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190:突發的癲疾

正文卷

冬日天黑得快,申時過了一半,天色就黑了下來。詩會才進行到精彩的地方,尊位上的幾位特邀嘉賓已經展示結束,贏得滿堂喝彩,而尊位下的俊才佳人才有三五個人念過自己的詩。

依照這個速度,等人人展示完,非得到半夜不可。

看到窗外晚色,采小蘭急了,悄悄地走到盧詩雨旁邊,「盧姐姐,還剩多久啊?」

「別急呀!」盧詩雨回頭看了一眼,立即又轉了過去,嘴巴沒停,「估計要到酉時、戌時吧——好,好詩!」

見她這幅痴迷的樣子,采小蘭不由心中腹誹:「不急?回去晚了,驛站的飯沒了怎麼辦?」

她關注大門口已經有一段時間,連一個提前跑路的人都沒有。一直在其身旁站著的徐小琴與崔冬平兩人,一樣無聊到了極點,前者勉強聽懂人家說什麼,後者完全聽不懂。

「崔翰林,聽說你好事將近呀,左衛大將軍府上小姐,多少人羨慕不來。為兄提前恭喜了。」一個說不上來姓名男子向崔薄言恭維道。按他的出身,不必矮人一頭,但誰叫他沒官身呢。

崔薄言一時只覺頭昏,他還記著要讓采小蘭嘗一嘗被管教的苦呢,哪裡會輕易成婚?

「世兄說笑了,捕風捉影的事情,當不得真!」他語調平靜地說,彷佛身在謠言之中的是別人,與他無關。

小崔已經成長了。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會追著問,誰說的,然後立馬回家與崔樂吵一架。現在,他知道什麼是按兵不動。

忽地,座中一人突然往一旁歪了,嘴角抽動,像一隻缺水的螃蟹,不停吐著泡沫。

做臨時知客的小和尚見到這一幕,立即沖了上去,查看情況。陪著貴客的上官儀,也匆匆告退,來到下面的席位里。

「什麼情況?」上官儀呵問。

小知客請開人群,露出躺在地上抽動的人。

上官儀慌了,若是詩會鬧出人命來,他還有什麼美名?他想藉機博取名聲的計畫將徹底破產。

「快去請郎中!」他大吼道。

小和尚跑到門口,又聽裡面又喊了聲,「去把住持請過來。」

事到臨頭,饒是小和尚素日機靈,這一會兒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該先去喊住持,還是先去請郎中。後面又有一個和尚跑了過來,「師弟,你去喊住持。我去寺外請郎中。」

有人急病露出異樣,人群里的詩意立即散去了,眾人圍了過去。

坐在拐角,幾乎看不見裡面的采小蘭三個也被吸引了注意。

崔冬平眼睛雪亮,終於到她感興趣的環節了,「三兄嫂,裡面有人倒了,我們一塊去看看!」

徐小琴沒說話,只把眼睛盯著人群,希冀從參差的縫隙,瞧到病患。

「走,我們一起去。能幫上忙的,要伸手。」采小蘭發話。

看熱鬧的人一直很多,三人在外圍擠了半天,也沒擠得進去。這一群深閨中的大小姐,和勛貴里的公子少爺,彷佛成了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毛孩,恨不得把眼睛摳下來丟到裡面。

「勞駕讓一讓!」

徐小琴嬌弱的聲音,就像一片驚濤里的一朵浪花,激不起一絲波瀾。

采小蘭不想在這裡出風頭,但人命關天,容不得逃避,「小琴,我幫你撥開人群,你迅速鑽進去。」

後面的崔冬平急得直跳腳,「三兄嫂,我也要進去。」

「好!」

3.0的力量發揮大作用,熙攘的人群被她分開了個縫隙,鑽進一個身體纖細的小女孩,綽綽有餘。徐小琴眼疾手快,一下進去了。而崔冬平慢了一步,人群又合上了。

「三兄嫂——」撒嬌之中隱隱有了哭聲。

「別急,小琴會幫我們進去的。」

人群之中,上官儀、崔薄言等人正近前查看情況,一個小丫頭被人群擠到了裡面。而徐小琴從沒見過這種大世面,腳下生了踉蹌,跌到了他們面前。

泛白的襦襖,頭繩布飾,一看就是鄉下丫頭。

「哪裡來的小丫鬟?趕緊出去!大人的事情,別瞎摻和。」剛才那個不知名姓的勛貴呵斥道。

「小姑娘,你快去找你的主人吧!」上官儀沒空管其它的。倒是崔薄言看了一眼,覺得小丫頭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徐小琴怕了,要走。卻又聽躺下的人喘著粗氣,不忍心。

「你們快把他放下,這是急症。」她兩步趕到近前,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併攏三指,號住腕脈。「是癲疾,誰快去找一根小木棍,塞到他嘴裡,以免咬到舌頭。」

「人群快散開,保障呼吸暢通。」

兩句話說完,她就要去撥開那人胸口的衣服。

「黃毛丫頭幾斤幾兩?還指派起人來了!」

在場的,哪個在府里不是眾星捧月,前呼後擁呀?頓時不滿起來。

崔薄言朝外拱手,「大家請散開吧,不然待會兒郎中來了,進不來。」

崔薄言的話提醒了上官儀,與其讓這些人在這兒圍觀,小事可能化大;倒不如叫他們到一邊,大事可能化小。他站了起來,「各位,還請到隔壁屋子,或者到外面賞雪也成。」

知客們紛紛行動起來。

人群終於散開了。

小冬平猛地進到了裡面,和崔薄言撞了個正著。

「小冬平,你怎麼在這裡?什麼情況?」

「啊?人呢?」崔冬平一回頭,她的三兄嫂沒了蹤跡。

「木棍,快——」一直觀察的徐小琴發現了那人口裡的舌頭打顫,怕他咬舌,著了急,就把手直接伸到了嘴裡,撐住其牙齒。

人肌肉最發達的區域就是咬合肌群了。成年人的咬合力哪是小姑娘嫩滑的手指撐得住的?

放進去沒多久,就出血了。

崔薄言沒聽妹妹的解釋,抽出扇子,往病人嘴裡塞去。

徐小琴痛得眼淚汪汪,哽咽道:「把他抬到窗戶口,這裡太熱了,急火攻心,誘發了舊病。」

上官儀只把死馬當活馬醫,信了這個小女孩,和知客一起把人抬到了窗戶口。

徐小琴抱著病人的頭,在幾個大穴上揉了一番。終於,那人的喘息聲平息下來了。本著救人救到底的心態,徐小琴就近拿了紙筆,留了方子。這一切做完,溜到外面。

詩會上發生了這種事,主人家又有送客的意思,很多人乾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