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正直的錯誤
「護國公？」坐在守靈廳的林德聽到瓦里斯頒布的新國王旨意，不由得笑了笑，說道：「那個小傢伙沒有讓我去給他行禮嗎？」
瓦里斯微笑著說道：「陛下已經被您嚇得不輕了，哪裡還會想那麼多，草草的結束了議事。」
林德接過了旨意看了看，然後隨意的將其丟到了一旁，就像是丟一張廢紙一樣，跟著好奇的詢問道：「是誰讓瑟曦取消和高庭的婚約？她瘋了嗎？這個時候將高庭推到敵對面？是嫌自己的敵人不夠多？」
面對林德的問題，瓦里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了看林德。
「我？」林德很快就意識到了瓦里斯想要表達什麼，一臉驚訝的說道：「怎麼是我？」
瓦里斯沉聲道：「您還記得跟瑟曦王后提到過那個女巫的預言嗎？」
林德愣了愣，恍然道：「她是認為瑪格麗·提利爾是預言中那個女人？」
「我不知道您跟她提到的那個預言到底是什麼？」瓦里斯點點頭，說道：「我只是知道昨晚瑟曦王后在房間內反覆提到了預言和女人之類的詞語。」
林德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那麼一說而已，竟然把瑟曦的心病給挑了起來。
「晚上我要去地牢見見艾德·史塔克。」林德沉聲道。
瓦里斯遲疑了一下，說道：「您是想要救出艾德公爵嗎？」
林德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想要見他最後一面，聽聽他的遺言。」說著，他忽然又問道：「艾德公爵的兩個女兒現在怎麼樣了？」
瓦里斯沉聲道：「珊莎小姐現在正在紅堡裡面，她是最重要的瑟曦最重要的人質，至於艾莉亞小姐，在出事的那天就失蹤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不過，我的小小鳥說她似乎在跳蚤窩見到過一個艾莉亞那麼大的外地女孩。需要我派人去找一找嗎？」
「不用了，她有自己的命運。」林德搖了搖頭，腦海中想到了維拉斯曾經提到的千面之神曾出現在臨冬城的情景。
在地牢中，前王國攝政兼全境守護者艾德·史塔克躺在了一堆尿騷味的稻草上，周圍沒有窗戶，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也沒有火把，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他就像是瞎子一樣。
而這種看不清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的死寂環境反倒將他的感官放大了好幾倍，他能夠清晰的聽到牢房外水滴滴落到地面的聲音，可以聽到昆蟲從稻草上爬過的聲音，也可以聽到自己已經變得很微弱的心跳聲。
不過，在感官放大的時候，疼痛也同樣放大了，他時刻能夠感覺到腿傷傳來的劇痛，這種劇痛是他從未感受到的，哪怕是他自認為自己很堅強，不懼任何疼痛，依然痛得忍不住哼出聲來。
疼痛產生的汗水，加上長時間沒有喝水，使得他整個人陷入到了脫水狀態，他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他彷彿回到了自己少年待過的鷹巢城，回到了和勞勃無憂無慮的生活。
就在艾德·史塔克陷入到半昏迷狀態，隨時都會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牢房外傳了進來，跟著便看到火光出現在欄杆外，並且越來越亮。
沒過多長時間，兩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外，跟著聽到了打開門的聲音。
隨後一個人走到了他的身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跟著拿著一個水壺到了他的嘴邊，他能夠聞到從水壺中傳出的酒氣。
他的喉嚨乾咽了一下，用沙啞且虛弱的聲音，說道：「你是來給我下毒的嗎？就像毒死勞勃和瓊恩。」
「抱歉，艾德大人，恐怕我不能如你所願，因為無論是國王，還是首相都不是我毒死的。」瓦里斯的聲音傳入到艾德的耳中，他第一覺得這種讓他覺得噁心的聲音非常好聽。
隨後，瓦里斯將手中的水壺抬高，一點點的灌入到了艾德的口中，一開始艾德還有些抗拒，但隨著冰涼的酒水滋潤乾涸的喉嚨，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他也開始主動的喝起來，直到整袋酒水全都喝到了肚子里，而他整個人也逐漸從半昏迷的狀態清醒了過來，並且朝瓦里斯身後的另外一個人看了過去。
「林德大人？」艾德看清楚那人後，忍不住驚呼道。
「我去外面等。」瓦里斯站起身來，走出了牢房。
艾德用力撐起了身子，靠在了牆壁上，讓身體恢複了一點力氣後，才苦笑道：「沒想到會以這種模樣和你見面，真是有些狼狽！」說著，他非常正式的朝林德說道：「林德大人，我的生死無所謂，但王國正統不應該受到污染，我希望伱能夠為勞勃國王……」
「先等等，艾德大人，先等等。」林德打斷了艾德·史塔克的話，蹲下身子，和艾德平視，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先問一下你？」
「請問吧？」艾德沉聲道。
林德神色嚴肅的問道：「勞勃國王的遺囑中指定的王位繼承人到底是誰？」
艾德猶豫了一下，說道：「是喬佛里。」隨後，他立刻辯解道：「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喬佛里其實是弒君者和瑟曦王后亂倫後的私生子，根本不是拜拉席恩的後代。」
林德又問道：「你憑什麼認為喬佛里不是勞勃國王的後代？」
艾德回答道：「因為眼睛和頭髮，我看過所有拜拉席恩家族和其他家族結合後的後代，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有著一頭黑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
「也就是說你僅憑頭髮和眼睛的顏色來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另一個人的後代。」林德注視著艾德，說道：「血脈遠遠要比你所想的要更加複雜，外表並不足以成為判斷依據，只有從血脈入手才能夠確定一個人是否是另一個人的後代。」
「不可能，我不可能是錯的。」艾德臉上露出一絲茫然，隨後又神色堅定的說道。
林德繼續問道：「就算你說的是對的，為什麼你不將這件事告訴給勞勃國王？」
艾德回答道：「不能夠告訴勞勃，以勞勃的性格知道後會殺死那幾個孩子的，那幾個孩子都是無辜的，他們不應該承擔父母的罪過。」
林德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你在勞勃死前都沒有告訴勞勃真相，如果當時勞勃知道了應該會立下其他遺囑，並且也不會對那幾個小孩造成傷害才對？為什麼你當時不說呢？」
艾德面露傷感的說道：「我不想看到勞勃帶著遺憾死去。」
「很有趣，艾德公爵，你很有趣！」林德注視著艾德·史塔克，笑著說道：「雖然你所有的出發點都是善意的、都是好的，但仔細想想整個經過，卻又覺得你現在的處境完全是活該。」
艾德滿眼憤怒的看著林德，想要質問林德為何如此嘲笑自己。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因為我沒有說錯。」林德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艾德，說道：「你欺騙了你的朋友，隱瞞了一件對你朋友來說重要的事情，讓他充滿遺憾的死去。你違背了一個國王和一個朋友的遺書，擅自修改了遺書中的繼承人。你還褻瀆了一個國家的法律，隨意的按照你的意願來選擇一個王國繼承人。艾德大人，你竟然還認為你沒有做錯，你都是對的？」
艾德整個人愣愣的坐在了原地，靈魂彷彿被抽走了一般。
林德帶著一絲憐憫，問道：「艾德大人，你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行為會造成的後果？」
「我……」艾德完全沒有辦法回答，愣愣的看著林德。
「我來告訴你我看到的將來。」林德的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力量，說道：「你的長子會因為你被人斬首，你的妻子會被人割喉，你的長女會因為你受盡屈辱，你的次女會因為你顛沛流離，你的次子也因為你被迫去往塞外，最終失去自我，成為其他存在的容器，你的幼子最終生死不知，或許已經成為野人的盤中食。整個七大王國的人民會因為你死傷無數，十室九空，長城會因為你在面對異鬼南下時，失去後援，你覺得這一切都值得嗎？」
艾德愣了的看著林德，久久無法言語，在林德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道：「這是預言嗎？這是你的預言嗎？神選者。」
林德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艾德說道：「不是預言，是即將發生的事情。」
艾德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想要過去拉住林德的衣服，祈求道：「救救我的女兒，林德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林德看了看，如此模樣的艾德·史塔克不禁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你有兩個女兒，我只能救下一個，你選擇誰？」
無疑林德給了艾德公爵一個艱難的選擇，他沉默了很久，最終一臉愧疚的說道：「請你救下我的大女兒珊莎，她太柔弱了，她是沒有辦法獨自生存的。」
「好的，我會救下你的女兒珊莎。」林德點了點頭，隨後走出了牢房，等在後面的瓦里斯重新關上了牢房大門。
隨後，瓦里斯拿起火把，領著林德往外走。
「珊莎現在在哪裡？」林德沉聲問道。
「應該關在首相塔的房間里。」瓦里斯回答道。
「帶我出了牢房，你就自己離開吧！」林德吩咐道。
「好的，大人。」
兩人走過了一段過道，從另一排牢房中間穿過，在經過一間牢房的時候，林德突然停下了腳步，朝牢房裡面看了過去，疑問道：「賈坤？」
瓦里斯也停下了腳步。
只見賈坤從牢房深處走出來，看了看林德，說道：「某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你在這裡幹什麼？」林德知道賈坤之後的發展，但還是詢問道。
「在等人。」賈坤回答道。
林德猜測道：「提利昂，還是艾莉亞？」
賈坤愣了愣，看向林德，問道：「某人知道吾主的啟示？」
「照顧好她。」林德沒有回答賈坤的問題，只是要求道。
賈坤微笑著回答道：「請放心，某人會用心照顧的。」
林德沒有繼續停留，示意瓦里斯繼續帶路，經過幾條秘密通道後，林德出現在了紅堡外一個小庭院中，這裡距離紅堡大門並不是很遠。
林德朝著紅堡大門走去，很快就來到了門口，站在門口的年輕金袍子沒有認出林德的身份，對林德到來感到疑惑，想要上前阻攔，但一名金袍子中的老兵，立刻認出了林德來，一把揪住了自己的同僚，然後來到林德面前，小心翼翼的問道：「林德大人，您這麼晚來城堡……」
林德非常直接的說道：「我是來帶走珊莎·史塔克的，你們是讓我殺進去呢？還是放我進去？」
金袍子老兵立刻做出了選擇，說道：「我們當然無法阻止大人您，不過未免事後問責，還請大人打暈我們。」
「你們自己打暈吧！我就不動手了。」林德搖了搖頭，隨後示意金袍子把門打開，走了進去。
十幾名守門的金袍子相互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各自找了一個地方，用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
林德對紅堡也算是熟悉了，他直接朝著首相塔走去，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紅堡的僕人和巡邏的金袍子，而他被人認出來之後，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反抗，金袍子也都是恭敬的送林德離開後，才急匆匆的跑到太后和國王那邊報信。
很快，林德就來到了首相塔軟禁珊莎的房間，房間門外有兩名御林鐵衛把守著，在見到林德後，全都臉色驟變。
林德注視著兩人，問道：「我要帶走珊莎，你們要攔我嗎？」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轉過身去，面對著牆壁。
林德走到了門口，直接將門栓打開，推門走了進去。
只見，珊莎此刻正躺在床上，在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在陪伴，當聽到開門的動靜後，兩人全都被驚醒了過來，從床上坐起來，驚恐的看向林德。
林德沉聲道：「珊莎小姐，我受到了你的父親委託，帶你離開這裡，現在你跟我走吧！」
這時，珊莎也認出了林德來，聽到林德的話，臉上露出了喜色，站起身來，便走到了林德面前。
「大人，也請帶我走。」一旁的小女孩也請求道。
珊莎也請求道：「她是珍妮·普爾，我的好友和侍女，大人，請你也帶上她。」
林德點了點頭，道：「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