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漏洞之主（求月票）
橘貓的腦殼被猛男的五根手指死死地按著。
偉大的、高傲的、不朽的、永恆的、不可名狀的安妮大人，化身一頭小母貓，在猛男的指尖下旋轉、跳躍、撅著腚，想要逃跑。
直到猛男眯著眼睛笑著豎起一根食指。
不用那麼絕吧？
這個手勢大家心照不宣。
亮權柄的信號。
偏偏鄭修的【修正】權柄讓安妮心中有一點點發怵。
誰也不想自己的權柄，無端端變成別人的形狀。
對吧？
一人一貓坐在屋檐下。
透過塵埃雲投下的月色夾著血的顏色，陰森森地滲人。
鄭修左手豎起食指，以示威脅與警告。右手左三圈右三圈地盤著橘貓那毛茸茸的腦殼。
發現自己逃不脫猛男的手掌後，橘貓過了一會安靜了，不旋不跳不撅，反倒微微眯著眼睛，主動將腦袋往猛男的手掌貼，主動讓他盤。
哎喲別說，還挺舒服。
鄭修忽然察覺到不對，停止盤橘貓腦殼的小動作，面露愕然。
你他媽還享受上了？
不愧是你！
要不要給你按摩按摩？
察覺到鄭修動作停下。
橘貓半眯惺忪的眼眸稍稍睜開，指了指後頸，不滿道：「怎麼停了，繼續啊！」
安妮大人這厚著臉皮反客為主的姿態讓鄭修有點懵，他恍惚間忘記了最開始到底是誰拿捏誰。
在鄭修愣神片刻時，橘貓已然開口：
「算了，伱並非外人，吾與你之間沒有秘密可言。這件事，說來話長。」
鄭修伸出巴掌，三重兩輕地替橘貓按摩。
橘貓渾身舒展，尾巴翹起，肉噗噗的貓腚高高撅起，很舒服的樣子。
她繼續道：
「你肯定不知道，當主宰是很辛苦的。」
「當初吾一無所有，來到這片混亂無序的源海。」
「吾無意間，尋到一根『破碎輪迴』，以它作為世界之軸，一點點地修復，一點點地編寫。」
「吾用畢生所學，一點點地搭建你土生土長的那個世界。」
「在這個漫長的過程里，」
「隨著吾之回溯與衰弱，副權柄紛紛逃到常闇中。」
「那是吾所創造出的『世界暗面』，萬萬不料成為了祂們的棲身之所。」
「當吾發現這件事時，已然無力回天。」
「世間群魔亂舞。」
「吾不得不修修補補，將一些無用的旁枝末節減去，捨去了。」
橘貓生怕鄭修聽不懂，她伸出爪子，爪尖在虛空中比劃著。
安妮大人的指尖上閃爍著一抹流光，隨著她爪子划過，流光在虛空中留下了清晰可見的軌跡。
安妮大人用這種方式在空氣中畫著示意圖。
一條滿是分叉的樹枝栩栩如生的出現了。
鄭修眼睛微微眯起。
安妮繼續道：「創世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吾所創造出的『門徑扮演法』，是以人類的願望為基礎，所衍生出的力量體系。」
「但人類的願望……呵，不如說是慾望，繁多複雜，因此出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點也不優雅的東西。」
橘貓說這句話時多了幾分不屑。
言下之意就是，她看不上的東西就是「不優雅」。
【優雅之主蜜汁自信】.avi。
「於是，」
橘貓被按得很巴適。
話也多起來。
她用一副老氣橫秋頗有幾分滄桑的口吻，指尖上躍動流光。
安妮大人的指尖先是划出了一根長長彎彎的樹枝。
樹枝上長出了許多分叉。
鄭修目光一凝，安妮大人「演示」的樹枝與分叉，像極了「門徑」與「岔道」的樣子。
主幹上的分支極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安妮繼續動爪子，一把小剪刀出現了。
「這其實是最為簡單的『加減法』。」
「不優雅的東西多了，吾手起刀落，減去了。」
咔嚓。
咔嚓。
小剪刀在樹枝上咔嚓咔嚓地剪著，一根根醜陋的分岔剪去，樹枝的形狀也變得好看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鄭修明白了。
原來流行於人間的「門徑扮演法」體系，那紮根於人類願景、與民俗職業息息相關的三尊九流，以及構成世界要素、被人類所憧憬的「天地兩道」，是通過橘貓「辛辛苦苦」做加減法得出來的完整的修行體系。
「等等！別動！」
想通這一點後，盲生·鄭修瞬間發現了華點。
他眼角抽搐，抓著橘貓的爪子，指著門徑圖上被橘貓隨手剪去的「旁枝末節」。
「你等會，我問你，你這些『剪掉』的『旁枝末節』，你丟哪裡去了？」
「呃……」
「說！」
「吾丟了！」
橘貓眼睛睜開了，用力挺起胸膛，似乎想讓自己說出來的話更有說服力。
「別給我顧左右言他，我現在是問你，你丟，哪，里，去，了！」
鄭修最後半句話，一字一頓地說道。
「呃……吾當然是丟進『黑源海』里了。」橘貓知道自己說了半天還是繞不開這一點，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有幾分生氣的鄭修，心虛道：「當然是、進、丟、不對，當然是丟到『黑源海』里了，不然還能丟哪裡去？你家垃圾你不往外丟嗎？」
最後半句話橘貓說得理直氣壯。
對啊！
吾有什麼錯！
誰家垃圾不往外丟？
這很正常啊！
沒毛病！
沒有半點毛病！
鄭修氣得胸大肌止不住地顫抖著。
動次打次地抖著。
此刻總算真相大白。
他之前只是因為兩個世界略為相似的體系，因此懷疑這裡的類人種誕生與橘貓有一點點關係，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
「原來，這裡的能力，都是你給『漏』出來的是吧？！！」
鄭修抓起安妮大人放自己大腿上，左右開弓，左右開弓，左右開弓。
「喵！喵！喵！嗚嗚嗚……」
啪啪啪啪啪！
屋內。
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的月玲瓏，茫然抬頭。
她只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連綿的「啪啪」聲。
中間夾雜著小母貓安妮令人浮想聯翩、帶著三分痛楚、三分憋屈、三分不甘，還有一分隱藏極深卻欲拒還迎的酸爽的叫聲。
夜很漫長。
鄭修拎著橘貓就一頓死抽。
左右開弓左右開弓左右開弓抽了一通，雖然知道這有可能是在獎勵她，但鄭修心裡一口惡氣總算出了。
本以為安妮大人身為「優雅之主」，在自己地盤上做出了遍地的「漏洞」就算了，這坑貨主宰還把「漏洞」漏到外面去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自己在打遊戲，自己辛辛苦苦升級、攢裝備、刷技能、練技術，終於刷到Lv99、六格神裝、全技能Ma，自信滿滿地跑到對面BOSS面前。
卻震驚地發現對面BOSS不僅Lv999，還自帶十八格神裝。更讓人心態崩潰的是BOSS的等級是隊友送的，十八格神裝也是隊友送的，甚至BOSS一身嫻熟的技術也是在隊友身上練出來的。
稍微這麼一想，鄭修血壓蹭蹭地往上冒，所以才壯著膽子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抽了安妮一頓。
還別說，普天之下，有資格抽「主宰」屁股的神不多。
鄭修在這當中佔據重要的一席之地。
「呼……呼……呼……」
橘貓精疲力竭，氣喘吁吁。
氣喘吁吁。
「別生氣了，為了補償你，吾決定大發慈悲，給你一個驚喜。」
「嗯？」鄭修舉高高的手掌定格在半空中，眼角一抽。
驚喜？
怕是只驚不喜。
但鄭修還是好奇問：「什麼驚喜？」
「哼哼！」安妮大人邁著優雅的步伐，眸光紅潤拉絲，走在前面，帶鄭修來到鎮上一處空蕩蕩的房子前。
「喏，就是這裡喵！」
橘貓立在地上，舔舐前爪，順著被打得亂糟糟的毛髮，目光瞥向那無人居住單層小平房。
鄭修沒有徹底地逛遍林中小鎮。
安妮大人指引的小破房在歷經數百年風雨沖刷後早已腐敗不堪，搖搖欲墜，牆漆斑駁，空氣中滿是腐朽的味道。
可當鄭修看見平方的入口與戶型時，卻愣在了房子前，久久沒有動作。
「偵查，」
鄭修心中默念，雙眼一閉一睜，瞳孔微微變了顏色，有漆黑的數據流在深邃的瞳孔深處沖刷著：「……去偽存真。」
橘貓似乎知道鄭修此刻做了什麼，嘴裡嘟囔道：「有必要嗎，連破格技能都用上了。」
滴滴滴滴——
鄭修沒理會橘貓，眼前破屋的一切，在鄭修面前纖毫畢現。
包括破屋存在的年份，所用材質，戶型，構造，格局，甚至是灰塵的分布，曾經存在過如今幾乎被沖刷乾淨的足印與痕迹……
橘貓點點頭：「這裡應該是……」
鄭修擺擺手，兩眼一眨不眨，打斷橘貓的話：「我知道，這裡……是按照陌河軒的格局做的。鳳北她曾經，在這裡住過。」
鄭修望向門楣，他的視野中，浮現出盤起髮髻的婦人，面帶微笑，將一面匾額掛上去的場景。
「這裡曾經有一副匾額。」
鄭修踏上台階，向右望去：「她經常坐在這裡。」
鄭修走入屋內，屋內寬敞，腐爛到桌腳與破凳子在地上凌亂地擺放著，早已被世人遺忘。櫃檯的款式也與從前一樣。
鄭修又望向牆壁，上面有一層淡淡的痕迹，應該是長期擺放著什麼。
「那裡曾經掛著一張弓。」
「還有……」
鄭修快走幾步，蹲在地上。地上殘留幾個淡淡的方形凹痕，幾乎微不可查。
他閉上眼睛，腦中浮現一個畫架擺放在這裡的畫面。
片刻後，鄭修雙手在空氣中撫動，彷彿隔著時空，在與鳳北互動似的。
「她曾在這裡擺過一個畫架，她……在等我給她畫一幅畫。」
橘貓看了鄭修一眼，「嘖，人性。」，她露出鄙夷的笑容後，打了一個呵欠，愉快地搖著尾巴走出破屋，留鄭修一人在屋中坐了大約一個小時。
在屋內獨坐一小時，鄭修神情平靜走出。
偉大的安妮大人在門口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正想說什麼時，鄭修瞪了安妮一眼：「那件事我還沒原諒你。」
「啊？怪吾了？？喵？？？」
「廢話！」鄭修笑了笑，走出幾步，他忽然面色一凝，有幾分不放心地回頭問：「你……沒漏別的什麼大東西了吧？」
「哼！吾乃偉大的，不朽的，永恆的……」在鄭修逼視的目光下，安妮心虛移開目光，用力甩著貓頭：「沒，肯定沒了！」
「行，再信你一次。」
雖然覺得漏洞之主不漏點什麼很讓人難以信服，但從人情上，鄭修決定再相信這坑爹的造物主一次。
……
……
山谷中的勢力整合完畢。
鄭修也不用再顧忌驚世駭俗，張開晶瑩剔透的冰翼，展翅高飛，幾分鐘後掠過山谷，飛回水壩之上，來到基地里。
雪莉獨自一人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不久前還凶神惡煞的叔叔們如今老老實實地蹲在那裡。當鄭修從高空落下時，那副「非人」的姿態，反倒讓雪莉心中悄然升起一種「找到同類」般的雀躍，她張開雙臂朝鄭修鄭修的跳了過去。
「叔叔！抱抱！」
下一秒，鄭修抱住了雪莉。
雪莉親昵地聞著鄭修身上的味道：「叔叔，你回來了！」
鄭修神情複雜地看著雪莉。
如今他幾乎可以確定，雪莉身為類人種的能力，是將「理想」變成「現實」。
只是如今連雪莉自己也沒察覺到這一點。
鄭修也沒打算點破。
這種堪稱因果律的BUG能力，除非鄭修亮出權柄，用神力「修正」掉，否則當雪莉徹底掌握這種能力時，就是無解的存在。
鄭修回憶著自己從自己降落在32區至今，發生的點點滴滴。
世界遼闊，可鄭某神「恰巧」降落在32區。
又「恰巧」被「米婭」看見。
米婭又「恰巧」是「雪莉」的姐姐。
鄭修更是「恰巧」地從火鼠幫的手中救下了雪莉。
這時鼠潮來襲，雪莉乘坐火車，逃離32區，在米婭遭遇類人種襲擊時，雪莉「恰巧」地覺醒了。
如此多的「巧合」，放在一塊。鄭修相信，這不是一種巧合。
鄭修沒推測錯誤的話，這是雪莉在不知情下，將她的「理想」化作了「現實」，最後所導致的就是，鄭修成了她的救世主，從天而降拯救了她，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一束光。
是她的願望，創造了種種「巧合」。
「太誇張了。」
鄭修早已成神，格局大，他的種種經歷告訴他，這一切並非誇誇而談，難以實施。事實上鄭修曾輪迴千年，「修正」一個個「結」，逆轉因果，因而成神，並以船長的身份，加速世界，跨越百年光陰。經歷了這些的鄭修，並不認為雪莉的能力是天方夜譚般不可能存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