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終章，沙林的告別
「一場不虛此行的旅行。」
唐森望著那些喜悅而感激的士兵，嘆道：「然而，旅途總會有一個終點，我想，我的旅行已經結束了。」
甘道夫點了點頭，他早有預感。
在他看來，旅行者在伊露維塔的注視下來到這個世界，一定有著自己的使命，而使命完成的時候，自然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就如同自己一般，在至尊魔戒被摧毀，索倫徹底被消滅之後，作為巫師在中土大陸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可以回到維林諾，回歸邁雅的本質。
只有沙林沒有意識到唐森話語中的言外之音，她感受著四面八方的山呼海嘯，興奮地說道：「唐森，你看到了嗎？所有人都在呼喚你的名字！」
「他們呼喚的只是旅行者。」唐森笑道：「那是我的稱號，並非我的名字。」
「也是。」沙林抓了抓火紅色的頭髮，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反正說的都是你。」
她嘿嘿一笑，道：「我沒有想到一趟簡單的僱傭，居然會讓我站在魔多的土地上，站在末日火山之上，這一切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不過，一切都是最好的結果。」
在這個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沙林毫不避諱地發出邀請：「唐森，既然旅程已經結束了，伱之後打算去哪裡？」
「不如和我前往孤山？埃瑞博的大殿是中土大陸最好的地方，我們可以在那裡舉辦一場最盛大的宴會，所有的都林矮人，包括藍色山脈的族人和鐵丘陵的族人，都會前往那裡。」
「我們有足夠的財富，購買世界上最好的美酒，最美味的食材。」
她大笑著說道：「當然，不用擔心我會親自下廚，沙爾達應該很樂意料理，唐森，你不是很喜歡他做的烤肉嗎？」
唐森看著這位最初的追隨者，笑道：「孤山很好，可惜並非我的歸宿。」
沙林有些失望，但並沒有介懷，笑道：「確實，你又不是矮人。」
「不過，我會重建河谷城，那裡會成為如同白城一般繁華的城市，你可以在那裡享受人類和矮人的尊敬。」
「沙林，我的旅途結束了。」唐森有些不忍心打斷對方的話語，但還是說道：「這意味著，我們之間的僱傭也結束了。」
「我們的僱傭內容不是在抵達鐵丘陵就結束了嗎？」沙林想起了什麼，突然笑道：「你答應的秘銀硬幣還沒有支付給我們，不過沒關係，你已經給我們太多了。」
她認真地說道：「僱傭會結束，矮人的誓言可不會結束。」
她看了看天上的巨龍，道：「雖然你現在可能不太需要一個矮人的保護了吧。」
「沙林·秘銀錘。」甘道夫在一旁沉聲說道：「旅行者的意思是，他得走了。」
「走？」
沙林愣了一下：「去哪裡？剛鐸？洛汗？」
「這些地方距離孤山是有點兒遠，不過我也不是非得一直待在埃瑞博，反正戰爭已經結束了。」
「更遠的地方，沙林。」唐森道。
沙林安靜了下來。
她看了看唐森的表情，又看了看甘道夫。
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她低下頭，自語了一聲：「我太遲鈍了。」
「旅行結束了，所以旅行者得離開了。」
那些山呼海嘯的歡呼聲變得無關緊要起來，沙林重新抬起頭，認真的朝著甘道夫問道：「矮人可以前往維林諾嗎？」
「雖然從來沒有這個前例，但是」
她頓了一下，「我還有誓言沒有完成呢。」
她記得旅行者好像和巫師一樣，從中土大陸之外而來，那肯定就是維林諾吧？
甘道夫長嘆了一口氣：「如果你願意的話，維林諾的大門當然會為你打開。」
「但是，旅行者並不在那裡。」
沙林煩躁起來，她幾乎要生氣了，瞪著甘道夫，道：「那到底是哪裡？」
「沙林。」
唐森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望著這位女矮人，認真的說道：「你在中土大陸還有你的責任，你還記得你的夢想嗎？」
「現在你已經是山下之主了，你承載著都林矮人的榮耀，你需要帶領你的族人重建埃瑞博，重建河谷城，你還有很長的人生要走。」
「我也一樣，沙林。」
唐森露出笑容，道：「是時候告別了。」
這位粗獷的女矮人一向樂觀的臉上終於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她攥緊了拳頭，沉默了良久，又固執地說道：「可是，我曾經向都林起誓，我的鎚子永遠供你驅使.」
「你的姓名已經貫徹了你對我的誓言。」唐森叫出她的名字：「沙林·秘銀錘。」
「留著我送給你的禮物吧，沙林，那柄秘銀錘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很有意義，不是嗎？」
沙林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巨錘，終於擠出笑臉：「我一直沒有和你說，唐森，其實這把鎚子挺丑的。」
「但是，我現在覺得它是全世界最好的鎚子。」
她望向唐森，矮人本性的堅韌讓她重新變得洒脫起來：「唐森，你能再送我一件禮物嗎？」
「什麼？」
「那個頭盔。」沙林道。
唐森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沙林說的頭盔是哪一個。
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為了抵禦奧克而臨時製造給沙林的防具。
也是因為對於它的貪婪，沙林才許下誓言。
「這根本就不是頭盔。」
唐森意念溝通秘銀之戒，手中出現一個形狀醜陋的「罐子」。
「不，它就是。」
沙林小心翼翼地將「罐子」接過來，套在頭上。
紅色的鬍子從「罐子」的下方冒出來，就像是倒立著的盆栽，看上去格外滑稽。
「唐森，再見。」
她的聲音透過秘銀，有些悶悶的。
「就算過了這麼久，你的名字還是一樣的難念。」
唐森愣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無論是巫師，還是其他矮人，乃至於之後見到的每一個人，對自己的稱呼永遠都是——旅行者。
只有一個人一直叫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且從來沒有改過口。
儘管那個名字對於這個世界的語言習慣來說極為拗口。
大概是矮人特有的執拗性格吧，就像她對於自己的誓言的堅持一樣，從第一次自我介紹開始，她知道的就是唐森，而不是旅行者。
她努力的，一次一次的練習如何自然的叫這個名字。
直到最後連唐森本人都聽習慣了，乃至於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真是一段難忘的旅程。」
唐森深吸了一口氣：「再見了，沙林。」
他沒有辦法再繼續停留，於是抬起頭，史矛革龐大的龍軀落下來，匍匐下他的頭顱，唐森順著它的鼻脊，一步一步走到龍角之間的王座之上。
巨龍衝天而起。
直到魔多的土地變成地面的一塊小方格，直到雲層徹底遮蔽了大地，頭頂出現璀璨的星空。
「哈，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會有情感波動。」史矛革終於忍不住說話：「我以為你的體內流淌著的，會是和你所擁有的黑暗的詛咒一般冰冷的玩意呢。」
在史矛革的印象之中，唐森向來是冷酷而殘忍的人。
「既然你的旅途結束了，那是不是可以放我離開了？」它期待地問道：「放心，我不會再去覬覦孤山，我可以回到灰色山脈之外，那極遠的北方。」
「我的旅程遠遠沒有結束呢，史矛革——」唐森沉聲道：「而且，你的誓言也還沒有結束。」
「哈？」史矛革低吼了一聲：「你和那女矮人不是這麼說的！」
唐森沒有解釋，他緩緩拿出一枚詛咒金幣，染上自己的血液，收回意識空間中的石箱之中。
不死詛咒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然後，他再次拿出一枚金幣，讓不死詛咒重新降臨於自己身上。
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唐森才開口問道：「史矛革，你願意跟我去看一看，更大的世界嗎？」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如果黃金瞳能翻白眼，史矛革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
「顯然你沒有。」
唐森認真地說道：「你知道嗎？時間是一條長河，當我離開這個世界，中土大陸的長河並不會停止流動。」
「什麼意思？」史矛革問道。
「我的意思是，我能夠帶走長河之中某一個節點的你，但是卻無法預測在我離開之後的你，會對中土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唐森笑了一聲：「其實我也不在意中土會怎麼樣，我不存在於這個世界，那麼這個世界對於我而言也不存在。」
「但是，一想到巨龍的貪婪在沒有我的控制之下也許經受不住考驗，就算是不存在的世界，我也覺得，我得做點什麼。」
史矛革覺得有點兒不妙，它慌忙地說道：「我現在一點都不貪婪！我對黃金不感興趣！」
「別怕，史矛革。」
唐森輕聲說道：「你不會記得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的。」
意念最後一次溝通秘銀之戒，那包裹著巨龍心臟的秘銀變換著形態。
巨龍的慘叫之聲響徹整個天空，它黃金的瞳孔黯淡了，龐大的身軀朝著大地墜落而去。
失重感籠罩著唐森，他閉上了眼睛。
「就當做是我為沙林·秘銀錘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再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