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傾向

正文卷

第32章 傾向

「不過萬幸,在我們國家的司法體系下,就算一審存在不恰當的地方,也還是存在再次救濟的可能性,這為我們今天的二審提供了發生的可能性。」

「還是萬幸,溫璇的父母沒有放棄,堅持提起上訴,這才有了今天這場庭審的存在。」

小小的甩了個鍋,任真就把話題轉移到了其他的方面。

畢竟在溫璇認罪的情況下,再加上辦案思維的慣性,一審那位律師其實做的相對也算是中規中矩了。

聽了任真的解釋,眾記者紛紛點頭。

雖然報道要有熱點,但還是要堅持積極向上的主旋律。

任真最後兩句話,輕描淡寫就把一審中存在的失誤蓋了過去。

而殺人犯父母堅持上訴,最終讓女兒無罪釋放。

這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賣點?

有記者已經開始構思回去之後的報道該怎麼寫了。

「當然,也幸好溫璇的父母找到了一名非常專業的律師。」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任真的回答結束了的時候,任真話鋒一轉,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微笑:

「這位律師在本案中的作用同樣不可小覷!無論是冒著巨大風險親自取證,還是在庭審之上據理力爭,都為溫璇案改判提供了堅實有力的基礎!」

記者們:????

雖然大家都知道你說的是事實,但是你自己就這麼說出來,是不是也太不謙虛了一些啊喂?

「如果大家有這方面的需要,可以來恆遠律師事務所,打官司,我們是專業的!」

光明正大的打了一波廣告,任真拍拍屁股走了。

留著一群有些懵逼的記者。

剛才他是在.

打廣告?

我們的攝像頭是這樣用的嗎?

是不是結一下廣告費?

將記者甩在原地,張開山早不知道跑哪去了,任真也樂得清閑。

走到路邊,打了輛網約車,一雙皮鞋突然停在他面前。

「你是?」

任真有些疑惑。

自己似乎並不認識眼前這個帶點地中海的男人?

「我今天在旁聽席上,覺得任律師很厲害。」

地中海朝任真伸出了手:「我叫陳光明,是華清政法大學的老師,關於伱在庭審提出的一些觀點,我非常感興趣,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

華清政法大學的老師?

任真愣了一下。

華清政法大學可謂是國內所有法學生的夢中情校,能在那裡任職,想來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陳光明看任真愣了,還以為他是被自己的名頭震驚了,不由得小小的驕傲了一下。

雖然他的年紀不算很大,但已經是國內法學領域知名學者。

法學的諸多教材,都有他參與編纂的痕迹。

殊不知,任真雖然知道華清政法大學,但作為另一個世界的外來者,對陳光明這個名頭,還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如果任律師願意的話,我們可以.」

陳光明剛想邀請任真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坐,卻見任真招了招手:「師傅,這兒!」

一輛小轎車打著轉向燈,朝這邊開了過來。

「陳老師是吧?我高鐵還有半個多小時,有點來不及了,咱們下次再聊。」

任真打開車門,往陳光明手中塞了張名片,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有事call我!」

看著手裡的名片,陳光明哭笑不得。

跟我交談的機會這麼難得,你改趟高鐵不行嗎?

殊不知,對於現在快要揭不開鍋的任真來說,改簽那幾塊錢也是能省則省。

坐上回程的高鐵,任真靠在座椅上,身體緩緩放鬆。

長長出了一口氣。

一大早從H市趕過來,直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身體早就開始疲憊。

精神上更是如此。

接手這個案子以來,任真的腦子就一直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

前期各種可能性的假設與推論,確定辯護方向後的猶豫與思索,包括那些錄音和監控的調取和獲得,無一不耗費了他巨大的時間和精力。

還有今天在法庭上,和公訴人觀點的數次碰撞,看似是任真佔盡上風,但他的壓力其實一點都不比黃景要小。

再加上這個案子牽扯到諸多特殊的情況,在司法實踐中的慣例和標準對於辯方都是極為不利的。

在這種種前提之下,想要讓庭審往自己預想中的方向走,不知道耗費了任真多少心血。

不過還好,結果總還算讓人滿意。

扭頭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任真的影子。

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任真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換了個身份重活一生,一辦案子就埋頭苦幹這個習慣還是改不掉。

說的好聽點是認真,說不好聽的,其實也不止一個人說過,他實在是太較真了。

就像今天這個案子,婚內強姦這個辯護方向,是他經過長久斟酌之後,所做出的大膽嘗試。

一旦自己的想法沒能實現,二審基本上就可以宣告失敗了。

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在其他人看來幾乎不可能成功的辯護策略。

無他,唯因任真認為,無辜的人不該受到處罰!

這是任真當初選擇法律這條道路的初衷。

也正是將這個想法從頭貫徹到尾,任真前世才在刑訴界打出了一片天地。

就算換一個世界又如何?

有些事情,該是怎麼樣的,就是怎麼樣的。

不過現在想想,任真發現這個案子之所以能改判,跟運氣也有很大的關係。

那些監控錄像倒是不難找。

但是那段相當關鍵的錄音,任真也是抱著碰運氣的想法,連續去那個麻將館待了一周多。

雖然張聞海跟那幾個賭狗是在那裡賭博,但大多數時間,那裡還算是個比較正經的麻將館。

剛開始去的時候,其他人還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有些好奇。

畢竟像他這個年紀,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來麻將館的。

更何況他麻將打的實在是不能再臭。

等任真機緣巧合下拿到錄音,離開麻將館時,那群老頭老太太已經沒幾個願意跟任真玩了。

剛開始去的時候還是個菜鳥,沒幾天已經變成箇中好手了。

十把有九把都是任真胡。

雖然一把五塊十塊的也不多,但架不住把把輸啊!

除了拿到那段錄音存在運氣成分,這個案子的審判庭也非常重要。

能夠在C省高院擔任法官的,無一不是經驗豐富。

而且二審判決即為最終判決,在有爭議或是新的觀點出現時,法官們也會更加謹慎的對待。

如果放在中院,敢不敢在婚內強姦的固有標準之外做出判決,還真說不好。

但是好巧不巧,這是在一省高院。

在案子出現明顯衝突時,他們的思維和決定相對來說也會更大膽一些。

畢竟不出什麼意外情況,大多數案件到高院這也就結束了。

如果連高院的法官們都不敢做出創新,有些逐漸跟不上時代步伐的規定,又能讓誰來將其改變呢?

想到這裡,任真突然意識到。

張黎夏等三位法官在這個案件中所做的思考,或許也代表了一個傾向。

說不定,婚內強姦的相關問題,會因為溫璇這個案子而做出一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