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父親

第二十三卷 邊緣窮途

此時仍是黑夜,鄭介銘等人外出已達兩個多小時,耿直心裡開始有些慌。

「這三個莽撞的傢伙,大晚上這樣出去,萬一出點事兒怎麼辦?萬一被喪屍圍攻怎麼辦?」

開始起風了,不知道什麼地方是風口,風呼呼的響,聽起來就像是狼群在嚎叫。

眾人在焦急不安中等待著三個人回來。

潘其化這邊,一伙人被殷志華吵醒之後,也陷入了猶豫與混亂之中。

薛挺強烈建議潘其化:「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活著,對我們肯定是不利因素,要不然……就趁著這三個人不在,今天晚上要麼魚死網破、要麼我們先行離開?」

「那不行。」潘其化反對薛挺的意見,「倉促的跑了,對我們完全沒有好處,他們要是敢打,那我們也跟他們打呀?誰都一個腦袋掛在脖子上,怕個屌啊!」

按照潘其化本人的想法,大家都是識時務的人,只要能說明白、說清楚了,對方也不至於非要和我們打起來。如果他們敢打,我們也是有槍的,他們不可能不掂量。

何況那女人可能已經死了——要是咱們幸運點兒,她死了,解釋權就都是我們的,怕什麼?

……

鄭介銘、花奉、周記堂三人終於找到了方心平母子。周記堂背著方心平、鄭介銘抱著王承難,花奉在前面開路。

由於槍聲實在太大,他們害怕將承難嚇唬著,花奉改為了使用冷兵器。

三人很快殺回車內,立刻開車離開鳳九仙酒店。

返程的途中,花奉將速度壓住,沒有再開的很快。

天稍稍亮了一點兒,東方的天被化開。

方心平醒來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孩子。

承難已經在鄭介銘的懷裡睡著了。

鄭介銘將孩子遞給她,方心平看著孩子就開始哭。

「我……剛才,以為我們就要……」她有些歇斯底里的說著,「你們知道么……我以為我們不可能見到太陽了……」

三個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聽著。

「我真的要崩潰了……為什麼……為什麼……還不如讓我一早便痛痛快快的死了……」她抱著孩子哭著。

「已經過去了……」周記堂試圖安慰她。

「我們被那群人拋棄了,他們嫌我們是累贅……」但方心平一直說個沒完,她的眼神空虛而沒有焦點,頭髮粘連在一起,看起來狼狽而讓人心痛。

鄭介銘捏緊了拳頭、咬緊了牙。

「有我們呢,我們這不是來救你了么?我們是不會放棄你的……」周記堂連聲勸著。

「你不知道,不知道……我知道我就是一個累贅,我知道我們是累贅……而且,王岳山殺了李煜,我知道你們一定對他有很大的意見……承難畢竟是他的兒子……我怕……」

「……怎麼可能……」周記堂聽她這麼說,心裡很酸但卻又不知道怎麼回答。

難怪方心平後來很少跟大家閑聊,原來她心裡仍然沒有安全感。鄭介銘心裡想著。

花奉突然減慢了車速,將車停在路邊。

鄭介銘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疑惑的看著他。

花奉轉過頭,嚴肅的看著方心平。

方心平依然在抽泣著,直到感覺花奉看著自己,慢慢的抬起了頭,忍住哭泣看著他。

「我們都是承難的父親……你不要覺得他沒有父親,我們,我、老鄭、老周,全都是他的父親。」

……

……

花奉這句話一說出口,車上的人全都陷入寧靜之中。

……

周記堂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著,「沒錯,心平,你不要擔心那些有的沒的,王岳山的事是王岳山的事,我們誰也不會拋棄你們、歧視你們的。」

「從現在起,承難也是我們的兒子。」鄭介銘說著。

而他手中的拳頭卻捏的更緊。

……

方心平捂著臉。

她說不出話,只是淚水從指頭縫隙里流了出來。

……

「告訴我,你們倆被單獨留在那裡,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姜才這小子的主意?還是有別的原因?」鄭介銘一字一句的問。

……

天已經大亮。

花奉等人終於驅車返回史家莊市。

車子徑直開到院內,薛永鈦待車進來,立刻關上了大門,幾隻喪屍爬過來,隔著門想要進來,但沒有人搭理這幾隻喪屍,全都跑到了方心平等人旁邊。

鄭介銘抱著孩子,周記堂攙扶著方心平從車上下來,直接朝車廂後面走去。

「你們真的把她們救回來了??」杭鳴驚訝的問。

「沒錯,把我們兒子救回來了。」鄭介銘回答,「你們昨天晚上有沒有什麼情況?」

杭鳴道,「昨天挺消停的,你們走了以後沒有什麼大事。」

鄭介銘點點頭,說著,「那好,那現在我要去找事兒。」

他把孩子遞給庄儀,周記堂將方心平攙扶上車,花奉將身上的槍放下,隨後三人退出車廂,朝潘其化等人的卡車走去。

杭鳴和耿直不清楚個中緣由,也不知道這三個人要去幹嘛,在後面喊著。

「你們等會兒?怎麼啦?」

這三人並不回答,並排著往前走。周記堂在左、花奉在右。

耿直想了想,讓大家重新拿起了槍。

黃剛看見這三個人飽含著怒氣走過來,但手上都沒有拿槍,吃不準對方要幹嘛,拉著姜才擋在車廂前面。

殷志華則跑進車廂,將方心平還活著的事兒告訴潘其化。

「沒帶槍?那沒事,薛挺,你好好跟他們說說。其他人把槍拿著,他們敢亂來就給他們點兒顏色。」潘其化胸有成竹,他判斷對方不敢輕易動手。

花奉看見姜才擋在前面就有氣,他將手抵在姜才的胸口,朝右邊輕輕一劃拉,將他推倒在地。

「走狗滾開!」

他看都不再看姜才一眼,他對姜才只剩下深不見底的鄙視。

黃剛見對方氣勢洶洶,也本能的朝後面讓開。

三人跳上車廂,潘其化坐在正中,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你們回來了?我昨天讓小謝告訴你們這信息來著……她們還活著?那太好……」

咚!!

潘其化的話都還沒說完,鄭介銘先搶上一步,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

這一拳毫無預兆,打得迅猛而突然,周圍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見這三人沒有帶槍,都以為他們只不過是來說話或者責問的,潘其化又表現的胸有成竹的樣子,誰也沒想到對方來這麼一下。

「我草?」潘其化猝不及防,中了這一拳,火氣上涌,正待要站起來反擊,鄭介銘左臂又跟了上來,一拳打在潘其化的右臉。

這一拳比第一拳使上了更大的力氣,潘其化由於正要起立,這一拳下來更是重心失衡,逆時針旋轉著倒在地上。

旁邊,薛挺等人要撲上來,花奉伸手一把擰住了薛挺的脖子,將薛挺拉到自己面前,自己則靠住了車廂,將薛挺擋在前面。

周記堂則抓住了殷志華手中的槍,他的手勁比殷志華大得多,將槍口向上抬了上去。

一時間這群人居然都不敢輕舉妄動。

謝佐森和謝平在旁邊,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還不等潘其化再度罵出口,鄭介銘直接騎到了他的身上,連續對著潘其化的腦袋打了十幾拳。

拳頭如撞鐘一般打下去,每一拳下去,鄭介銘都緩衝半秒鐘,給潘其化的腦袋一個重的向下再撞擊一下車廂地面、並反彈上來的時間。

黃剛和姜才站在門口,對這一幕已經看呆了。

其他人更是驚訝、鬱悶而又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老大被人騎著虐打。

鄭介銘打的手酸了,見潘其化也已經鼻孔流血、要死不活的樣子,方才站起來。

「你們倆的份我也幫你們打了。」鄭介銘說著,這句話是對花奉和周記堂說的。

隨後,他氣勢凌人的仰頭掃視了周圍的人一圈,甩了甩手中的血,說著。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打他嗎?」

鄭介銘氣勢正盛,這些人哪敢隨便接茬?

他們手裡有槍又怎樣?早就已經軟了。

「我們……我們也有求生的難處……我們也照顧不了這麼多老弱病殘……」薛挺鼓足了勇氣回答,他的音量非常的小。

鄭介銘蔑視的看了潘其化一眼,說著,「我管你們求生的難處和道理?別給我說廢話!!」

他猛的踹了潘其化一腳。

「這是當父親的出得拳!!」

隨後他抬頭看了一眼車頂,咬了咬牙,似乎還覺得不解氣。

他於是狠狠的醞釀了一口痰。

啪!

吐在了幾乎失去意識、但似乎還有聽覺的潘其化身上。

「這個,是代表當母親的出得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