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無解的迷鎖
馬丁努斯·拉特利奇的承諾在廣場掀起浩然風波，但是卻並未久留，只是留下一句之後與唐森討論圖書館細節便走下舞台。
畢竟這還是傳奇頒獎儀式的現場，哪怕這個消息極為振奮人心，也沒有必要耽誤儀式的進行。
回到座位之上，旁邊的阿龍索不由感慨：「拉特利奇先生真是令人佩服。」
「恐怕以後費倫的施法者們都會感謝拉特利奇先生的貢獻。」
馬丁努斯·拉特利奇搖了搖頭，道：「我所做的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唐森先生才是真正心懷寬闊之人。」
兩人正欲再說，突然有一人站起身來，朝著拉特利奇走了過來。
這人濃密的鬍鬚灑滿了胸前，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一看便知道是一名施法者。
拉特利奇注意到對方，連忙也站起身來，道：「希羅尼穆斯閣下，許久不見。」
「拉特利奇閣下，恭喜你獲獎了。」名為希羅尼穆斯的施法者禮貌的行了個法師禮。
「哪裡，閣下對於塑能系的研究讓我受益匪淺，如果我是評委會成員的話，這個獎項閣下當之無愧，而我——」
拉特利奇還在謙遜，但是希羅尼穆斯只是擺了擺手，道：「馬丁努斯，我不是想說這個。」
直接直呼其名，顯然兩人的關係並不算差。
也確實如此，希羅尼穆斯也是年度最重要法術研究獎的提名人選之一，實際上，這個獎項所提名的只有這兩人而已——並非每一位法師都願意公開自己的研究成果。
與此可見，在這方面兩人是有共同點的，自然也經常互相研討法術真理。
聽到希羅尼穆斯的話，拉特利奇愣了一下，道：「那是？」
「馬丁努斯，我的老朋友，你剛才的決定」希羅尼穆斯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實在是太魯莽了。」
「將自己的所有法術知識全部免費公開給所有人？你可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
馬丁努斯·拉特利奇默然，道：「當時太過於激動，確實沒有考慮這麼多，被你這麼一提醒呵。」
他冷笑了一聲：「後果倒確實不小。」
希羅尼穆斯嘆了一口氣：「你這是將自己置身於整個費倫所有的法術學院與法術密會的敵視之中啊。」
「既然已經決定了，我自然不會後悔。」馬丁努斯·拉特利奇搖了搖頭：「唐森先生有開天闢地再造新時代的勇氣，難道我馬丁努斯連跟風都不敢嗎？」
「不一樣，當然不一樣！」希羅尼穆斯道：「我也很佩服唐森先生的胸懷和魄力，但是他所公開的是耐瑟瑞爾時代的知識，這些知識恰好是所有的學院和密會都想要的，他們不僅不會阻止，反而會樂見其成。」
「而你所公開的，可是足以讓所有的法師學徒能夠一路不被知識限制，研究到傳奇境界的知識你可知，你所吸引的不僅僅是一般的法師，也在爭搶那些學院和密會的成員？」
「我不為自己。」馬丁努斯·拉特利奇反而淡然了：「讓那些人沖著我來好了，如果真能打破法術壟斷的話，這些代價我倒是願意承擔。」
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獎牌，甚至笑了一下：「而且，在此之前我的研究成果還能夠得到認可，簡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馬丁努斯，你怎麼會想得如此簡單！這可不像你平常的謹慎和縝密！」希羅尼穆斯反而怒了：「你可想過，如果圖書館真的建成，有危險的不僅僅是你！」
「他們不會容忍圖書館的存在！」
「這會成為引發法術戰爭的導火索，到時候，無數的學派和密會齊聚在無冬城，這座城市.這座城市裡面的這麼多人.」他的嘴唇顫抖著：「誰能夠承受這個災難？」
馬丁努斯·拉特利奇愣住了。
希羅尼穆斯發出最後的質問：「你要用你的傲慢去賭人性嗎？你要用無數人的生命去賺你的名聲嗎？」
拉特利奇面色一白，這位歷經了年華的施法者身子徒然矮了半分，身形佝僂了起來。
「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他無力的閉上眼，低吟道：「這麼多年的法術壟斷我本以為會在今天結束，我本以為，這是新的時代的契機。」
希羅尼穆斯臉上露出一絲不忍，聲音放低：「我的老朋友，我當然知道你畢生所願，但是，想要讓所有的法術研究交流毫無嫌隙的人，自古至今又哪裡只有你一個呢？」
「哪怕是耐瑟瑞爾的時代，雖然所有的大奧術師都願意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但是他們也只是在耐瑟瑞爾國度的範圍之內分享而已這是人性，也是無解的迷鎖。」
「法術真理沒有國度和立場之分，但是.施法者有。」
周圍又開始掌聲雷動，又一名獲獎者站在台上開始享受著獲獎時刻的榮耀，但是馬丁努斯·拉特利奇已經無心再去看了。
剛才的激動與欣喜就彷彿是一場美夢，此刻想來，背後滿是冷汗。
利益，立場，私慾作為純粹的法術研究者，本不該有這些東西，但是，這卻是實實在在擋在時代面前的壁壘，而且如希羅尼穆斯所言一般，這是無解的迷鎖。
除非有一處法師之間絕不會爭鬥的世外桃源.這絕不可能存在，哪怕是拉特利奇曾經所去過的印記城，雖然所有的種族看上去能夠和平相處，但是暗地裡慾望的亂流並不比其他的地方更平和。
「先看儀式吧。」拉特利奇頹然坐下：「至少，此刻的大家正在欣喜的期盼著新的時代的到來，總不能掃了大家的興。」
「等儀式結束，我會去勸唐森先生的。」
兩人的對話自然沒有影響傳奇頒獎儀式的繼續進行，已然又有兩個獎項成功頒發，雖然上台領獎的人不是傳奇境界的人物，但名字也在各種冒險故事之中耳熟能詳。
廣場的氣氛已經逐漸狂熱起來，傳奇頒獎儀式第一屆只設立了十個獎項，此時已經快要過半，人們迫切的期待著下一個獎項的人選，當然，更期待著最終大獎的殊榮會落在誰的頭頂。
「下一個獎項，年度最正義事迹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