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如果你是我

正文卷

第144章 如果你是我

「不可能!這絕對是偽造的!」

任真刻意稱呼他為「馮隊長」,明顯就是在以這個十八年前的職位刺激他,但現在馮志剛根本沒心思計較這些。

「別以為你們找箇舊硬碟就說什麼是什麼了,這錄像不可能是真的。」

彷彿想到了什麼,馮志剛突然鎮定了一些:「就算是放到現在,正常的監控錄像大多數也就能保存幾個月的時間,然後硬碟上的數據就會被覆蓋掉。

就算那個什麼破店的老闆真的早就裝有監控,這都十幾年過去了,監控怎麼可能保存下來?

說不定是你們跟那個老闆串通起來,就是想要打造一份用來胡吉圖無罪的證據。

你們這樣的行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雖然這些年已經收斂了很多,但是在局裡嚇唬犯人的習慣事改不了的,馮志剛直接就拿法律責任說事了。

但他忽略了的是,這裡是法院,不是執法局。

他吆喝著要負法律責任的這兩個人,一個是幹了十八年的公訴人員,另一個也是以法律為生的刑辯律師。

法律責任?他們可太懂了!

「馮隊長說的太對了!」

任真一拍大腿:「不過伱能想到的東西,其他人也能想得到。

所以這個硬碟不是最近才拆下來的,而是在十八年前就已經被帶走,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待了這麼久。

錄像是保存不了十八年,但是硬碟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剛剛出現在法庭中的丁九言身上。

「把硬碟內容拷下來先,然後跟筆錄一起鑒定。」

包楊軍自然看出來,硬碟里的東西如果是真的,或許比其他所有證據加起來都來的有力。

「丁九言,在播放這些證據之前,能不能解釋一下,這些你是怎麼保存下來的?又為什麼在當年沒有拿出來?」

聽到包楊軍的問題,胡吉圖一家人屏住呼吸,他們比誰都期待這個答案。

如果丁九言把這些東西早點拿出來,胡吉圖或許就不會死刑,他們一家人,或許就不用忍受著十八年的煎熬。

「這份筆錄,是我在一審結束之後,從我和公訴人的辦公室里找到的。」

丁九言開始講述當年的事情,平靜的聲音下,儘是洶湧:

「我是在開庭當天才知道,提交給法庭的筆錄,並不是我們當初提審時的原件。

於是在庭審結束後,我就想辦法找到了這份筆錄原件,偷偷的藏了起來。

至於監控,是在胡吉圖被判死刑之後,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私下去了幾次茹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漏掉的東西。

沒想到,真的讓我找到一家安了監控的門面,算是一個修家電的吧,而且這家店就在胡吉圖每天上班的那條路上。」

聽到這裡,辛雲平和審判席上的三位法官不禁有些唏噓。

擁有執法權的馮志剛等人,甚至沒有在茹村把最基礎的工作做完,反而讓一個拿筆比較多的公訴助理,找到了這麼一份關鍵證據。

是的,就是關鍵證據。

雖然還沒看監控錄像的內容,但是結合這份錄像的來源,再加上任真剛才說的話,他們差不多已經能猜到錄像的主要內容了。

「在審查起訴的時候,我對著執法機關的材料研究了很多遍,對胡吉圖案發當天的行動軌跡我很了解,所以在看完監控之後,我就意識到,胡吉圖肯定不是兇手!

我就跟店老闆商量之後,買走了這塊硬碟。」

你一個公訴助理,不好好坐辦公室寫你的起訴書,跑去查一個法院都判完了的案子,你是不是有病?

怪不得十八年了,你踏馬的還是個公訴助理!

姜茂發等人心裡已經在瘋狂詛咒丁九言了。

跟前面的證據不一樣,那些他們心裡多少都有個數,因為那些東西,當年都經過他們的手。

但是這個突然蹦出來的丁九言,搞出來這兩份證據,他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姜茂發或許還看過那份筆錄,但是對於一份並未出現在庭審中的筆錄,十幾年之後,他又能記住多少內容呢?

沒有出現在法庭中,那它就不重要,被我們認可的那份,才是真正的筆錄!

「也就是說,這兩份證據,都是在胡吉圖被判死刑之後,你才拿到手的。」

三位法官捋了一下,紛紛點頭:「那在這十八年之間,你應該知道胡吉圖的家人一直在上訴吧?為什麼不把這些證據早點拿出來?」

「各位覺得,我敢拿出來嗎?」

出庭到現在,丁九言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但是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抹苦笑出現:

「十八年前我才二十幾歲,那時候我還愣頭愣腦的跑過去,問我跟的那個公訴人。」

包楊軍翻了翻兩份筆錄,找到了這位公訴人的名字,段良才。

「我說段哥,開庭時候的筆錄,怎麼不是咱們當初提審時候做的啊?你後來又去提審了?

現在想想,我這個問題也是真的腦殘,一個公訴人只有一個助理,他去提審我能不知道嗎?

更何況筆錄上可有我的簽字,如果真的又去提審了一次,我怎麼會對這個簽字一無所知?」

丁九言此時的語氣中滿是慶幸:「幸好我沒有告訴他,那份筆錄在我手裡,問了我幾次確定沒有之後,他還以為已經被他自己銷毀了,我還真得謝謝他那不太好使的記性!

他當時直接就告訴我,這事不是我能摻和的,讓我管好自己的嘴。

我就開始意識到,事情沒我想的那麼簡單,後來我就去了茹村。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去過那裡,後來明裡暗裡打探我有沒有查到什麼,我就越發小心,更不敢讓人知道,我已經在茹村拿到了這個硬碟。

再後來,我就被調離了E市公訴院,去到了下面一個鄉鎮,美其名曰在基層開展工作,後來又輾轉了幾個地方,才最終在老城區公訴院落下腳。」

丁九言是在講拿到證據的過程,也是在講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他看向了審判席:

「審判長,如果你是我,你還會把這些證據拿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