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接到福伯電話的時候已經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正站在許攸的房間里，幫許攸把東西收進收納袋裡準備一會兒帶走。
接完電話後的許枝看了眼手裡的袋子，眉頭緊皺神情肅穆。
「鄭元浩回來了，而且還把老太太帶來了。」
許攸聞言怔愣了幾秒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口中的老太太指的是誰。
「你說誰？」
「陳秀娥。」許枝擰著眉頭一臉嚴肅的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許攸頓時臉色一變，手中的袋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怎麼這麼巧，她怎麼來了。」
陳秀娥當年因著許嵐沒能給他們老鄭家生出個兒子的事情，背地裡沒少辱罵她們母親，甚至當著她們兩姐妹的面就堂而皇之的罵起她們是賠錢貨、小孽障等等……
卻全然忘記了鄭元浩當年是做了上門女婿，才攀上許家這門高枝。
也因為她們兩姐妹管陳秀娥喊外婆的事情，曾跑到許家大門口破口大罵，說他們爺爺不顧天理人倫，教壞自己兩個孫女。
更甚至，還信了鄉下那所謂老道士兩個孫女刑克自己親兒子的話，直接把才三四歲的許攸丟到馬路上，要不是許家長輩發現的及時，並把人找回來，怕是現在還不一定能見得到她了。
就類似這樣子的事情非常多，根本數不完。
以至於兩姐妹現下一聽見陳秀娥的名字如臨大敵。
「那我們怎麼辦？現在下去嗎？豈不是迎面碰上了，到時候指不定又要被她數落什麼。」
「也總不能一直躲著，總得下樓的。我們拿上東西就說有事，趕緊走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許枝這話也是試探性的說道。
許攸聞言先是凝重抿唇，而後才十分矛盾且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但其實許枝自己內心也是十分沒有把握。
陳秀娥這個人在兩姐妹的內心之中到底還是留下了不少陰影，以至於現在她現在說的這個決定饒是她自己都不一定有多少把握。
許攸彎腰將地上的袋子撿了起來，重新跨在手上。
而後兩人打開了門，便朝著樓下走去。
老宅大廳里此刻十分的熱鬧。
陳秀娥咋咋呼呼的聲音饒是隔著一層樓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往沙發上一坐，身下軟乎乎的觸感簡直讓她愛不釋手。
「誒唷，誒唷，這地方實在是稀罕啊，瞧瞧這沙發，這茶几，還有這麼大的客廳和房子，誒喲喲，這些都是老婆子我努力幾輩子都賺不到的東西啊，還好還好我有個有本事厲害的好兒子喲。」
陳秀娥的大嗓門吵得付珮和鄭琦站在後頭直皺眉。
當初付珮進門，陳秀娥就不待見她，連帶著鄭琦這個女兒也不受人待見。
那時候付珮要是沒有生下鄭晨，只怕是現在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鄭元浩瞧著自家老母親對各種事物都格外稀罕的模樣，心裡不僅不嫌棄，反而還對此生出了愧疚感。
如果自己當初能早一點把母親接上來照顧，她豈不是也能早點享受生活，而不是成天住在老家那小破爛的房子里了。
「媽，您的房間我都讓我準備好了，接您上樓去瞧瞧。」
「好，好好，在哪兒啊，快讓我瞧瞧。」
陳秀娥迫不及待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笑盈盈的搭上鄭元浩伸過來要攙扶的那隻手，笑的幾乎合不攏嘴。
只是兩人才剛走到了樓梯口，迎面卻碰上了許枝和許攸兩姐妹。
四個人面面相覷。
一時間周遭的氣氛好像都變得凝固起來。
「這是……」
陳秀娥當下的一瞬並沒有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女孩是誰，一臉茫然。
倒是她身邊的鄭元浩皺著眉頭從她們身上掃過，視線最後才定格在她們手裡的手提袋上。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
對於鄭元浩這幅先入為主的語氣，許枝和許攸同時不滿的皺起眉頭來。
這裡原本就是她們家，怎麼現在回自己家，反倒叫人有種擅闖的感覺。
「今天清明節，我們回來祭拜祖宗，順便拿點東西。」
許枝的聲音冷冷的，看向鄭元浩的目光同樣冷然，彷彿只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鄭元浩不喜她的態度，頓時嚴肅擰眉。
正欲張嘴，卻不想反倒被身旁的陳秀娥給打斷。
「你們是……許枝和許攸？」
對於老太太現在才認出自己這件事，許枝心情平靜，絲毫沒有被影響到，更甚至她反而希望陳秀娥別認出她們才好。
但既然已經被她認出來了，自己再裝不認識，也不行。
只能忍著心下不快喊了一聲：「外婆。」
反觀站在旁邊的許攸一聲不吭，默默瞧著他們，就連對鄭元浩，她也只是用平靜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隻字未發。
陳秀娥涼涼的看了許枝一眼，並沒有立刻發難。
可視線轉到許攸身上的時候，那平日里曬得黝黑粗糙的老臉倏地一板。
「許攸？你是啞巴了嗎，見到人都不會叫了嗎？」
許攸對她的質問充耳未聞。
當初這個人是如何把她哄騙到路上丟掉的，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別以為她年紀小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其實她都知道。
她清楚記得媽媽那時候說的，如果找不到自己，她和爺爺真的會發瘋。
就這樣的親人，她才不願意認。
至於鄭元浩……
先前那些事歷歷在目，她也不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有些事情是真的會記一輩子。
許攸默默瀲下眸子沒說話。
沒有當場沖著他們翻白眼，這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我姐身體剛恢複人可能還不舒服，我們就先走了。」
許枝說罷，勾住許攸的胳膊將人往屋外帶去。
「慢著！」
這腳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人給叫停了。
陳秀娥撇開兒子的手，踱步來到兩姐妹面前。
「就想這樣走掉？連人都沒喊一聲，我說你們兩姐妹未免也太沒教養了些，從前你們外公教你們的那些都丟到哪裡去了。」
許枝當下不悅皺眉。
「你說什麼？我們從小就在家裡長大，跟外公統共就沒見過幾次面。」
哪裡來的什麼外公教的東西，簡直莫名其妙。
「我說的外公是那個許頌山，我和老鄭才是你們的親爺爺親奶奶！從今以後不準再讓我聽見什麼外婆兩個字，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跟小晨小琦一樣，喊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