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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凶機乍現,難辨真假神俠

正文卷

察覺到他的局促和緊張,明心雪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在她心目中,雲翻海不像是個會有現在這樣表現的人。

廣場上的人多他就會緊張?城樓上有君臣文武他就緊張?

完全不可能!

連光明神俠他都敢冒充,還有什麼事他干不出來?

想到這些,明心雪沒來由地一陣煩亂和生氣,便對雲翻海的局促和不安,袖手旁觀,視若無睹。

相比宏大的場面,這樣微妙的細節,根本微不足道。

很快,就到了神俠未婚夫婦二人,互贈禮物之時。

隨著太常寺奉禮郎的引導,雲翻海和明心雪,來到東皇祭台上的最高處。

此時,偌大的朱雀廣場,鴉雀無聲,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互贈禮物,卻被所有京城民眾,瞪大眼睛注目。

萬眾矚目中,先是由明心雪,款款向前,向雲翻海遞上那隻自己千針百線綉成的香囊。

東皇祭台,經過特殊的設計,能讓台上之人所說之言,幾乎傳遍整個朱雀廣場。

於是,明心雪輕靈溫柔的聲音,在所有君臣民眾的耳邊響起:「妾身明心雪,奉上親制魚戲蓮葉五色瓔珞清味香囊一隻,願佑郎君諸事遂心,百邪不侵。」

聽著輕柔的聲音,看著優美的倩影,許多京城男女的眼中,已是感動得滿含熱淚。

當然他們趕緊擦擦熱淚,讓視線重新明晰,便看到英氣勃勃的神俠拱手一禮,接過了香囊,佩戴在身上。

接著他從身旁的侍從手捧的玉盤裡,取過一口精緻的劍鞘,同樣遞給明心雪,口中朗聲說道:「我光明神俠風驚雨,贈卿飾金鯊魚皮劍鞘一柄,並親刻劍銘曰:『天河洗月,福壽安寧;上應星宿,下辟不祥。』吾之祝語,與劍銘同。」

說罷,他便雙手將劍鞘遞與明心雪。

明心雪極為配合,也雙手接過劍鞘,然後抽出自己那把天河洗月劍,將舊劍鞘遞與侍從,把劍插入新劍鞘中,重新在腰間系好。

完成了贈禮,他們二人便相對躬身,互相行了一個大禮——那場面,郎有情,妾有意,既優雅,又溫馨。

就是這樣溫馨無華的場面,卻激起東華民眾天大的熱情;在二人行禮之時,朱雀廣場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有節奏的歡呼聲:「神俠!神俠!神俠!」

熱烈的歡呼震耳欲聾,如浪潮一般席捲了整個朱雀廣場。

這時候,知道內情的東華帝東方明,看雲翻海表現得比預期的還好,忍不住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雲翻海,雲翻海,」他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忽然心裡一動,「嗯?那風驚雨,不告而別,久不歸來,真是太不像話。真當歷來東華之主,優容神俠,便恃寵而驕么?哼,若是再不歸來,那這個假神俠,朕便讓他變成真的!」

他心裡這麼想時,那太常寺卿老人家,便顫巍巍登上了東皇台,要準備將博學鴻儒準備的祭文,交給神俠。

沒想到,就在這時,一件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剛才,東華帝還在惦記的那個人,竟突然,現身了!

此時,已是霞光隱退,日向中天,闊大的朱雀廣場上,正是陽光明亮。

一身華貴白袍的光明神俠風驚雨,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東方凌空而來,那瀟灑神異的姿態,猶如他憑虛御風,背後正襯托著麗日金陽,整個人如同神人一樣。

光明神俠的樣貌,即使是京城小老百姓,也是熟知的。

當風驚雨一出現時,他們就驚呆了。

而風驚雨踏風而來時,還宏聲叫道:「光明神俠風驚雨,特來參與東皇盛典!」

可以說,之前朱雀廣場莊重之時,「鴉雀無聲」,說得有些誇張了;但聽到風驚雨這一嗓子時,整個廣場,卻真的萬籟俱寂,鴉雀無聲了。

這麼大的廣場,這麼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一片死一樣的沉寂。

但這樣可怕的死寂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那竊竊私語之聲,如同春蠶食桑葉,悉悉索索地蔓延,軍民百姓們七嘴八舌的驚異議論聲,就如浪潮般席捲了整個廣場。

「怎麼會這樣?有兩個神俠?」

「究竟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祭台上站的肯定是真的!難道皇帝陛下和滿朝文武都瞎了?」

「那倒不一定。這兩人太像了,而且據小老兒看,剛來的那個神俠,怎麼看怎麼真。」

「是啊是啊!雖然兩個人很相像,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新來的那個,和以前我看到的神俠,更相像呢!」

這樣的議論聲,雖然本身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但皇城城樓觀禮台上,那知道內情的少數幾個人,卻如坐針氈。

那東華皇帝東方明,心裡便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風驚雨!」很長時間一來,他無比熱切地希望風驚雨歸來,但今天這一出,可真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其實並沒有喜。

帝王心性,天子之心,考慮事情豈會與小民等同?

今天眼前這樣狀況,對東方明來說,簡直恨不得那個真神俠,就此消失,以後就讓雲翻海一直冒充下去好了。

風驚雨今天這事,做得確實太過了。

或者不客氣地說,他今天如此高調地現身,太惡意了。

知道內情的帝王和重臣,全都意識到這一點。

但現在,他們卻保持了沉默。

他們不得不沉默。

換了其他場合,他們都可以把幾方人拉到一起,私下勾兌,討價還價,甚至說難聽點,如果事情有可能鬧得不可收拾,有人不知進退,以至於影響了舉國利益,那「殺人滅口」一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得出來。

但今天不行。

風驚雨十分聰明,選了一個根本不能暗箱操作的時刻,就這樣萬眾矚目地出現了。

所以,東方明等人,立即就判定,風驚雨今日絕對不懷好意。

但無奈就在這裡,明知他不懷好意,卻一時拿他也沒有辦法。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東皇太一、東華大帝,能保佑他們渡此難關。

這時候,東方明等人心裡還隱隱期盼著,希望首當其衝的那個假神俠、真山賊,能夠像最近幾次那樣,再次創造奇蹟,把這個大家的難關,一個人渡過去吧。

如果說朱雀廣場上的千萬人里,有誰此刻最難受、最煎熬,那定非雲翻海莫屬。

他是山賊沒錯,但他是一個要臉的人,並且有著自己的精神家園。

但現在,「假貨」,這麼一個充滿羞辱的身份,就在這樣千萬人注目之時,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地,扣在了他身上。

當然,他還想挽救一下。

畢竟,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榮辱了。

他覺得,現在皇城城樓上的那些人,比自己更希望自己能頂住。

於是,當風驚雨凌空飛度,已經在東皇祭台上飛身落下時,一身玄黑勁裝袍服的雲翻海,強撐著說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冒充本神俠?念今日舉國大典,恕你無罪,快快退下吧!」

「哈?」風驚雨失聲冷笑,「恕我無罪?冒充神俠?」

他用一種最惡意的語調,朗聲叫道:「怎麼這年頭,山寨的假貨都這麼猖狂了?居然還敢質問冒充的真身?」

聽得「山寨」二字,雲翻海忍不住渾身一抖。

只從這一個字眼,他便知道了,今日風驚雨絕對有備而來。

他的底細,已經被真神俠知道了!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打擊雲翻海了。

誰叫他,真實身份尷尬特殊呢?

剛才還勉強凝聚的氣勢,其實暗地裡,已經垮塌了一半了。

這時候,雲翻海無比後悔。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今日死亡不死亡不知道,一場天大的羞辱,是絕逃不掉了。

就算苟且偷生,他也會被萬眾唾棄——今天他的面前,真的有超過萬眾在目睹這件事啊!

而更大的打擊,已經接踵而至。

風驚雨清朗的聲音,暗中滲透著異神之語的奇異能量,傳遍了整個廣場,甚至在整個東華城每一個人的耳邊,清晰無比地響起:「好,事情未有明判前,我也不說誰真誰假。」

「真假常常難辨,只是今日,我要告訴各位東華父老,要判明我與此人誰是真神俠,卻是太容易了。」

「此人的底細,我已查清,竟是個橫行不法的山賊頭目。」

「事急從權,我就不追究他的過往罪責,先說判明真假之事。」

「既是山賊,之前定然奔跑山野,腳底定結厚繭;而草莽綠林,定經常好勇鬥狠,身上傷痕定然不少。」

「而真神俠系出名門,身嬌體貴,自幼便有法力傍身,說個細皮嫩肉,並不過分。真神俠縱橫多年,對敵從無落敗,身上光滑嫩潔,絕無疤痕。」

「所以,要判明真假神俠,一脫便知。」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不過很快,當他們反應過來,全都雙眼冒光,極為熱切地盯著東皇祭台上。

說真的,對很多小老百姓來說,光明神俠誰真誰假固然重要,但看一場古今罕有的鬧劇笑話,更重要啊!

很多人已經想到,今天自己正在目睹之事,可謂驚天動地,很可能將載入東華的史冊;而自己,一定能拿目睹這件事,跟子孫吹噓一輩子。

也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很快整個朱雀廣場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呼喊聲:「脫!脫!脫!」

對這樣的呼聲,雲翻海自然遲疑不動;但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如此簡單有效的辦法,那提出之人,卻也沒有袒胸露懷的意思。

「難道他身份尊貴,不願在大庭廣眾下袒露身體?」雲翻海有些僥倖地猜想。

看見他的表情,風驚雨都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

於是他輕蔑一笑,那和異神之語暗中相通的話語,又開始傳遍每一個角落,即使現在朱雀廣場上還是呼聲如潮。

在風驚雨清晰的話語聲中,熱切呼喊的人們,逐漸平靜下來。

這次說話前,他先朝皇城城樓上躬身一禮,然後才轉身朝向南邊廣大民眾,大聲說道:「諸位東華父老,雖然剛才本神俠給出一個辨別方法,但真的有必要施行嗎?諸位都是明眼人,就看剛才我與此人的反應,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聽得此言,很多百姓先是一愣,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有許多人,已經徹底相信了風驚雨。

這時候,可能只有在春慈院或天都王府前,目睹雲翻海出手的少數京城百姓,還存著一絲疑慮。

風驚雨雖然立在東皇祭台上,離百姓人群還有不小的距離,但彷彿在場所有千萬個民眾的反應,都盡收眼底。

看見少數人還在猶疑,他冷笑一聲,暫時視若無睹,轉身朝這那個呆若木雞的少女,柔聲說道:「心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應該也是被奸人蒙蔽了吧?畢竟你是個天真單純的女孩兒啊。」

「嗯,一定是這樣。否則也不會有好幾回,在大庭廣眾下露面時,你都和這位假神俠,卿卿我我,難分難離。」

「唉,真是難為你了。」

溫柔的聲音,依舊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而說話的內容,聽起來也是充滿了柔情蜜意,一副萬分體諒、無比憐惜的心情。

但聽到這番話時,明心雪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