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上百億，幾百尖端學者，幾年甚至十幾年的不懈努力？」
唐文炫若有所思的望著趙長安：「我覺得你似乎有所指。」
「沒有什麼特別所指，要是說，別人會回懟你說，『你不能創造奇蹟就並不代表別人不能』是不是？只不過在一納米這裡，我只能這麼按照西方已經摸著石頭過河所得到的規律走，沒有實現高速彎道超車的神技。」
趙長安並不想提唐文炫所指的不遠的鄰居那個陳博士，很多的事情其實真要較真，很容易就能知道正確的答案。
就像他所宣稱的『IBM、Motorola、Analog Device公司任高級主任工程師、晶元設計經理』，打個電話問一下就能知道實情。
知道他在國外其實從事的是晶元封裝測試工作，和數字信號微處理器（Dsp）晶元的設計和研髮根本就是煮茶葉蛋和造原子彈之間的風馬牛不相及。
而且他在國外工作這麼多年，身邊能沒有同事朋友知道他真正乾的什麼職業，之後他在國內這麼出名，這些朋友同事能不知道他在以前的國外工作履歷上面造假？
包括後年那個所謂的漢芯一號測試，Motorola56800（Dsp）晶元是144腳的，而他宣稱的漢芯一號是208腳，兩枚晶元連尺寸上都完全不匹，那些專家組在發布會上進行的檢驗究竟是檢了一些什麼，難道都眼睛看不見？
可以說從陳博士回國編造了虛假的工作經歷開始，就只有一個打算，騙科研經費自肥。
而這種情況說實話在全世界的科研單位也並不算少見，很多大學的教授為什麼這麼頭破血流的爭科研項目，其實就是爭錢。
錢到手了再說，至於能不能研究出來一朵花出來，那是以後的事情，畢竟搞科研嘛，誰也不敢說就一定能研發成功，得有試錯允許。
真相就是皇帝的新裝，而那個在清華BBS提出質疑的神秘人，《觸目驚心的漢芯黑幕》，則是扒了他這身新裝的天真小孩。
當然，這個小孩其實也不天真，明白社會的複雜性，學會了保護自己，所以是匿名舉報了其實是懷裡揣個饃自個哄自個的笑話。
唐文炫沉默喝茶，齊秀拿著水果刀削了一個蘋果給趙長安，不禁讓他受寵若驚。
認識齊秀都兩年多了，還是第一次吃到經她小手的東西。
「你說的我也明白，雖然那邊成了了一個研發中心，可實際上也就給了辦公室和名譽身份，並沒有批什麼資金。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每年學校的科研經費有限，每一所大學都要承擔很多的科研任務，就像去年學校的科研經費只有6億，這已經是國家擠牙縫擠出來的資金，要承擔幾百個科研項目的研發和推進。你這動則幾十億上百億，那得學校不吃不喝停止其餘一切科研項目支持你們二三十年的資金累積，而且還不一定保證能夠成功，太難了！」
「所以我說必須要有當地的傾力支持，明珠不行，因為這是一個成熟的世界性大都市，它不需要拿著這個Dsp作為城市產業崛起的豪賭，賭贏了自然是錦上添花，可賭輸了很有可能會嚴重影響城市的高速發展。可江城不一樣，他們有著國內排名前二十的兩所科技高校，有著大量的重點大學，也有著足夠活力的經濟底蘊，現在他們的問題是隨著沿海城市在改革開放中的高速發展，讓他們越來越掉隊，當年江城的繁華可並不太弱於明珠，所以他們敢賭這一把。
贏了，帶動整個光谷產業集群，形成中國的矽谷，參與世界半導體產業鏈的競爭，即使是輸了，可在這個輸了的廢墟上面，因為有著廢墟的大量沃土的滋養，也能孵化出一大批優秀的產業鏈企業，照樣能夠把光谷打造成為中國的矽谷，成為國內半導體產業的核心集群，怎麼算，都不虧。」
趙長安說道：「迄今為止，江城在光谷給研發中心撥付了五十畝土地，預留不下兩百畝的土地儲備，兩億的主體建築資金，通水電光纖燃氣路網，解決科研人員家屬工作和子女入學這些問題，在華科湖邊還有一棟科研樓歸研發中心無償使用，計畫在旁邊再建一棟青年公寓式的住宅養心樓。而且江大，華科，武理，這些高校的專業人才研發中心可以發函調動，在今年，三校和江城依然會撥付給研發中心不低於兩億的資金支持，這一點是這邊根本就沒法比擬的事實。
這一點和很多地方和高校不同的是，很多地方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要讓馬兒先高速跑起來，而且跑出成果才願意給草吃，可一開始不給草吃，怎麼可能有力氣跑？」
唐文炫有點老臉發紅，前年邀請蘇博和南鸝回國，蘇博的妻子安排進了附屬高中當計算機專業的老師，兒女也都解決了入學問題是不錯，可學校只給了一間辦公室，幾十萬啟動資金。
當時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先紮起架子，然後由一納米投資個幾百萬，等研發出來世界矚目的成績，再追加投資不遲。
接過一納米又學想像力那麼狡猾的不上套，抽身離開。
為了離開，他們甚至搬離了紅樓，搬到了沙涇溪邊的老棉紡樓，最後由郭婉秋錢針引線，和上外達成了合作關係。
之後因為研發沒有一納米的注資而陷入停滯，在蘇博和南鸝去江城的時候，又把這幾十萬資金原封不動的退給了學校。
而他們出資十幾萬購買的設備，則是由一納米出資購買了下來，運到江城光谷研發中心，成為一納米的資產。
「我會和那些院系打招呼，盡量滿足你們的抽調要求。」
唐文炫不禁有點喟然，但是他知道趙長安說的是實話，就算他看出來了這些，也不可能拿出來持續幾十億的資金賭注Dsp晶元設計，況且他到哪裡去弄這幾十億，豈不是天方夜譚？
不過不管怎麼說，只要一納米願意進入Dsp這一領域，都是於國於民有益的好事情，都是在助力國內的高科技產業的發展，他都有著責無旁貸的支持義務。
——
趙長安在唐家和唐文炫談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話，才離開。
這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他謝絕了在唐家吃飯，因為就他估計等他離開以後，唐文炫和齊秀的午餐就是把昨天晚上沒有端上桌的排骨湯和老母雞湯隨便熱一下就是一頓不錯的午飯，自己要是硬蹭吃，他倆還真不會做飯了。
這時候，婁程翔的電話還沒有打過來，看來真是昨天晚上玩通宵，今天上午猛補覺。
直到開車回到酒店停車場，婁程翔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我在停車場，你清理好了就下來。」
趙長安又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還是先找個地方吃了飯再去董氏湖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