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再見，鳥秋野
「這次我主要是為鳥秋野未來澄清負面輿論而來的。」
鳥島和彥此時心不在焉，勉強打起精神在組織語言。
不等主持人發問，他就一股腦說了出來。
「《灌籃高手》連載前，他要求完結的漫畫，確實就是《灌籃》。當時我就覺得他有那個實力，所以條件也無比苛刻，拯救jump不斷下滑的發行量，將之提升到500萬冊……但他都一一完成了。」
鳥島和彥閉上眼睛。
這已經是大眾認為的真相了，鳥島和彥這句話算是蓋棺論定。
「真是了不起的信心和決心啊。」主持人說道。
鳥島和彥抿了抿嘴巴，沒有說話。
他話頭不高，不想說話，這讓主持人無奈起來。
他們本來預期有20分鐘的談話時間，將內幕一點一點透露出來，引發觀眾好奇，增長平均收視率。
結果現在……
主持人只能另找話題了。
「聽說《你的名字》的票房收入已經高達50億円了，這才剛剛上映到第三周而已，鳥秋野老師真是個天才啊。」
「他本身就是個天才，」鳥島和彥看著攝影棚高高的房梁，複雜的眨了眨眼睛，憂愁道，「可惜這個天才，要……」
……
在電視台時，鳥島和彥曾興沖沖聯繫了東野響。
「上次是我做錯事了，這次來給你善後。」
《食夢者》還在連載中，他不能說出真相，要不然會透露《食夢者》後期的一大劇情。
新妻英二那裡就沒有爆點了。
「鳥島先生可是讓我苦惱了好久啊。」東野響抱怨道。
「抱歉抱歉，」鳥島和彥仰頭笑著，他隨口問，「對了，鳥秋野君，《食夢者》要完結了吧，你想好下本漫畫了嗎？」
他主要還是為了這個。
集英社的重中之重當然是《周刊少年jump》，《周刊少年jump》的支柱是鳥秋野未來。
只要鳥秋野還在，喜歡他的讀者就會一直購買jump。
鳥秋野出品，本本精品，更能吸引一大堆新讀者。
漫畫市場早就飽和，RB市場也開發到了邊界，RB少子化的現在，引來活水是雜誌社都想做的事。
有精品產出，才有底氣。
他不多做要求，有《半澤直樹》的水準就行。
鳥島和彥嘴角含笑，等著東野響的回答。
「鳥島先生，抱歉，我準備暫時停下來了。」
卻等到了這一句話。
想到這裡，鳥島和彥長長嘆了口氣。
「怎麼了？鳥島先生。」主持人疑惑問。
「他要封筆了。」
「誰？」
「天才漫畫家，jump的救世主，《灌籃高手》的作者，鳥秋野未來他，要暫時休息了。」
鳥島和彥表情複雜極了，憂愁、無奈、感慨、傷感……
「啊！」主持人獃獃地張大了嘴巴，沒想到今天還有意外收穫。
他是肉眼可見的開心，然後反應過來，掐著自己的大腿肉，好像要哭出來，「那真是太遺憾了。」
……
黑白惡魔同歸於盡，在人群中心隕落，《RIVERSI》動畫化，亞豆美保為女主獻聲，她與真城最高的約定達成了，曾經兩個一起奮鬥的初中生，放棄了耳鬢廝磨，專註於夢想，如今終於實現理想，在一起了。
《食夢者》在這裡結束，相馬一郎滿足極了，他徜徉了漫畫家的奮鬥人生，自己感慨良多，收益良多。
漫畫家就是要這樣，永遠對漫畫保持初心，有一股熱忱和愛。
鳥秋野就是如此，十年如一日創作的人。
他對漫畫的認真，相馬一郎是能看到的。
所以越是看真城最高，他越是能看出鳥秋野的身影。
為此歡欣鼓舞，為此滿足。
這時，相馬一郎工作室大門被推開，相馬悟垂頭喪氣走了進來。
「悟，《食夢者》完結了，伱看了嗎？」
相馬一郎拿著jump，遞給相馬悟，「這樣平淡完結真的很適合《食夢者》，你看一看吧。」
相馬悟頭也不抬：「我看過了。」
「我應該想到的，你是鳥秋野鐵粉嘛，最喜歡他的漫畫，肯定會第一時間閱讀jump的，」川口太郎笑著摸鬍渣，「真不知道他的下一部漫畫，又是怎樣的精彩。」
相馬悟抬起頭，目光通紅，聲音沙啞：「鳥秋野老師他……要退出漫畫這一行了。」
「啊？」相馬一郎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言。
……
「吉田先生！吉田編輯！吉田！」
關閉電視機，星野桂衝到窗口，看著慢慢走來的編輯吉田幸司，就對著樓下大聲呼喊。
「直接叫我吉田？」吉田皺了皺眉，感覺星野桂飄了。
「你等著，我立馬上去找你！」
星野桂住在公寓里，吉田快步走到電梯口，乘坐電梯來到星野桂工作室樓層，讓他意外的是，星野桂就在電梯口等他。
「你對我也尊重一點……」
他話還沒說完，星野桂就衝到他面前，扶住他的肩膀，急切的問道：「鳥秋野老師要封筆了，這是真的嗎？」
吉田一愣，「這不是誤會嗎？很早之前就澄清了吧？」
《魔法少女小圓》連載時，他誤以為鳥秋野將封筆，鬧出了不少笑話。
結果後面《小圓》成績大火，甚至進入了RB漫畫前十名，半年連載帶來的收穫就有幾百億円。
在鳥秋野的漫畫里，也就這一份了。
論賺錢能力，在《死亡筆記》之上。
「我說的不是那次，是這次啊！」星野桂無與倫比，她手舞足蹈，焦急地快要哭出來了。
吉田幸司也慌了。
「星野君，你不要著急，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星野桂深吸一口氣，將鳥島和彥的話說了出來。
「就是這樣，鳥島先生說鳥秋野老師會封筆，短時間內不會再畫漫畫了……」
「吉田編輯……吉田先生……您沒事吧？」
吉田呆愣愣的，星野桂晃了晃他，吉田才如夢初醒。
「這……這個……我不知情……手機，手機呢！我得聯繫老師他！」
他哆哆嗦嗦摸著口袋，終於在上衣胸口找到手機。
星野桂緊張期待的看著他。
吉田費了一番手腳，才將電話撥打了出去。
「嘟……嘟……嘟……」
良久無人接聽，空氣安靜的可怕。
吉田幸司等不了了，他轉身，按了電梯向下的按鍵。
「吉田編輯，你這是……」
「我去鳥秋野老師家。」
「那我也去，現在的我，已經沒心情畫漫畫了！」
還好這個時候，手機接通了。
吉田幸司連忙問：「老師你，真的要封筆了嗎？」
「欸？」手機對面，響起幼童稚嫩的疑惑聲，「你是誰呀？」
「我是吉田，你的吉田叔叔！未來，你爸爸呢？」吉田連珠炮問。
「爸爸在……客廳接待客人……需要我去找他嗎？」
「沒必要！我現在就過去！」
吉田掛斷電話，又按了幾下電梯按鍵，「真是的！怎麼還沒有到！這個電梯怎麼回事！」
他動作越大越大，梳好的頭髮被甩的亂糟糟的！
……
「佐佐木編輯長，」東野響看著對面不動聲色的客人，笑著說，「你有什麼事嗎？」
「瓶子要接手jump編輯長的工作了，我是向你告別。」佐佐木認真說，「我任職期間，多謝你為jump的付出。」
他站起來，對東野響深深鞠躬。
東野響連忙站起來，鞠躬說：「你客氣了！我得多謝你的包容才對！」
如果編輯長是其他人，那是絕不可能容忍東野響不斷完結熱門漫畫的。
鳥山明幾次三番完結《龍珠》被拒，可見一斑。
佐佐木手機鈴聲響起，他皺了皺眉，「抱歉，請先等一等。」
他轉身，到一旁打電話過去了。
幾分鐘後，他表情複雜的來到東野響身前，聲音乾澀，「鳥秋野老師，你要封筆了？」
集英社的高層說，鳥秋野封筆可能和他調離jump編輯長有關。
如果他能穩住鳥秋野，那就允許他留在jump。
他將調任的《vjump》比jump差太遠了。
「是這樣的，佐佐木先生。」東野響點頭。
「為什麼呢？」佐佐木問。
「我想陪陪家人。」
佐佐木抬起一根手指說：「那一月更新一話怎麼樣？就像富堅老師的《Level E》那樣。」
「還是算了吧，」東野響搖了搖頭，「連載的話，我的注意力就都在漫畫上了。」
「佐佐木先生，以後我找你聊天，你可不要不理我啊。」
東野響笑著開玩笑，佐佐木看出他的認真。
他思慮良多，最後無奈嘆了口氣。
「當然可以，我隨時奉陪。」
……
當吉田幸司和星野桂趕到東野家時，就看到鳥秋野未來在和佐佐木尚懷念以往。
「我第一次見你時，就知道你會成為jump的支柱了。」
「沒佐佐木先生，我很難露頭。」
「錐在囊中脫穎而出，你謙虛了。」
他們喝著茶水，聲音輕飄飄的，像喝醉了一樣。
吉田快步走到佐佐木身旁，「編輯長，老師他！」
佐佐木點了點頭，「他已經下足決心了。」
鳥島和彥知道自己勸不了鳥秋野，所以在節目上就替他發出聲明了。
佐佐木見到鳥秋野，不多勸解，也是尊重他的決定。
吉田幸司卻很不甘心，他直直盯著東野響。
「老師，請您留下來啊！」
他是真喜歡鳥秋野的漫畫，有著編輯的身份，也有讀者的身份。
「就算只畫一些短篇漫畫也好！有老師在的jump，才是真正的jump啊！」
星野桂認真地點頭。
「老師，請你不要拋棄我們啊！」
鳥秋野在jump上連載，不論什麼內容，他們都會寬心，滿足。
東野響笑著微微搖頭，「吉田君，你是編輯組長，該自己走下去了。」
「星野君，我向你告別了，除了我還有更多的作品等著你們。」
一個是對編輯，一個是對讀者，東野響一一告別。
「老師，」吉田幸司涕泗橫流，他深鞠躬，淚水灑在地面，「這麼久的時間裡，您辛苦了！」
星野桂呆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說話。
……
鳥秋野封筆的消息，迅速傳播著。
早晨鳥島和彥剛剛告知，沒過多久後，幾乎所有電視台的新聞節目，都有了響應。
有人在衛生間刷著牙齒，一邊漫不經心聽電視新聞。
「有一條緊急新聞插播，集英社董事長鳥島和彥透漏，著名漫畫家鳥秋野未來老師暫時退出漫畫界，短時間內不再出新作。」
「啊？」
牙刷掉在水池裡，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到了震驚，看到了難以置信。
「怎麼會？」
……
「鳥秋野封筆了？」
「不可能吧！」
「我才不信！」
「一定是假新聞。」
「鳥秋野是親口說的嗎？」
「胡言亂語。」
聊天群的消息不斷刷新著，所有人都非常錯愕，紛紛打字輸出情緒。
習以為常的事情突然中斷，許許多多人都無法適應。
「我以為《食夢者》只是尋常作品，沒想到是鳥秋野的最後之作……」
「啊！！！」
「我還想看到《灌籃高手》大學篇呢！」
「我想看《棋魂》中日韓三國混戰啊！」
「《魔法少女小圓》故事沒講完……」
「《死亡筆記》呢！啊，這個已經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
很多讀者還是不敢相信。
三周後的《周刊少年jump》，有幾篇漫畫休刊了。
「鳥秋野老師封筆，我實在沒有心情畫漫畫。」
——星野桂。
「不能和鳥秋野老師同台競技，感覺很沒有意思，請讓我調整一下吧。」
——尾田榮一郎。
「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像天塌下來了一樣，我一直在看鳥秋野老師的漫畫……抱歉大家。」
——天野明。
現在讀者們不能不信。
jump編輯部的電話被打爆了，讀者的信也紛至沓來，幾千份塞滿了儲物間。
編輯們既要向讀者解釋，又要將偏激的信篩選出去，其餘挑選一部分交到鳥秋野未來手中。
他們忙忙碌碌，頭都要炸了。
「感覺像世界末日了一樣，我們是抵抗無窮喪屍的碉堡。」
幾年後，有一位編輯接受記者採訪，對當年的經歷還是歷歷在目。
他痛苦的捂住腦袋，身體微微顫抖，有了心理疾病。
「太瘋狂了，真的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