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勇敢者的遊戲

第23章 勇敢者的遊戲

再次回到碼頭的時候,大部分的人已經登上了港口的船隻,只剩下無法通過甄別的老弱婦女們依舊饒有興緻地圍著中間的金幣箱子,等待著最後遊戲的結果。

唐森能夠遙遙看到另一個軍用碼頭之上,不少海軍士兵正排著隊列,劃著小船登陸軍艦之上,一個陌生的士兵正站在碼頭廣場等候,看到唐森的出現,連忙迎了過來。

「唐先生,諾靈頓准將有令,巡航將在一個小時之後出發。」

「辛苦了,士兵。」唐森遞過去幾枚金幣,笑道:「今天對於准將來說是個大日子,看來他已經迫不及待出航了。」

士兵接過金幣,態度恭敬了幾分,小聲道:「晉陞儀式結束之後,准將心情似乎不太好,唐先生千萬要準時,以准將的風格,他可能不會等你。」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唐森自然知道諾靈頓准將的心情為何不好。

原著中,他會在這一天向斯旺小姐表明心意,再加上自己成功陞官,明明是雙倍的快樂,現在卻完全毀掉了,斯旺小姐正在碼頭看著一個鐵匠學徒參加一個可恥的東方人的小把戲呢。

說到特納先生,唐森穿過人群,看到圍住金幣箱子的挑戰者已經只剩下了四個人。

箱子本來就不大,幾個人以一個彆扭的,盡量讓自己省力的方法靠在那裡,看得出來,長時間的暴晒讓他們很是疲憊和虛弱。

「有一個人中暑昏迷了,還有一個人的手不小心離開了箱子,被我們發現了。」一個士兵迎了上來,彙報道。

「真可惜。」唐森攤開手,掏出一袋金幣:「保羅先生,能幫我將金幣分發下去嗎?我想先生們已經很辛苦了。」

「當然,唐先生,我的榮幸。」

且不說士兵們笑逐顏開地開始分金幣,唐森緩緩走到四名挑戰者面前,道:「先生們,我猜,這一個上午並不好受。」

「為了十二萬六千便士,我認為這是值得的,先生。」一個富商有些虛弱地回答道:「只是在太陽下面挨幾天,可比面對海盜和風暴的威脅在大海之中遠航幾個月要輕鬆得多。」

「看來克魯先生算得很清楚,並且已經做好了再堅持幾天的心理準備。」唐森道:「可惜,我說過,這並不是一個單單比拼意志力的遊戲。」

「先生們,遊戲將在一個小時之內結束。」

唐森說完,朝著一名士兵招了招手:「史丹佛先生,能幫我找四個盤子過來嗎?」

「當然,唐先生。」士兵咧著嘴,一溜煙跑開了。

誰不知道幫唐先生做事從來不缺少賞錢?

「先生們,接下來,我需要你們頭頂盤子,如果盤子掉落下來,伱們將被淘汰。」

「當然,這位戴帽子的先生,為了保證公平,請把帽子摘下來。」

四名挑戰者勃然變色,現在這個姿勢已經足夠不舒服了,但是最起碼還能稍微動一動,若是頭上頂了盤子,那就再也別想動彈了。

「唐唐先生,我的頭比較圓」一名少年哭喪著臉道。

「你可以選擇放棄,韋爾斯先生。」唐森生硬地說道:「基於你之前付出的努力,如果你現在放棄,我可以給你十金幣。」

「不還是不了。」少年咬了咬牙。

五百金幣近在咫尺,沒有人想要放棄。

「其他三位先生呢?」

「當然不,唐先生。」三人異口同聲。

特納先生甚至還有心思笑道:「我想頂盤子並不比貧窮更加可怕。」

「看來特納先生很有信心。」唐森往旁邊看了看,看到斯旺小姐已經換了一條舒適的長裙,撐著遮陽傘站在一旁,便笑道:「也是,有佳人在旁邊,特納先生再怎麼也會咬牙堅持下去。」

士兵很快帶著盤子跑了回來,唐森大方地遞了幾枚金幣,然後一一將盤子遞給四名挑戰者。

「我想再次強調,盤子一旦落地,你們將會被淘汰,而淘汰,將得不到任何東西,現在放棄,還有十金幣可以拿。」

「我已經放棄過十金幣了。」富商第一個帽子摘下來,露出光禿禿的頭頂,試探了一會,將盤子穩穩放了上去。

特納先生和另外一名瘦弱的中年人也毫不猶豫將盤子放了上去,只剩下名為韋爾斯的少年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顫顫巍巍將盤子放在頭頂。

他緊張地扶著盤子的邊緣,直到唐森提醒地咳嗽了一聲,這才鬆開手。

啪——

一聲脆響,盤子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少年的臉色慘白。

「很遺憾,韋爾斯先生,你被淘汰了。」

「看來認清自己的實力比意志力更加重要。」

「不不!這不公平!」少年大叫。

「世界上沒有這麼多公平,我給過你選擇。」唐森招了招手,士兵們頓時將這名沮喪而痛苦的少年帶了下去。

「現在只剩下三名挑戰者了,讓我們等待一會兒,看看會發生什麼。」

唐森招呼人搬來一張桌子,很快,海鮮湯和烤豬排被擺上了桌。

忙了一天,唐森確實一點東西都沒有吃,此時也不客氣,就在三名挑戰者面前大快朵頤了起來。

「.」

香味不斷地鑽入挑戰者們的鼻腔,讓他們的喉結不斷上下,本來一直滴水未進就又渴又餓的他們,此時肚腹雷鳴聲此起彼伏。

這個人,是魔鬼吧!

「我不介意你們過來和我一起吃的。」唐森一邊吃著,一邊道。

「等我贏得五百金幣,我有一輩子的機會去品嘗美食。」富商仗著身寬體胖又扛餓,還有氣力回應兩句。

唐森自然不會認為這點兒小誘惑就能夠擊倒已經堅持到現在的挑戰者們,說實話,他們更大的挑戰來自於長時間身體一動不動帶來的酸痛,本就曝晒了半天體力不支,此時更是難忍。

唐森已經可以看到那個瘦弱的中年人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第七名挑戰者,自稱得了重病,以現在的表現來看,對方所言非虛,憑藉重病之軀堅持到現在,即便是唐森也有些佩服。

他很確認,如果是自己來參加自己的遊戲的話,恐怕會是第一個被淘汰的——

現代人的意志力,天然就比這個時代的人差太多了。

「格里夫先生,你看上去堅持不住了。」唐森拿著湯勺,平淡地說道:「如果你現在放棄的話,我可以給你二十金幣的補償。」

名為格里夫的中年人死死咬著牙,腮幫子緊成一塊,一言不發。

他也沒有心力再去回答唐森的問題了,不過從對方的表現來看,顯然並沒有放棄的念頭。

唐森無趣地轉移視線,望向特納先生,道:「特納先生,你呢?」

「我想我會是最後的勝者。」特納先生仗著最為強壯的身體和常年練劍所帶來的平衡感,表現得最為安穩,那個盤子彷彿黏在他頭上一般,他甚至還可以轉頭對話。

「現在看來是這樣。」唐森頓了一下,突然道:「特納先生,還記得我上次和你提到過的那個和你同名的海盜嗎?」

「印象深刻,先生。」威廉·特納不知道為何唐先生會在這麼緊張的時候和自己閑聊,但是出於禮貌,他回覆道:「特納並不是一個常見的姓氏,若不是唐先生說他是一名海盜,我真想去親眼看看那個人。」

「可惜了。」唐森攤開手:「這一趟出航,我說不定會見到他,對於特納先生尋父的經歷,我有些在意,你的父親有什麼特徵嗎?如果我再見到那位特納先生,我倒是不介意幫你辨認一下。」

「不用了,先生。」威廉·特納道:「我的父親不可能是一名海盜。」

「如果你堅持——」唐森點了點頭:「我自然尊重你的意願。」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隱晦地看了場邊的斯旺小姐一眼,看到對方突變的臉色和猶豫的表情,嘴角帶上一絲笑意。

這時,一大群男士浩浩蕩蕩地經過了碼頭廣場,他們身穿各式的男士服裝,看上去與尋常水手沒什麼兩樣,只是與水手不同的是,他們基本都正值壯年,身強力壯。

這群人沒有往這邊看,只是埋著頭,快速地走上木質碼頭,乘坐著小船飛快地分散到港口的船隻之上。

人群中有些低聲的騷亂,唐森站起身來,提高音量,將人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各位先生們,女士們,我們的時間差不多了。」

「是時候決定誰才是這場遊戲的勝利者了。」

等待了一天的人們的視線頓時聚集過來。

唐森一一打量著最後的三名挑戰者,富商滿臉漲紅,中年男人臉色灰敗,身體顫抖,特納先生面色淡定,勝券在握。

「說實話,接下來的環節會十分殘酷。」

唐森緩緩說道:「我必須慎重地向三位確認,你們願意為了這五百金幣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這」富商首先驚了一下,「唐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唐森沒有回答他,朝著旁邊的士兵低語了幾句,士兵頓時瞭然,回去與幾名士兵背著身商量了一會,然後抱過來三把燧發槍。

「唐先生,準備好了。」

唐森點了點頭,帶著惡意的笑容望向三人,道:「這裡有三把燧發槍,只有一把裝了實彈,你們可以每人在其中選擇一把。」

「用用來做什麼?」富商心中泛起不妙的感覺。

「射擊。」唐森簡單利索地說道:「向自己射擊,先生。」

「不!這不是遊戲,這是犯罪!」富商大驚失色,頭頂的盤子差點掉落下來。

「不,一如既往的,你有選擇的權力。」唐森攤開手,道:「如果你現在放棄,雖然我不會給你任何的獎勵,但是你的生命不會受到威脅。」

富商臉色一白,糾結得說不出話來。

「唐先生,我想這有些過了。」威廉·特納皺著眉頭說道。

「東方有一句古話,叫富貴險中求,我以為在大海上求生的人更應該體會到這個道理。」唐森強硬地終止了話題,道:「三位先生,你們可以挑選了。」

三人皆沉默不語。

「那我來替你們挑選吧。」

唐森直接拿起一把燧發槍,走近三人,「讓我由近到遠射擊,先生們,既然你們沒有人放棄,那麼就把生命交給命運吧。」

槍口很快對準了距離唐森最近的富商。

「三分之二的幾率,先生,放心,我對準了你的頭顱,如果不幸選中了錯誤的那一支,你也不會有任何的痛苦。」

富商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頓時瞳孔一縮,身子抖如篩糠。

啪——

盤子摔落在地上,富商猛地站起來,怪叫著逃進了人群。

「哦,很遺憾,他選擇了放棄。」

唐森聳了聳肩,將槍口對準了瘦弱中年人:「那麼你呢?先生?」

「你只需要動一動,讓盤子掉落下來,這一槍就不會發射。」

中年人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灰敗,但是他依舊死死咬著牙,盯著槍口一動不動。

「哦,看來你選擇賭一賭。」唐森恍然:「那麼——」

唐森將手指放在扳機之上,手臂一緊,就要扣動扳機。

這是,一道矯健的身軀從旁邊沖了過來,唐森只覺得眼前一花,燧發槍已經易手。

然後便是整齊的咔嚓之聲,周圍的士兵們勃然色變,手中的槍口全部指向了奪槍之人。

那位英俊的鐵匠學徒。

「唐先生,生命不應該在遊戲的範疇之內!」特納先生將燧發槍丟在地上,舉起雙手以示自己沒有更進一步的威脅,正色道。

「特納先生。」唐森卻笑了,「你的手已經離開了箱子。」

「很遺憾,你被淘汰了。」

「我必須阻止你的惡行。」威廉·特納大聲說道:「如果需要通過這種濫殺無辜的方式贏得遊戲,我寧願不要。」

「特納先生果然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唐森稱讚道:「但是,太魯莽了。」

唐森撿起地上的槍械,對準了威廉·特納。

威廉·特納渾身一緊,但是周圍的士兵紛紛逼上來,讓他一動不敢動。

咔噠——

扳機扣發,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你的運氣不錯,對嗎?」唐森不緊不慢拿起第二支槍:「那麼這一發呢?」

他迅速扣動扳機,威廉·特納猛地一矮身子,槍聲卻依然沒有響起。

「哦,打空了。」唐森似笑非笑,拿起第三隻槍,對準了他。

「唐先生!」站在場邊的斯旺小姐終於按捺不住,大喊道:「請住手。」

唐森瞥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突然將槍口朝天,扣動了扳機。

依舊是空槍。

威廉·特納的表情凝固了。

「難道出乎了你的意料嗎?特納先生?」唐森隨手將槍械丟回給士兵,走上前去:「或者說,你根本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我——」威廉·特納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場遊戲考驗的僅僅是意志力和忍耐,不是嗎?」

唐森卻直接越過了他,走到瘦弱中年人的面前,輕輕摘下了他頭頂的盤子。

「恭喜你,先生,在這場勇敢者的遊戲之中,你是最後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