著眉,又是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元陸世界天地元氣充沛異常,千年靈藥蘊藏的藥力就狂暴無比。人蔘、鹿茸、首烏、靈芝,這都是極品補藥,但是將他們熬制在一起,居然熬出了差點將他五臟六腑燒壞的毒藥。

「可怕,可怕,我陰家出路何在?」

陰風雲不斷的感慨著,陰飛絮三人低下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陰雪歌,都是陰雪歌。」

「如果不是他,我們陰家怎麼會淪落到這一步?」

「我們在這裡吃苦受罪,他不知道逃去了哪裡逍遙快活,該死,他真該死!」

三人跪在陰風雲面前,瘋狂的咒罵著陰雪歌,陰風堡內的陰家族人,渾然沒有察覺,在他們陰風堡外,已經來了不速之客。

一尊通體銀白,身高一丈六尺開外,通體肌肉虯結的狼妖站在數十裡外一座山崖之巔,遠遠的俯瞰著陰風堡。狼妖人立而起,慘綠色的雙眸散發出森森幽光,偶爾張開的大嘴裡,有血淋淋的肉末肉絲清晰可見。

他身上穿著一套做工精良,線條古樸厚重的甲胄,背著一張長有一丈左右的強弓,腰間掛著兩壺利箭。

他左手胳膊上扣著一面重盾,右手緊握著一柄狼牙破風刀。

他身後跟著十幾個人立而起,身高一丈左右的狼妖,他們身上的皮毛五顏六色,青、紅、白、黃,各色都有。但是其中一大半人,都是青色皮毛。

在這片山崖下,靜靜的匍匐著數萬頭體型巨大的青狼。他們從頭到尾長有九尺開外,體型矯健,厚重的皮毛下,流線型的肌肉清晰可見。

這些青狼趴在地上,卻都抬著頭,崇敬的仰望著山崖上站著的狼妖。

一尊青色狼妖走到了銀毛狼妖身邊,恭謹的單膝跪地。

「巡山使,就是這些外來的人,殺死了我數萬子孫,還請巡山使為我做主。」

銀毛狼妖舉起右手,輕蔑的滑了一條弧線。

「衝下去,雞犬不留,男人全部吃掉,女人么……一百歲以上的吃掉,一百歲一下的,帶走。」

長長的舌頭舔了舔鼻頭,銀毛狼妖『嘎嘎』的怪笑著。

「現在萬妖域裡面,人類美女的價錢,很高,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