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殺人犯不會承認自己是殺人犯
審判長並未直接做出決定，而是先詢問被告方的意見，讓任真對他的觀感再次好了一點。
其實按照正常的庭審程序，在公訴人詢問完之後，該是辯護人向被告人發問。
接下來是雙方的舉證、質證，然後進入法庭辯論環節。
但是這場庭審本就是二審，又是一場時隔多年的二審，要是按照一般的庭審流程去走，勢必會陷入僵局。
如果是其他一般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那大概率就要按照疑罪從無來處理了。
但是胡吉圖被關了這麼多年，就這麼直接讓他無罪了，勢必會引起一片嘩然。
所以今天必須把所有疑點都給打消，才能做出最終決定。
這是甚至無需溝通，控辯審三方就已經達成共識。
「同意。」
胡吉圖眼巴巴的看著任真，顯然在等他的決定。
見任真同意，也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好，那請本案一審審判員姜茂發，偵查執法人員馮志剛、賀雲兵入庭。」
法庭的門打開，三個中年男人依次進入。
看到他們進來，胡吉圖下意識的就扭頭看去，在看到走在中間的馮志剛時，胡吉圖渾身一震，不受控制的就把頭扭到一邊。
看到胡吉圖的反應，任真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把目光放在了那個發福的身影上。
馮志剛.局長么？
「幾位今天來這裡是幹什麼，之前也都已經溝通過了，那咱們就直接開始吧？」
包楊軍問了一句，這三個人里，除了賀雲兵他是第一次見，其他兩個人或多或少都見過幾次，尤其是姜茂發，他們甚至同時出席過法院系統的很多會議。
見三人紛紛點頭，包楊軍沒有多餘的廢話。
「馮志剛、賀雲兵，20年你們都在E市執法局任職，在20年4月9日晚接到胡吉圖報案之後，你們二人都曾到過案發現場，對嗎？」
賀雲兵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聽到包楊軍的問題點了點頭。
被人直接全名稱呼，馮志剛下意識的心裡就有些不爽，但一想，喊他的是法官，現在人在法院，心底的不滿往下壓了壓，也是點點頭。
「這份4月10日的訊問筆錄顯示，被告人胡吉圖在當天承認了其對被害人實施了性侵犯，並且將其殺害，這是你們的訊問筆錄吧？」
屏幕上播放出訊問筆錄的照片，書記員也把保存了十幾年的原件拿到他們面前，讓他們確認了一下。
看看早已經泛黃的紙張，再看看屏幕上的照片，賀雲兵看了一眼馮志剛，馮志剛揚了揚下巴，賀雲兵抬起頭。
「沒錯，這是我們做的訊問筆錄。」
這份訊問筆錄在一審時候就已經作為證據提交，更何況本就是他們認定胡吉圖為兇手的重要證據，他們自然不可能否認。
「但是根據被告人胡吉圖的陳述，這份訊問筆錄的內容，並非是他親口所說。」
書記員把證據拿走，面對審判長的問題，馮志軍皺了皺眉：
「伱見過哪個殺人犯承認自己是殺人犯的？」
這話說的可謂是很不客氣，包楊軍火氣立馬就上來了。
你們今天過來是協助我們工作，在法院的地盤，能不能對法官有點起碼的尊重？
哦你這意思，就你們執法機關能看出來犯人在撒謊，我們敲錘的都是S13是吧？
你一個副局長，哪來這麼大脾氣啊？
「你丫的才是殺人犯！」
包楊軍剛還沒再說什麼，被告席上的胡吉圖突然就躥起來了，嚇了所有人一跳。
法警連忙把胡吉圖按下，卻按不住他的嘴：「你踏馬把老子拷在暖氣片上打，還騙我說人沒死，認了就可以回家，你這才是赤裸裸的殺人！
你這種人也配」
「胡吉圖！」
任真暴喝出聲，音量之大，震的旁邊常嘉航耳朵嗡嗡作響。
被任真這麼一吼，胡吉圖愣了一下，紅著的眼睛有些出神。
在任真的注視之下，胡吉圖不再有動作，法警緩緩鬆手，確認他安靜下來，也都鬆了口氣。
「審判長，我們繼續吧。」
任真看了馮志剛一眼，轉而向審判席點點頭。
「胡吉圖，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別以為找了個律師，在網上搞東搞西的就能」
胡吉圖說的那兩句話，當時就讓馮志軍和賀雲兵臉色變了，馮志軍立馬起身，就要開口訓斥。
「殺人犯會不會承認自己是殺人犯！」
包楊軍的聲音突然響起，音量比之剛才的任真也小不了多少，硬是壓過了馮志軍的聲音。
嗯？
馮志軍尬住，只得悻悻坐下，包楊軍顯然是不打算聽他說話。
「我們說了都不算，法庭只是想詢問一下你們的意見，對於被告人的供述和你們的訊問筆錄內容不符，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包楊軍話說的還算客氣，一點都沒有「我懷疑你們的訊問筆錄是假的」的意思。
「那能有什麼想法？」
看馮志軍還在生悶氣，賀雲兵接過審判長的問題：「當時問他確實是承認了，現在一看二審了，那肯定翻供唄！」
「你的意思是胡吉圖說謊？」
眼看胡吉圖胸膛又在起伏，包楊軍問了一句。
「犯人有幾個不說謊的。」
賀雲兵理所當然的答道：「而且我們又不是僅憑他的口供就定罪了，當年不還提交了其他證據嗎？公訴機關和法官都認定過了的，這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要是犯罪嫌疑人不認就可以當他什麼都沒有做過，那還要我們幹啥？還要你們法院幹啥？」
聽到昔日下屬有理有據，馮志剛很是滿意。
嗯，小賀很懂事啊，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對於你們提交的證據」
包楊軍沉吟了一會兒，看向任真：「辯護人，你方現在對於一審存有諸多異議，不如你們也來發表一下對於證據的看法？」
妙啊！
任真差點沒忍住沖包楊軍豎起大拇指。
讓馮志剛他們來協助調查，按理說只能由審判長來發問。
但現在涉及到了證據方面，讓法官去對證據提出質疑，相當於讓法官質證，這顯然是不合適的。
包楊軍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嗯，我只是讓你們發表一下對於證據的看法，並不是讓你跟馮志剛他們辯論。
合情合理。
「對於一審認定的這些證據」
任真掃了一眼證據清單：「我認為非常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