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七 過河拆橋?不,釜

正文卷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七 過河拆橋?不,釜底抽薪!

從袁譚軍寨里逃出來後的袁尚,本來是想著趕忙跑回己方大營,這一仗雖然慘烈,但如果收攏了全部敗軍,還是能夠湊個六七萬人的。

畢竟那可是十二萬大軍,就是伸直了脖子讓袁譚砍他一個晚上也砍不完啊。

可是,還沒跑回軍寨,就遠遠看著了兩座副營燃起的衝天大火,心知情況不妙的袁尚,甚至都沒敢靠近中軍寨,只是讓身旁親衛策馬去查看,一探之下果然是淪陷了,便不要命的朝著清河縣的方向跑去。

十幾萬人啊,固然不可能都死絕,但大寨丟了,那些敗兵因為不能餓著肚子跑出幾百里外,唯一的活路就是向袁譚投降。

一夜之間就把十幾萬人都搭了進去,別說是在北國,就是放眼歷史長河也堪稱是恥辱系列榜上有名的存在了。

袁尚內心有羞辱感,但不多。

一夜的逃命,涼風吹面,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想起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他要學那忍辱負重的勾踐,在山窮水盡的末路里,開啟人生的新篇章。

事實上,袁尚這麼想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辦到的。

如果他能平安的回到鄴城,調動黎陽五萬大軍依次在各處險隘下寨阻擋,同時自己積極走訪各大世家豪強,憑著袁家的底蘊,確實有能耐在短時間內再籌集到數萬大軍。

更何況,幽州的袁熙手頭上還有七八萬人呢,真要是全部合兵一處,足以風雲再起。

所以,帶著這樣的信念,袁尚跑的就更快了,因為他認為自己不是在逃命,而是要保住有用之身,為將來複起籌備。

為了北國,為了袁家,為了父親,我必須活下去!

然後,他就對率領幾百騎兵擋住自己去路的銀槍白馬武將發出了靈魂質問:「你是何人?」

他很納悶,袁譚的人確實一直有追擊,可是都被他甩的遠遠的,因為他的馬很快。

可這些人竟然是出現在他的前面,太詭異了。

後悔了,不該貪快而走了這條捷徑,全然是因為考慮追兵都在後頭,誰曾想前面也有。

來人是不多,問題是自己身邊這百十號人早就人困馬乏了,怕是廝殺不過。

不過,袁尚還是心存一絲僥倖,他想著一旦展開廝殺,大不了讓這些親衛在前面擋著,自己憑藉戰馬速度優勢,還是有可能擺脫追兵的。

「常山,趙子龍。」

輕描淡寫的五個字,霎時間就讓這支喘著粗氣的潰逃之兵心頭一沉。

趙子龍.天吶,他是趙子龍,呂布麾下頭號猛將、威震蕭關無敵於曹營的趙子龍,那還跑什麼?他們甚至連抵抗的想法都沒有了。

袁尚最後一絲僥倖被澆滅,臉色蒼白的他,顫聲哽咽道:「袁尚,袁尚在下面那條路,我們只是潰兵,想逃回清河而已,求將軍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這一刻,趙雲便清楚了林墨為什麼會對他說跑最快的是袁尚,嘆了口氣,搖頭道:「大將軍,令尊好歹是北國霸主,袁家四世三公也是名動一時,你身為北國新主何至於這般作態?」

「將軍認錯人了吧?」

袁尚強作鎮定,可趙雲真切的記下了他的模樣,畫像還是許攸給的,哪能錯的了,「大將軍還是別做他想,跟在下走一趟吧。」

袁尚聞言,搖搖曳曳,若非身旁親衛攙扶就從戰馬上摔了下去。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落在了呂布的手裡那就是落在了袁譚的手裡。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袁尚不甘心的無能狂怒,最後在趙雲銀槍逼迫下,哀泣問道:「袁譚會殺了我的,能不能放我一馬。」

「放心,我們不去大營,請大將軍隨我去一趟雲落谷吧。」

雲落谷?

那不是我的屯糧之地,他怎麼會知道?

總不至於連雲落谷都已經被他們給吃下了吧,不應該啊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多兵馬。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袁尚的腦子裡充滿了問號。

不過,聽得趙雲的話,並不是要去見袁譚,這終歸是讓他稍有些活下去的希望了。

跟著趙雲一行朝著雲落谷的方向跑去,途中他似乎有意放慢腳步,待得袁譚軍的追兵至,又主動的殺翻一片,讓袁尚更加莫名其妙。

最後,一行眾人來到了雲落谷,如袁尚預料的那般,這裡的確淪陷了,地上還有血跡,破碎的鎧甲,各樣式的兵器,但不見屍體,顯然是被清理過一番。

是呂布的人昨夜來襲營了?那谷內為何還要立著我袁字大纛,著實令人不解。

「袁尚,你還真被擒來了,這林允文倒真有些道行。」

看見許攸的那一瞬間,縈繞在腦海里的疑問似乎都被驅散了。

是他,他投靠了呂布,從離間計開始,都是他與林墨唱的一齣戲,就是為了把自己逼入到今日的絕境。

這個賊子,父親待他恩重如山,我待他亦是不薄,他卻叛我袁家,袁尚目光擇人而噬,本能的想掙脫軍士的束縛要上去給許攸一個痛快。

結果自然是不能如願的,只能歇斯底里的吶喊,「是伱!許攸,人無信不立,你背信棄義,枉讀聖賢書,不配立於天地之間!」

許攸只是冷嗤了一聲,居高臨下的蔑視著袁尚,「你倒是讀了不少聖賢書,都讀到兄弟相殘了,就別說我了。」

袁尚猜的一點都沒錯,不止是離間計,就是眼前這座糧草大營也是許攸出了不小的力。

雲落谷屯糧這事是許攸透露給林墨的,早在兩天前,高順就已經從黃河逆流而上進入了夏津地界伺機而動。

昨天夜裡,兩方大戰的時候,袁尚前腳剛走,許攸後腳就帶著虎符來到了雲落谷,把谷內兵馬帶到了高順的埋伏圈裡。

要說順利,這裡的戰事可以算的上是輕取了。

原本高順帶來的兵馬中精銳就不少,人數佔優,還是伏擊狀態,不到一個時辰,張綉斬將後就把剩下人都給俘虜了。

「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袁尚環顧周遭,發現不僅自己的大纛還立在營中,就連呂布的人也都換上了己方戰甲。

「請大將軍在此地稍待休整,雲只是奉命將你帶到此地,具體的事情,稍後便會知曉。」趙雲說話和風細雨的,讓袁尚甚至都覺得他是個儒士。

肉在砧板等著被剁的感覺,讓人很煎熬,袁尚要求進入中軍帳里等待,趙雲也沒拒絕,只是跟在他身邊。

袁尚是個講究人啊,進去後還要坐在帥椅上,順帶著思忖自己想要求得一線生機當是如何與呂布談判。

俯瞰整個夏津,此時零零散散的潰兵隨處可見,袁譚的人漫山遍野的抓俘虜,部隊分的很散。

袁譚心情很好,終於大勝袁尚了,昨夜一戰,自己固然有不小的損傷,可正面擊潰了袁尚,還能收攏他的敗兵,等全部整頓工作完成,兵馬可以暴增至十六萬往上。

而且,收取冀州不會再有任何的阻滯,加上自己的二弟一直沒有參與他們的奪權之戰,袁尚敗亡後,肯定也是會願意支持自己的。

他甚至都已經看到了坐在鄴城帥椅上發號施令的自己是何等意氣風發。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驅逐呂布。

現在,他已經沒用了,留在北國也是浪費糧食,當然該回徐州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即便是各部兵馬的任務都很重,要抓俘虜,看押,分部,但袁譚還是調走了兩萬兵馬趕赴袁尚的中軍大寨。

兩萬人這個數字袁譚有認真算計過的,拿下袁尚的中軍大寨後,韓莒手上怎麼著也還能有一萬人吧,呂布的部曲也不可能是完全沒有損傷,便是算著他還有一萬五千人,自己也是倍數於他。

若是好言相勸讓他離開而不自知,那就不要怪自己無情了。

來到中軍寨的時候,袁譚才知道韓莒陣亡了,心裡止不住的悲傷。

北國四庭柱不復後,韓莒已經是中流砥柱的存在了,別看北國軍目前能湊出十幾萬人來,可像韓莒這般忠心、勇猛還懂帶兵的武將,卻是鳳毛麟角。

如果他不死,袁譚甚至打算將他培養成下一個河北庭柱的人物,三軍主將的存在。

可惜

袁譚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韓莒的身上,眉宇間瀰漫著悲愴的神情,韓莒是個好將軍,袁尚那般步步緊逼之下,他也沒有想過離開自己。

身後的呂布也嘆了口氣,「賢侄啊,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他。」

收斂起悲傷,袁譚讓人把韓莒的屍首抬走,這才站起身子看向呂布,平聲靜氣的問道:「不知接下來叔父有何打算?」

「如今我已助你擊潰袁尚,差不多也該回去徐州了。」

「如此甚好,我知夏侯惇率兵進攻安豐,切莫因侄兒這頭的事情而令安豐不穩,反教侄兒慚愧。」

袁譚朝著呂布拱手道:「那便請叔父整頓好兵馬,侄兒親自送您到渡口吧。」

你還挺急的呀,過河拆橋也沒這麼迅速的吧,不過沒關係,允文會告訴你,什麼叫釜底抽薪的。

呂布只是會心一笑,隨後就下令讓大軍整軍,準備撤向渡口。

「對了,為何不見允文賢弟?」這會袁譚才發現林墨不見了。

「兵荒馬亂的,他武藝又不行,我已讓人護送他去了渡口。」

袁譚點點頭,沒再多問,只是依舊張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好像少了點什麼。

或許是因為看不到林墨而不習慣?

他沒再多想,轉而跟身旁的趙睿嘀咕些什麼。

便是聽不著也知道是要小心自己發難唄。

這小子,確實有些心眼。

眼看大軍便是要整備好的時候,一名軍士策馬跑到袁譚跟前,抱拳稟報:「公子,袁尚去了雲落谷,我們的人在高處觀望,發現裡頭密密麻麻的堆著不少糧倉,想是袁尚的藏糧之地!」

「哈哈哈,好哇,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轉運糧草,那就怨不得我了!」

剛才還在神傷的袁譚聽了這個消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自己收納了這麼多俘虜,正好緊缺糧草,當真是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公子,讓末將帶人前往雲落谷吧,必定生擒袁尚獻於帳下!」趙睿主動請命。

袁譚搖了搖頭,低沉道:「不,我要親自去送他。」

自己與袁尚鬥了這麼些年,一直都是處於劣勢的,長期的被打壓早就讓袁譚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

從昨夜大敗袁尚開始,他心裡就一直在想,父親啊,你現在可以看清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什麼貨色了吧,簡直不堪一擊啊。

這些年,他朝思暮想著有一天踩著袁尚的頭問他一句,「就你,也配與我爭位?」

再加上此次大戰開啟前,他還將自己從宗族除名,指責自己不配為袁家子弟。

這一樁樁、一件件,也是時候有個了結了!

袁譚此時有一種隱忍多年終於可以痛快打臉的滿足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假手於人呢?

羞辱性的話語他都準備了好幾套呢。

「那」趙睿沒有說話下去,目光瞥向了呂布。

「我只帶五千人去,剩下的人交給你,到時候你送他到渡口,一定要親眼看著他離開。」

「袁尚屯糧之地,恐兵馬不少,五千人會不會」

趙睿話沒說完,一旁的郭圖笑著搖了搖頭,「兵不在多在精,此番前去不為廝殺,只為攻心。眼下袁尚已是窮途末路,便是有些兵馬自是兵無鬥志。

況且由公子親臨,也可瓦解他們的戰鬥意志,倒是將軍這頭要切切擔心。

若是情況不對也不必勉強,待公子收攏各部俘虜,兵馬十數萬,他再想跑也跑不了了。」

不得不說,這樣的安排其實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而且字字句句也都是說到了袁譚的心坎上去。

呂布這點人且不說他敢不敢輕舉妄動,整個夏津就沒有值得他拚命也要得到的東西啊。

糧草?兵馬?城池?

這裡可是北國的腹地,他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到。

退一萬步說,真就是敢賴著不走,等自己十幾萬人全部集結到位,一人一口吐沫能給他淹死。

不過看呂布軍都在收拾打點,袁譚又覺得自己有些多心了,說不定人家真的是想離開。

反正,有趙睿帶著兩萬多人盯著呂布,袁譚覺得是不會出任何的問題了。

此時不能讓袁尚跑了才是最重要的。

袁譚上前跟呂布告別了一番,便帶著五千兵馬,讓嚮導官引路準備朝著雲落谷的方向出發。

郭圖主動請命同行,畢竟這些年,與袁尚鬥爭的不止是袁譚,還有他們這些擁護者。

尤其是在他上位後,郭圖可沒少受排擠,如果不是自己果斷的跑到袁譚那頭,只怕早就被害殺了。

如今有這樣的機會,不趾高氣揚的去炫耀一番,我郭圖昔日的恥辱豈非是要成為遺憾了?

對此,袁譚沒有任何意見,畢竟都是自己人嘛。

儘管鏖戰了一整夜,可袁譚和郭圖此時一點也不覺得累。

他們知道,在雲落谷里,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幕,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