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在為誰辯護?

正文卷

第30章 我在為誰辯護?

原來,我是在為強姦犯辯護嗎?

黃景再次問自己。

本來他下意識的就又想說什麼婚內強姦。

但是任真接下來的話,立馬打消了黃景這個想法。

「或許你還在考慮婚內強姦的問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婚內強姦只是很難被認定,但是不被認定,就真的不是強姦嗎?」

任真直視黃景的眼睛,彷彿要看穿他的內心一般:

「現在判決都下來了,你還覺得溫璇是殺人犯,伱是不是沒有想過,法官們對於這個問題是怎麼考慮的?」

「如果他們不是夫妻呢?張聞海還是強姦犯嗎?溫璇還是殺人犯嗎?」

任真走了。

黃景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對啊,明明那麼清晰的標準,怎麼就認定為強姦了呢?

法官是怎麼想的?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黃景又想起了任真最後一句話。

如果他們不是夫妻呢?

如果他們不是夫妻,那肯定是強姦!

黃景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他們是夫妻啊,那婚內強姦的認定標準又是怎麼回事?

黃景的眼神又迷茫了。

「黃哥。」

旁邊的公訴人助理小心翼翼的湊過來,「那個,我說兩句?」

助理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聽到了任真和黃景的對話,看黃景愣在那裡,就走近了兩步。

「你說。」

「其實吧,這個事情好像沒那麼複雜。」

助理撓了撓頭:「可能黃哥你在糾結認定標準的問題,但是標準歸標準,它不能代替法律啊是不是?」

!!!!

黃景突然悟了。

標準?

法律!

對啊,所謂的認定標準,只是輔助司法人員做出具體的判斷。

但最終目的,是依據法律讓各方當事人得到應有的結果。

自己太過注重認定標準,卻忽略了認定標準只是法律的附庸。

或者說,法律也是一種標準,只是位階更高。

在認定標準明顯不適用於案情的時候,直接從法律本身看,反而更加清晰!

或許是公訴工作做的太久了,太執著於某些東西。

導致基本上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黃景眼神有些複雜,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是我想岔了。」

黃景有些失魂落魄,看的公訴人助理有些摸不著頭腦。

想明白了不就行了,怎麼看著還這麼不對勁呢?

初出茅廬的他哪裡知道,對於黃景來說,他的公訴思維正發生著巨大的改變。

在長期工作中形成的某些認知,現在突然被推倒。

並且還獲得了他本人的認可。

這是一件非常讓人痛苦的事情。

就好像,你一直以為自己是錯的,這時候有人告訴你怎麼才是對的。

如果你固執的以為自己就是對的,這時候反倒還好。

但若是你意識到自己錯了,肯定會有巨大的失落、愧疚,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受。

但黃景還沒有意識到的是,這樣的衝擊與轉變,長久看來絕對是一件好事。

無論是對於他本人,還是對於公訴人這個角色。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C省高級人民法院。

大門外。

被驅逐出法庭的張開山,此時正被一堆攝像頭簇擁著。

「我就知道,這個二審沒有這麼簡單!」

「殺人償命,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現在卻要二審,這不明擺著有問題嗎?」

張開山唾沫橫飛,有個記者不露痕迹的把話筒往回收了收。

張開山被趕出法庭之後,沒有在庭外傻傻等著,而是第一時間就來到了法院門外。

記者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採訪的機會。

張開山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事發已經幾個月,這點他深有體會。

反正都已經被趕出來了,老子也不讓你們好過!

抱著這樣的心態,張開山眼裡擠出來幾滴眼淚,開始了他的表演。

「我早就懷疑他們是串通好的,這不,我剛戳穿他們,立馬就被趕了出來!」

張開山說的像模像樣,要不是有庭審直播可以看,怕不是真能忽悠住一些人。

可惜大家都不瞎。

「難道不是你口不擇言,法官忍無可忍才把你趕出來的嗎?」

人群最外圍,有人沒拿話筒也沒拿攝像機,嘲諷的說了一句。

「放屁!」

唾沫星子打濕了某個鏡頭,張開山一拍大腿:

「就是他們收了黑錢!」

「剛才沒出結果的時候我就說,這案子肯定會改判!」

「你們看,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這不是收了」

張開山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這個天殺的律師,你還敢在這說風涼話!」

張開山猛地向前兩步,就想去抓任真的衣領。

可惜記者太多,他們紛紛躲避,卻剛好亂作一團,讓張開山抓了個空。

「有話說話,不要動手,這可是法院門口。」

任真退後兩步,拉開了與張開山的距離。

「泥馬的」

張開山還想說些什麼,那群記者卻已經把任真圍了起來,把他擠到了一邊。

「任律師,有沒有時間說兩句?」

「任律師,關於這個案子,我們想跟您約個獨家專訪,您看有沒有這方面的意向?」

「還有我們,我們台也想.」

發現剛才直播中的律師出現在眼前,記者們瞬間就拋棄了張開山,把任真圍了起來。

這才是正主!

看了庭審直播的誰不知道,這個案件能有這麼大的反轉,這個律師功不可沒!

他可比張開山有採訪價值多了。

張開山繞著人群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可以突破的地方,急的破口大罵。

但他也不好真的上手去抓其他人,只能在人群外抓耳撓腮。

「一個一個來!」

任真躲過了兩個直衝面門而來的話筒,提著包的手往前稍微挪了一下,擋住了這群熱情的記者,讓他們不要靠得太近。

這群傢伙,活脫脫像吃了某種疏通經絡的藥品,卻又無處發泄。

急不可耐的樣子,讓久經沙場的任真都有點招架不住。

「我不急著走,有問題一個一個問。」

任真整理了一下衣服,清了清嗓子。

這還是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採訪。

精英律師的形象得保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