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說干就乾的江湖客
王越帶著史阿出了中軍寶帳。
「陛下還是不肯相信師父？」史阿仰著腦袋問道。
「正常，給誰都不會冒然相信，畢竟為師與陛下分開已有五年多，何況陛下現在身處險境，我等又是隨著蹇賊入宮，陛下能多一份警惕反倒是好的。」王越沉聲道，「不過，只要拿回韓猛首級，陛下自然會相信我們師徒的忠心。」
兩人很快回到自己所居的小帳，卻發現他那剩下的幾名江湖朋友正在收拾行囊。
「諸位，你們這是做什麼？」王越詫異地道。
「姓王的，你還有臉回來？」一人面色不善地說道，「說好的匡扶社稷、守護陛下呢？結果是給閹宦當狗！說好的一場富貴呢？半個銅錢沒看到，先被閹狗殺了一名兄弟！」
「姓王的，我等尊你一聲王師，沒想到卻是無恥無義之徒，跪舔閹狗，出賣兄弟，我等恥於與伱為伍！」另一人罵道。
「對，我等現在就要離開這個污穢之地，與你恩斷義絕，永不往來！」
……
這幾名江湖客脾氣不小，對著王越就是一頓狂噴。
王越也不吱聲，等一輪狂噴過後，這才痛心地道：「有兄弟先我們而去，我王越比你們還要痛心啊，可事到如今，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吧，蹇賊橫行跋扈，欺君罔上，越是如此，我們越應該留下守護陛下！」
「還要留下？是想把我等全都葬送嗎？」
「守護陛下？哪有跟在閹賊身後守護陛下的？你到底是在守護誰？」
這些江湖客幾乎齊聲反對，他們已經信不過王越了。
「只要我們做一件事，陛下就會相信我等忠心，給你們一場富貴，這是陛下親口說的。」史阿突然說道。
「史阿，不許胡說！」王越急忙喝止。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
「好你個王越，果然還有事瞞著我等兄弟！」
「到底怎麼回事，你還要騙我們到什麼時候？」
「這麼說，你口口聲聲守護陛下，結果陛下還不知情？王越啊王越，你還沒老就糊塗了？你看看你乾的都叫什麼事？」
……
眾人又一陣狂噴，但是比剛才輕了不少，只是一個個明顯充滿疑慮。
「唉，事到如今，王某也只能據實相告了！」王越嘆了口氣，道，「但咱們兄弟歸兄弟，醜話要說到前面，這件事萬不能泄露出去，若是有誰走漏風聲，別怪王某反臉無情。
「現在你們可以決定，不想聽實情的，可以馬上就走，王某絕不攔著，但獵苑外圍有重兵把守，你們也不一定能出得去。還把我王越當兄弟的，想聽實情的，想要搏真正富貴的，可以留下！」
說完，王越掃視在場眾人。
眾人沉默，相互左看看右瞅瞅，想要弄明白別人的想法，但是誰也沒有表態，也沒有邁步離開。
「王師你這話說的不厚道，既然外圍有重兵把守，那還讓我們走什麼？」這時一個相貌醜陋的年輕漢子說道。
這漢子身高足有九尺，膀大腰圓，身邊立著一根鐵棍。說著將身上的包袱扔到地上，道：「既然走不了，那我截天夜叉倒是要聽聽你還有何話說。」
王越一看，此人正是雒陽周邊江湖上頗有名氣何曼，在棍法上有一番造詣，因為武力強，長相丑，所以人送綽號截天夜叉。
「諸位之意呢？」王越看向其他人。
「那就聽聽……」眾人紛紛表態，想要聽聽。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他們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
「好！那王某就據實相告，從今以後我們的腦袋就別在一起了，誰若透露半點風聲，賣了兄弟，我等共誅之！」
王越說完，掃視眾人，見眾人紛紛點頭，這才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當然沒說趙忠張讓之事，而是說他們本意是送史阿入宮報效朝廷，但一時找不到門路，聽聞蹇賊把持朝綱，皇帝也受其擺布。
就憑著一股江湖豪氣生出了守護陛下、匡扶社稷之心，於是直接去賄賂蹇碩，再有舊情加持，蹇賊便給二人封了官，將二人帶入宮去。
他們本想向皇帝表明心跡，但是沒有合適的時機，而且經過幾次試探，發現皇帝也比較謹慎，不會輕易信人，畢竟他們是以蹇碩跟班的身份出現的。
今日蹇碩殺死他們同伴，讓王越在江湖上有了嚴重信任危機，一腔熱誠，處處碰壁，滿腹委屈，再加之喝了些悶酒，便硬著頭皮向陛下坦白報效之意。
陛下讓他們殺一人以為投名狀，事成之後榮華富貴，不在話下云云。
「這是陛下親口許諾的？」何曼問道，「不會又是蹇賊的陰謀吧，別像白天一樣，幫他們殺人，結果我們也被滅口？」
「絕對不會！」王越保證道，「這次才是真正的富貴，從此以後再不用漂泊江湖，而是陛下身邊實實在在的近臣！」
「干他娘的！」一群亡命徒，頓時激動起來。
當下還是軍士的打扮，出了小帳，跟著王越離開。
劉明作為皇帝，是單獨一個營地，周邊有重兵把守，還不時有一撥接一撥的巡邏隊，嚴格盤查出入人員。
但王越身份特殊，誰不知道他是天天跟在蹇碩身後的紅人，守衛見了他都得趕緊點頭哈腰陪笑臉。
「你們任務重大，好好守營，本將軍到外面巡察一番。」王越拍了拍守衛的肩膀勉勵道。
「謹遵將令，將軍辛苦了！」守衛陪笑道。
出了皇帝所在的這座中軍大營，要在別的營地行走就沒有那麼順暢了，雖然王越有蹇碩給的通行腰牌，但畢竟要去殺人，能不露面就最好不要驚動別人。
於是他們就想從邊上繞過去，專挑沒有燈火的地方，想繞道抵達袁家所在的營帳。
「小心，有動靜！」當他們接近其中一座營地時，王越突然低聲說道。
眾人急忙伏在地上，都是老江湖了，熟練得很。
王越把耳朵貼在地面聽了聽，低聲道：「好像是行軍的聲音，而且規模還不小」
夜間巡邏士卒行走很正常，但是大規模的調動，那就有點蹊蹺了，更為詭異的是還不張燈火。
「史阿，上去看看！」王越低聲命令道。
史阿像一條靈活的蟒蛇，貼著地面匍伏前進，很快消失在眾人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