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痛苦嗜血使徒仍在重生中」
一刻鐘的時間裡，傑爾曼在涼爽的夜風中，言簡意賅地講述了自9月28日返程後至今，在貪婪之島發生的事情。
按照像是佛珠般穿在時間線上的各個時點，會議廳里的衝突、與尼特羅會長的秘密交涉、林聶婆婆的入駐像是畫卷一樣展開。
「這樣也好。」金的破帽子早在之前進入「古代迷宮」時丟失，滿頭黑髮也因多日沒打理而油膩，「林聶婆婆站在我們這邊，是好事。」
「她雖然年紀上來了，但是哪怕只是坐鎮貪婪之島，也能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至少我們暫時是不需要擔心大後方了。」
他其實有充足的水源去洗頭，比方說利用「指定卡·泉水之壺」，它可以湧出1440公升的水。
之所以沒洗頭，是因為他純粹懶得洗澡。
金身上沾染的味道，引起了比司吉與門淇的一陣腹誹，她們拉著小滴一起坐在了迷宮高塔頂端的角落，相當嫌棄。
在那個角落，她們也足以聽清兩個男人在說什麼，並且在必要時刻參與到對話中去。
「傑爾曼。」金撫摸著下巴，他的鬍渣當然沒刮，漸漸有點長成短髯的趨向，「林聶婆婆是故意透露尼特羅會長的近況給我們聽的吧？」
「老是囑咐我們不要私自去黑暗大陸，實際他自己卻是這件事的先行者。」
「真是拿他沒辦法……」比司吉最後嘆了一口氣。
在原時間線的嵌合蟻入侵中，這對師徒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明明那時比司吉就在附近，幫助小傑和奇犽提升實力。
「那個老頭子……」短髮比司吉坐在毯子上，雙手抱著膝蓋，嘟起嘴，有些悵然。
當時，尼特羅會長並沒有呼喚她，而是選擇了莫老五與諾布，就是不想讓她卷進去。
傑爾曼背靠著牆壁坐著，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伸直，昏黃燈柱只照得清楚他半張臉，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陰晴不定。
在確立斬首計畫的那一刻起，尼特羅會長需要的就只是獲得與蟻王梅路艾姆一對一，並且將其引到特定地點的機會。
「換句話說，只要他不願意，我們隨意插手，只是壞了他的好事，敗了他的興緻，他不會感謝我們。」
其實回顧那場斬首作戰，僅僅只有尼特羅會長陣亡，其他人都倖存下來了，這是不可思議的奇蹟。
獨孤求敗的人，或許都有這樣的毛病。
「他又囑咐我們要時刻保持獵人的專註、理智，不要玩過頭了，實際他自己卻總是喜歡故意陷入險境，挑戰自身的極限。」
再加幾個成員到計畫中去，只是徒增傷亡。
「只要他開口，別說「十二支」，獵人協會超過一半的成員都會心甘情願地拋下手頭的要務，幫助他，這就是艾薩克·尼特羅的威望。」
一方面，這是比司吉個人意願，她沒有必須插手斬首作戰的理由，另一方面，她也是明白了尼特羅會長的想法。
先與比楊德談判，後與比司吉交涉，「十二支」的成員原本大半就不在獵人協會，現在更是最後幾人都被支開了。
之後的對蟻王梅路艾姆的斬首作戰中，比司吉並沒有參與進去。
明擺著有事要發生了，而且還是尼特羅會長自己默許的。
「不管林聶婆婆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會尊重尼特羅會長本人的意願。如果他希望有人打擾這場屬於他的『玩樂』，他會開口的。」
金抿了抿嘴，點了點頭，雙手放在了後腦勺上：「你說得也對，如果那是尼特羅會長選擇的『燃盡方式』，我會尊重他。」
無論是什麼方式，蟻王梅路艾姆必死無疑。
「她是希望我們做點什麼嗎？」
在那種可怕的險境下，其他小隊成員都差點在三護衛手上死去，其中一人更是經歷了「重生」。
這番話後，殘破的高塔頂端陷入了沉寂。
察覺到氛圍不太妙，比司吉決定主動換一個話題：「金，這些天你應該不會只是在高塔里睡懶覺吧？」
「怎麼可能……」金撇了撇嘴，「東·富力士沒有去過的區域，我已經去踩過點了，我還畫了下來。」
他腰部用力，坐直身體：「我之前就決定了……「新世界紀行·東篇殘本」空缺的部分，就由我來補全。」
「當然，我不會只滿足於補充、續編東·富力士的著作，總有一天，我會寫出比他更出色的「黑暗大陸指南」。」
「或者「黑暗大陸百科全書」。」比司吉笑嘻嘻起來，彷彿之前憂鬱的五十多歲少女並不是她一樣。
「大作家啊……」門淇原本還觀察著這陌生的高塔，現在忍不住吐槽說，「大作家就不該留這麼油的頭，從你頭髮上榨出來的油，都能炒菜了。」
「門淇！」比司吉推了旁邊扎了五根發束的年輕女人肩膀一下，「別說這麼噁心反胃的話啊！」
「這難道不是金的錯嗎？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門淇在比司吉瞪大的眼睛中敗下陣來。
金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手指捻了捻，的確有些油膩，於是自暴自棄地說：「知道了、知道了，明天一早起來，我就洗澡。」
「不是應該現在就洗澡嗎？」比司吉驚奇地問。
金摳了摳耳朵，說：「怎麼可能現在洗？現在洗了，明天一早起來還是油膩膩的，那不是白洗了嗎？」
「男人啊……尤其是有了孩子的男人啊……」比司吉眯起了雙眼，「嘖嘖嘖……」
「嘖嘖嘖……」門淇與小滴也配合地發出同樣的鄙夷聲。
聊著聊著，睏倦就湧上來了，於是也沒有人強迫金必須今夜就洗澡，五人互道晚安，各自鑽入睡袋中，進入夢鄉。
傑爾曼凌晨到破曉前的夢境，仍舊不太安穩。
這次他倒是沒有夢見什麼可怖扭曲之物，只是反反覆復地出現那十一盞連起來的提燈。
他始終沒有辦法在夢境中，徹底擺脫提燈的追逐，它們就那樣令人生厭地繞著他盤旋，像是蒼蠅一樣揮之不去。
不過，這次要比上一次好，傑爾曼至少能自己在早上醒來。
眾人都陸陸續續起床，門淇從小滴用「凸眼魚」帶來的卡牌中，解封了許多食材，給眾人做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總算不用吃預製菜了，預製菜雖然方便，但是一些諸如新鮮食材、特殊口味、鍋氣等都較難複製。
門淇又是「美食獵人」，她做出的飯菜肯定是讓人滿意的。
「只可惜，還是比林聶婆婆要差一些啊。」比司吉感嘆說，「林聶婆婆的飯菜讓人又愛又恨，總是忍不住要再嘗上一口。」
「比林聶婆婆差，真是對不起了啊。」門淇翻了個白眼，「回去讓林聶婆婆多做些飯菜給你吃，看你不吃成女胖子。」
「不要啊——」比司吉笑嘻嘻地說，她就像是個渣男一樣，「門淇你也已經很厲害啦。」
「切。」門淇笑了起來。
之後，比司吉、小滴和門淇要在高塔頂端洗澡，於是把傑爾曼和金趕走，讓他們到高塔底部去。
傑爾曼與金在高塔底部，也洗了個澡。
穿戴整齊、清清爽爽的兩人靠在高塔大門前，看著不遠處的血海。
「你昨晚說，『「古代迷宮」在這段時間已失去之前的侵略性』，那是什麼意思？」傑爾曼問。
他說的「昨晚」，其實是今天凌晨。
金抬起手臂，指了指前方：「你自己看看。」
傑爾曼的「圓」，感應到數頭壯碩巨大的生物，朝血海走了過來，金手指的就是它們。
那些生物，有的像巨大的螳螂，有的像扭曲的麻花辮，還有的像剝掉皮的野獸，而它們唯一的聯繫，就是身上都有寄生球體。
它們忽視了高塔的傑爾曼與金，要是在之前的搏鬥中，這樣的距離已經足夠它們發覺兩人了。
高塔仍舊是當仁不讓的安全屋。
「寄生種植物兵器」默默地趟入血海里，慢慢地把全身都浸泡其中，然後像是冰雪混入水中一樣溶解。
「只要是在「高塔」以外的地方，它們對我的進攻性還在，而且更加強烈。不過，正如伱看到的，它們忙著去送死，數量越來越少了。」
「或許這就是它們的數量只有C的緣故……不過，它們這麼做，應該是為了讓「痛苦嗜血使徒」重生。」
「一旦那頭巨獸重生，「寄生種植物兵器」的數量又會開始增加，達到某個上限後才會停下B-2乃至於A的繁殖能力。」
「六大陸不是有過這麼一段傳聞嗎？黑死病橫行時，鳥嘴醫生崛起，宣稱『放血治療能醫治百病』，於是用放血治療法醫治黑死病。」
「我想，這個匪夷所思的放血療法的源頭，就是「古代迷宮」。」
「這樣的生態，孕育出「痛苦嗜血使徒」、「寄生種植物兵器」以及「治百病香草」。」
「鳥嘴醫生在面臨黑死病的絕境下，翻閱古籍，就從某些遠古歷史中找到了關於「古代迷宮」的記載。」
「於是，他們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推出放血治療。」
「人類的歷史，真是扭曲啊。對吧，傑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