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電話里談的並不多。
第二天一早慕容城就坐飛機回了京城。
至於慕容城剩下的戲份，不是這個時候拍的。
要放到集中拍攝碼頭上下船的時候才會真正收尾。
好在慕容城的時間比較寬裕，個把月的延期並算為難。
畢竟人家不是專業演員，自然也沒有耽誤檔期的說法。
回到京城之後，慕容城一下飛機就直奔夏大爺的家裡。
上門的時候還提著不少從粵東帶回來的特產。
其中脫水的牡蠣、海參這樣能提振男人雄風的海產最多，大多都是高爽讓王老闆去準備的。
至於用途，倒是沒什麼惡意，只是希望自己這個便宜爺爺能好好保養保養，長命百歲。
兩人在夏大爺家裡暗戳戳的搗鼓了一天，半下午的時候才由慕容城帶著一起去了作曲家工會。
作曲家工會發展了幾十年，已經是個成熟的機構了。
慕容城這個當家人離開一段時間也能自行運轉的井井有條，只要不出現什麼突發事件，實際上很少需要他來插手管理什麼。
兩人來到之前高爽跟馬修碰面的那間會議室，裡面已經坐了幾個人了。
算上剛剛過來的慕容城跟夏大爺一共來了七人，可這七人卻是代表著華夏音樂界最頂尖的力量。
其中有一個是高爽見過的作曲家工會常任理事於承安，另外幾個也都是華夏的曲皇。
在夏老爺子走進來的時候，眾人都自覺地起身稱呼了一聲「夏老」。
這些曲皇之所以對夏大爺如此恭敬，主要是有一多半都受過夏大爺的栽培。
華夏一共有九位曲皇，不算高爽的話，剩下八位里有四位要稱夏大爺一聲老師。
餘下四人跟夏大爺的也是交情匪淺。
今天沒有到場的曲皇有兩個，其中一個年紀太大，在家頤養天年，想出門曬個太陽都得看icu的時間表，自然是不便前來的。
另一個沒到場的是高爽，沒讓他來是夏大爺的意思，已經提前通過慕容城跟高爽知會過。
高爽這邊拍戲正關鍵，能不來參加這些無聊的會議，自然也也落得個清閑。
而且有自家老爺子跟師兄們站台，橫豎也不會讓他吃什麼虧。
「今天召集大家來這裡的原因相信都心裡有數了。」
夏大爺在眾人坐定後當先開口道：「這次曲神賽咱們華夏區將有三名曲皇參加，具體的名額先由咱們內推，今天就是統一一下意見。」
這次的內推會議是慕容城跟夏老爺子組織起來的。
曲神賽只有各國的曲皇可以參加，名額的決策在沒有什麼分歧的情況下自然也可以不涉旁人，內部消化。
華夏的幾個曲皇平時關係都還算不錯，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實在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爭的你死我活。
採取曲皇之間的內部推薦算是比較和氣的手段。
如果真的談不攏，可以再通過作曲家工會的公開投票推選。
只是公開投票的方式操作的空間很小，在華夏音樂界經營了這麼多年的曲皇們，多少都有些圈內的擁躉。
想推著根基淺薄的高爽上去，還要廢一番波折。
不如現在這樣快刀斬亂麻，一波推平了事！
有時候，公平並不代表最優解。
在慕容城說完之後，也沒個什麼正式會議的模樣，幾個人便這麼隨意的商量了起來。
一開始的人選議定沒什麼爭議，慕容城作為現在華夏作曲家工會最活躍的曲皇當仁不讓。
另一個則是一心沉醉音樂的於承安。
於承安算是難得的學者派音樂人，很少參加公開的活動。
早先比夏大爺年輕的時候還要神秘，能聽到和他有關的報道，也只有某某新歌發布。
現在即便是這種報道也幾乎沒有了。
只偶爾在音樂類的學術報道上，或者微客個人賬號上能見到一星半點的動態。
要在這些華夏曲皇中找一個專業知識最紮實，音樂涉獵最廣博的人，除了夏大爺估計也就只有於承安了。
而且於承安今年只有五十二歲，對於曲皇來說，這是個人能力最巔峰的時候。
三個名額中的兩個就這麼被輕易的劃分出去，直到說最後一個名額的時候，原本還算活躍的氣氛突然就啞火了。
剩下幾個曲皇里，有四個都已經超過了六十歲，近幾年的創作狀態明顯已經下滑。
這樣的情況在曲神賽這種終極對決中，已經很難有所作為。
唯一存在爭議的人選就只有高爽跟一位加入國家創作序列的曲皇鄧建！
鄧建今年只有四十七歲，算是除開高爽之外曲神中最年輕的一位。
而且鄧建也是個天才人物，剛剛四十一歲時就登上了曲皇的寶座，如今已經有六年了。
雖然沒有慕容城和於承安兩人的音樂造詣高，但是在高爽以汪星人的身份橫掃作曲圈之前，鄧建也是作曲家工會裡常年排名前三的人物。
而且因為加入國家創作序列的原因，很多大型的音樂項目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春晚許多膾炙人口的點睛曲目也多是由他操刀。
如果說汪星人高爽通過流行音樂在年輕人中佔據了半壁江山，那鄧建的歌曲則是通過歷年春晚和各種大型活動的方式，在中老年觀眾的心目中樹立起了不可磨滅的顯赫地位！
論資歷和群眾基礎，兩人正面硬拼最好的估計也就在五五之數。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大概就是地球上年輕時的閻肅大師跟加強版周董二取其一。
最後怎麼抉擇很是有些為難。
在場的人心裡也都清楚，已經四十七歲的鄧建，看起來很年輕，但是認真算下來，這次差不多也是他最後一次參賽機會了。
下一次面對曲神賽的時候，他已經是五十七歲的年齡。
還能不能保持現在的巔峰創作狀態，真的難說。
所以，於情於理都沒有勉強鄧建放棄參賽權的道理。
而高爽只有十八歲！
這是優勢也是劣勢。
優勢是高爽的創作天賦真的逆天，什麼類型的音樂都能信手捻來，至今還沒有人能摸到他的極限，未來的成長空間無限廣闊，前景可期。
劣勢卻恰恰也是他太年輕！
即便這次不參加曲神賽，未來還有很多次機會。
二十八歲，三十八歲，就算是四十八歲參賽也絕不能說晚。
所以……
在大多數人眼裡，他可以不急！
在華夏現存的曲皇中，高爽無疑是最有希望登頂的一個，全世界都沒有人懷疑這一點！
現在最大的分歧是，讓有一點希望能登頂的鄧建做最後一搏，還是將這個機會讓給現在還稍顯稚嫩，卻九成把握在未來登頂的高爽，作為一個預演歷練的機會！
慕容城在現場沉默了半晌後首先打破僵局：「鄧總，怎麼說？」
他沒有繞彎子，單刀直入將問題直接拋給了鄧建。
鄧建抬眼看了看慕容城，隨後又望向了夏老爺子，表情平靜地道：「今年年底的大慶要在京城廣場檢閱，行進伴奏選中了我的一首新曲子。」
話音剛落，現場的不少人都是齊齊一驚：「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才正式確定下來。」
鄧建端起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道：「從這個月中旬開始，樂團就要和行進隊伍一起進入封閉式訓練了。」
能在大慶中被選為行進伴奏的音樂擁有特殊的意義。
這種伴奏幾十年都不太會變動一次，偶爾加入一首新的作品，肯定都是經過多方考量的。
而且這種音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代表了華夏的顏面和威嚴，要適時應景，絕對是萬里挑一。
有這樣的作品問世，無論是出自誰的手筆，都足以證明他本身的能力。
鄧建在這個時候拋出這樣的消息，無疑是為他本身加了一個強大的砝碼。
現場的氣壓又低了幾分。
「說這個沒有別的意思。」
鄧建卻沒等其他人再開口，突然擺了擺手笑著說道：「雖然我有一首被選上了，但是……高爽卻有兩首入選。」
「……」
幾位曲皇聽到這個消息後面面相覷，相互看了幾眼後夏大爺開口問道：「哪兩首？」
鄧建語氣平和地道：「一首是《鋼鐵洪流進行曲》，還有一首是給科學院的。」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這兩首曲子，但是夏大爺和慕容城都是一直關注高爽的人，對於這些並不陌生。
聽到鄧建的話後暗自回想了一下，不由得都是眼前一亮。
這兩首曲子作為行進曲目確實都很貼切！
「這次的樂團封閉訓練由我主導，所以基本上抽不開身去準備曲神賽。我其實也很樂意將這樣一個難得的歷練機會讓給高爽這樣有潛力，有衝進，未來可期待的年輕人的。但是……」
鄧建的態度已經表明他決定放棄了參賽機會了，此時表現的倒是很灑脫。
不過言語間卻也沒有直接把話說死，而是話鋒一轉道：「曲神賽是現場競技，創作是一方面，高爽本身的演奏能力很大程度上也會決定他的最終成績。如果三個月的時間里，他不能在樂器演奏方面提高到接近我的水平，那我也不會放棄這最後一搏的機會的！」
鄧建本身走的是西洋樂創作的路子，拿手的樂器是小提琴。
演奏水準算是登堂入室的大師級別了。
現場這些曲皇基本上都有一手同級別的樂器演奏能力。
鄧建的這個要求對於任何一個曲皇來說都不算過分。
沒有紮實的樂器功底，就算上了曲神賽的競技場，最後也難免落得個貽笑大方的結局。
高爽本身展現出來的樂器水平，特別是鋼琴演奏的水平並不低。
鄧建要求他在三個月時間里提高到曲皇的平均水準，也絕對算不上為難人。
非要較真的話，只能說是一種善意的督促。
「如果是這樣的話……」
有了鄧建的態度，慕容城也跟著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夏大爺，笑著對鄧建道：「鄧總這個考驗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嗯？」
鄧建有些詫異地看向慕容城。
慕容城卻也沒有做什麼解釋，走到會議室中央位置的電視前，拿出一個硬碟來插了上去。
一段錄像放完之後，現場再次變的鴉雀無聲。
高爽驚悚級別的演奏，讓人頭皮發麻，展現出來的實力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播放過程匯總，會議室里連成一片的抽氣聲成為了樂曲另類的伴奏。
安靜了半晌後，鄧建才開口略顯悵然的說了聲：「機會就留給年輕人吧。」
鄧建有自己的驕傲，終究沒有說出「我不如他」這樣喪氣的話來。
夏大爺對鄧建點頭，說了聲：「謝謝……」
「夏老跟我說這個就有些瞧不起人了，本來就是優中選優，高爽有這樣的實力，該是他的誰也搶不了。」
鄧建對夏大爺拱了拱手，隨後道：「說起來我最近還是要去見一見他的，問問他對兩首曲子的樂團編排有沒有什麼建議。」
慕容城點頭道：「呵呵，那過兩天跟我一起走吧。」
鄧建道：「好，慕容會長到時候聯繫我。」
「成。」
敲定了最後一個名額之後，現場的氛圍終於輕鬆下來。
慕容城看了一眼所有人，問道：「那這次的曲神賽內推就這麼定了？」
「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
「……」
隨著一個個曲皇的表態，最終的名單算是正式確認下來了。
「曲神賽華夏區參賽二級作曲家工會會員人選，慕容城，於承安……高爽！」
慕容城拍板道：「草擬通告，蓋章後全網公布！」
……
在慕容城返回京城的這段時間，何曉玲去了高爽的劇組。
雖然《海上鋼琴師》里，女一號只能稱得上是驚鴻一現，可這個角色對於1900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
已經有了一部電影打底的何曉玲對於表演已經沒有什麼恐懼感了，自然也用不著高爽再做什麼臨時的調|教。
兩人剛見面沒來得及怎麼膩乎，便直接投入了拍攝中。
好在給何曉玲安排的第一場戲並不需要她做太多的事情。
甚至就連對白都沒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