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半夜歸家

正文卷

匕首刃薄,能輕鬆穿過門縫。

然而,到底是隔著門板扎,力道不好把控,角度亦不能調整。

顏芙凝只能上下劃剌幾下。

門外的傅辭翊眉頭緊皺,眼前的銀色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這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身量頗高,抬手拍門的高度遠高於匕首尖穿出來處。

屋內的顏芙凝忽然沒聽到拍門的動靜了,遂將耳朵貼往門板。

傅辭翊甚是氣惱。

幾日未見她去學堂,並非他想見她……

撇開這點,這兩日她竟不派李信恆接他。

此刻,他走了頗久的路才歸家,腹中飢餓不說,竟被當成了狼。

遂有心想要嚇唬她,重重拍了下門。

門板震動,連帶著顏芙凝的耳膜跟著震動。

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心肝肺齊齊顫抖,「啊」地驚叫半聲,旋即捂住了嘴。

她不能叫。

被狼知道屋裡有人,不是更瘋狂囂張了么?

她咽了咽口水,攥緊匕首,循著方才聲音傳來的角度扎了過去。

傅辭翊兩指捏住匕首尖,刃薄,遂用了些許內力。

顏芙凝發現匕首動不了了,心頭一驚,她不會真的扎中狼了吧?

念及自己適才驚叫出聲,再加匕首在門板上劃剌,屋外的狼大抵知道屋內有人。

此刻狼被扎中,她便低聲警告:「我可不想殺你,你快回狼窩去吧,下次若敢來,我真的會下狠手的!」

音色發顫,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傅辭翊眉心擰緊,平日看她挺聰慧機靈的人,此刻怎地傻兮兮的?

狼若真來,會給她廢話的時辰?

莫不是嚇傻了?

適才的氣惱消了大半,遂放開匕首,曲起手指,輕輕叩了叩門:「是我。」

不能再嚇她了。

那麼嬌弱的人兒,嚇破了膽,如何是好?

聽到熟悉的嗓音,顏芙凝小心臟跳得更猛了些,心情極其複雜。

門外是他,不是狼。

他怎地回來了?

還不如門外是狼呢。

門板用椅被頂著,狼決計進不來的。

而他,她不得不開門將人放進來。

傅辭翊跨進屋,將書籍與包袱放在書案上,這才覷一眼低眉垂眼的她。

顏芙凝不看他,拔下還在門縫上的匕首,匕首入鞘,重新塞至枕頭下。

「適才你扎中我手心。」傅辭翊捏起拳,清冷出聲。

顏芙凝走到他跟前:「給我看看你的手。」

男子卻將手別到身後:「無妨,扎了一刀而已。」

「傅辭翊,很好玩嗎?」顏芙凝按了按起伏劇烈的胸脯,「剛敲門時,你怎不說話?」

他甫一敲門便出聲,她就不會以為是狼來了。

眼前的少女穿著裡衣,長度及膝的里褲,光著兩條白膩的小腿。

傅辭翊撇開目光,啞聲道:「走了不少路,口渴,腹中空空。」

「先餓著,給我看你的手心!」

她去抓他的手。

男子這才將手挪到她眼皮底下。

哪有什麼傷口?

顏芙凝惱了,上床拿被子蓋住自己:「灶間有吃的喝的,請自便!」

床上只一床被子一個枕頭,傅辭翊眼眸微眯:「顏芙凝,我的枕頭與被子哪去了?」

顏芙凝紅唇微動,嗓音低了下去:「我以為你要在學堂住很久,就把你的枕頭與被子收起來了。」

男子短促輕笑。

果然,她巴不得他一直住在學堂。

打開箱子,取了枕頭被子,一擱到床上,他這才反應過來:「床單也換了?」

他們一起睡過的床單被換下,此刻墊的是村塾那塊。

她就如此不願睡那塊他們一起睡過的床單?

適才消散的氣惱全都回來,且隱有怒火中燒的趨勢。

顏芙凝起身,將自個的枕頭被子挪到自己原先那側:「對啊,換了。原先那塊厚,如今日漸暖和,自然該換。」

傅辭翊下頜微動,頷了頷首。

大步出屋,去灶間找吃食去了。

一盞茶時辰回來,取了乾淨衣裳,一言不發地再次出屋。

顏芙凝知道他去洗漱,此刻她也睡不著,索性坐著等他。

沒多久,他回來。

她這才得以問:「你半夜回來是有急事?」

傅辭翊也不清楚自己為何半夜歸家,只道:「住三日,不得今日回來么?」

糟心的是,學堂住了三晚,專註力還不如她在身旁時。

顏芙凝聞言暗忖,今日是初四。

他在學堂確實住了三日。

若今夜不回,他在學堂便算住了四日。

在子時前抵家,真有他的。

這時,他清冷道:「李信恆怎麼也不來學堂問問,看來該辭了他。」

「別,是我說你在學堂要多住幾日。」

「我的床這麼好睡,你想獨自霸著?」

「是挺好睡的。」

「你倒是老實。」男子目光落在書案上,嗓音涼涼,「這幾日,你所練的字拿給我瞧瞧。」

顏芙凝愕然。

不是吧,他是不是有病?

半夜回來,就為了檢查她練的毛筆字。

瞧她坐在被窩裡沒動,男子眉峰微聚:「怎麼?」

顏芙凝垂眸坦誠:「我沒練。」

傅辭翊眸光沉沉:「下來練字,全補上。」

聞此言,顏芙凝惱了:「這幾日我是半個字都不曾練,連醫書都不曾看。」

「我又不傻,咱們有了馬車,來回鎮上方便。你卻要住在學堂,還不是因為你覺得我們同在一屋,我影響你溫書了。既如此,你自然會多住些時日。我哪裡知道你會回來,而且是半夜回來。」

她小臉氣得通紅,在床上坐直了身子,蓋在胸口的被子往下滑落,氣得心口一起一伏很是劇烈。

傅辭翊目光暗斂:「你如何影響我?」

她猜:「反正我學習的時候只喜歡一個人,我想你大抵也是如此吧。」

她壓根不知自己怎麼影響了他。

真要深究緣故,無非就是他們結下的梁子,無解。

即便他在屋內備考時,她盡量不發出聲響,安安靜靜不打攪他,他也會覺得她是多餘的,是惹他厭煩的。

傅辭翊沒接此話,坐到床沿,拿下巴指了指床架。

薄唇輕啟:「分界線。」

「換下的床單,還有用來懸掛的那塊,今日都洗了。」她聲音輕若蚊蠅,「今夜暫時不能掛了,你可以將就一晚么?」

男子輕咳兩聲,躺下背對著她:「睡吧。」

望著他蓋著被子的後背,顏芙凝小聲問:「後面幾日我會慢慢將要練的字補上的,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