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傳說中的夏遠

正文卷

一般來說工會會長有一個,但是副會長卻有好幾個。

不是說掛著副會長的頭銜就一定是某工會的二把手。

副會長的級別中也有高有低。

以甄志景的資歷,亮出身份是挺唬人,其實在電影工會的副會長中排名並不高。

一旦從副會長的位置退下來,最多也就是個名譽理事。

名譽理事和名譽會長一樣,只是給為行業做出過一定貢獻的人的表彰。

而常任理事則完全不同,認真算起來,可比副會長牛逼多了!

就像這次調查組同來的作曲家工會常任理事於承安。

於承安本身就是曲皇,在作曲家工會任常任理事雖然是他本身的意願所致,可這個位置也不是誰想做就做的。

必須是行業中的技術翹楚,才能夠到上「常任」的資格。

所以孫大爺這個本子上「常任理事」的頭銜直接就把甄志景給震懾住了。

他的手都隱隱有些發抖了。

原本計劃的挺好,避過兩大高手的鋒芒,單單抓著這個不知名的「小嘍嘍」死死的拿捏。

怎麼滴也要拖上個一兩天再鬆口。

理由就像他說的那樣,這種不知名的人物沒有什麼權威性可言。

自己只要咬死了這功夫不行,你就算是打出個花兒來老子也不認。

而且現場情況比他一開始預想的還要好!

這個洪家鐵線拳居然在手上整了好些個鐵環。

華夏武術有個講究,就是白打與器械兩者自有體系,互不干涉。

所謂的白打便是純粹的身體技巧,器械便是兵刃。

兵刃技法中摻雜白打在武人眼中是捨本逐末,棄己之長而揚短。

拳法之中夾帶兵刃更是為人不齒的作為。

類比一下就像是小偷於人搏鬥,在拳縫兒里藏刀片一樣下作。

一般這類技法多見於下九流的陰損散手,是上不得檯面的。

洪家鐵線拳雖然打的剛猛,可也恰恰犯了這個忌諱。

手臂上那十幾二十圈的兵刃藏也藏不住。

雖然這老頭實力確實了得,但甄志景覺得,自己只要抓住這個「江湖大忌」,肯定能把局面給拖住!

再加上自己在這一眾人的面前,對於「武」之一道有絕對的權威。

這次的任務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可是這老頭就特么不講武德!

關鍵時刻掀桌子……

好吧,桌子都給敲碎了不說,最後還甩來一張「華夏武術工會」常任理事的招牌!

自己所謂的權威,在這個小本本面前頃刻間成了一個笑話!

誰敢跟武術工會的常任理事講「功夫」的權威?

他甄志景頂多就是個鑽規則漏洞的地老鼠。

而這孫正義,是真正站在規則之上參與制定的人!

孫大爺抬手敲了敲桌子,提醒了一下目瞪狗呆的甄志景說道:「你不是要講權威嗎?來,給我講講,怎麼樣的算是權威?」

「孫……孫理事……我……」

甄志景回過神來,看向孫大爺的眼神就有些躲閃,不過他眼珠一轉便說道:「我單單隻是說拳法不宜摻雜兵刃,並不是針對您的……」

孫大爺眼神眯了眯,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來:「呵呵,不知道哪裡學了點皮毛玩意,就在這裡賣弄?」

「我……」

甄志景張口只說出一個我字,臉上確已經憋得通紅。

單從身份地位上講,他是不怵眼前這個孫正義的。

可他之前一直反覆強調自己是這裡功夫上最權威的「高手」,這話放在孫正義面前就顯得恬不知恥了。

原來小丑一直是他自己!

這種認知讓甄志景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社死的感覺。

孫大爺的目光從甄志景身上收回,看了看眾人,最後似是專門對著高爽解釋道:「華夏武術圈裡,是有白打與器械要分開的說法,但是和你說的卻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武藝所學,不過是功力為根基,技巧為枝葉,綜合運用。泛言之,無論拳腳還是兵刃,根源一致,枝葉有別而已。」

「兩者客觀存在交融之處,同時也有各自的特性存在,若能相互印證,當更有利於學者進益。」

「如果在習練白打時輔以兵刃,則勁道有據,體認更深。習兵刃時空練白打,則虛實易了,領會尤捷。」

說到這裡,孫大爺的目光重新轉回了甄志景的身上,他從地上撿起一個鐵環亮了亮,繼續道:「而我之前展示的洪家鐵線拳,即是練法,也是戰法!」

「二十二個鐵線圈,我並未藏著掖著,就明晃晃的擺在外邊。堂堂皇皇何來不倫不類?」

「如果你硬要細算,說這拳法是兵器技法又有何妨?」

「拳架明勁,逐漸合於長短兵,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華夏更是有不少拳法,變都不用變就能運用在兵刃上的!」

高爽聽到孫大爺的講解也是在心裡暗暗點頭。

他這段時間為了拍好電影,在資料庫里找了不少地球傳統功夫的資料。

其中有一門流傳度特別廣泛的法門,就像夏大爺說的,直接運用掌法技術便能將兵器使的通透。

那便是八卦掌和他的獨門兵器子午鴛鴦鉞。

只是藍星並沒有八卦掌,自然就更別提子午鴛鴦鉞這樣的奇門兵刃了。

不過聽孫大爺的說法,藍星上應該也是有類似法門的。

「呃……這個……這個……」

甄志景想要為自己再分辨一下,可惜在孫大爺這樣的人面前,他那點兒武行里混搭,道聽途說來的半吊子功底實在是不夠看。

幾次想插話,卻是無從下口。

「越是學的淺薄,越是將規矩看的深重,追根究底不過是賣弄罷了!隨心所欲而不逾矩,才是真的高深境界。」

孫大爺最後幾乎是用質問的語氣對甄志景說道:「咱們華夏的武道何其廣博,你又見識過幾多景色?」

甄志景臉上的神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此一時彼一時,當那個說教的人從自己轉變成了別人,心裡一時之間就有些接受不了。

「孫理事,你這……」

甄志景剛開口便被孫大爺擺手打斷了。

只聽孫大爺說道:「我之前在來的時候聽小高導演說,可以找個華夏武術工會的高層來當這個仲裁人?」

甄志景點點頭道:「我是說過這話,可……」

「說過就成!」

孫大爺將自己的小本子收了回來,重新揣進了兜里,抬頭時問道:「不知道我這個常任理事的身份,在你眼裡夠不夠得著一個高層?」

舊事重提,甄志景臉上臊熱難當,尷尬地道:「玩笑話罷了!玩笑話罷了!」

「這麼嚴肅的場合誰跟你開玩笑了?」

孫大爺眉頭一豎,語氣又加重了幾分:「就問你夠不夠?」

甄志景知道自己此時大勢已去,只想快點兒結束這場鬧劇,便應道:「自然是夠得。」

「好!」

孫大爺點點頭,用不快的速度,一字一句地說道:「那現在我就告訴你,這洪家鐵線拳是出自我手,不但是正兒八經的華夏功夫,更是有完整內功心法的內家拳!」

「這……這居然還是內家拳?!!」

聽到孫大爺的話,甄志景整個人都麻了!

內家拳!

華夏一共才有幾個內家拳?

哪一個不是瑰寶般的存在?

放在武俠小說里,就是《九陽神功》、《九陰真經》之於一般功夫的差別!

自己以「武人」自居,居然當面指著一門內家拳說不行。

這特么要是傳出去以後怕是在武行里都混不下去了……

這次是真特么陰溝裡翻船,踢到鐵板了啊!

不過心裡對高爽的恨意也更盛了幾分。

你說你一個小小的電影劇組,請來了穆泉和郝大同這樣的高手不說,還特么請來了一位武術工會的常任理事。

更坑爹的是,自己之前那樣說,這小子還跟自己裝傻充楞。

這是擺明了算計好要反坑自己一把,讓自己丟臉啊!

這個高爽,實在是太陰險了!

孫大爺問道:「這功夫你認還是不認?」

「我……我……」

甄志景目光掃了演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高爽,咬了咬後槽牙說道:「我認!孫老當面,我自然是認可的!」

雖然是服軟了,可話里話外的意思無不透漏著甄志景的不甘。

什麼叫孫老當面?

那潛台詞豈不是孫老要是不當面,就死不認賬唄?

不過高爽沒興趣拆穿他。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掩飾一下丟了滿地的顏面罷了。

夏大爺將手裡的報告文書遞給了高爽。

高爽接過之後走到甄志景跟前,笑著問道:「甄副會長,那我這劇本……還有什麼問題嗎?」

甄志景此時已經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了。

絆子沒使成,還鬧了個灰頭土臉,貽笑大方。

回想起自己之前說的那麼多話,到了現在一句一句都成了抽臉的耳光。

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只可惜孫老爺子剛才那一拳沒在地上搗出個窟窿。

「沒問題,現在就簽,現在就簽!」

甄志景尷尬的接過高爽手裡的文件和筆,刷刷兩下便在最後潦草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丟下筆轉身便快步出了會議室。

……

今天這場劇本審核的鬧劇,在甄志景敗走後算是收場了。

高爽送著調查組的其他人先出了會議室,倒是夏大爺跟他一起留到了最後。

「這個拿著。」

夏大爺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將一個塑料外殼的卡片遞給了高爽。

「呃……」

高爽接過來一看,還挺眼熟,居然又是一張攝像設備的儲存卡。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說道:「我現在看到這種款式的內存,心裡就沒由來的不舒服。」

夏大爺知道他是被這些事情折騰的有些厭煩了,笑著說道:「以後遇到這樣的事兒還多著呢。」

隨後指了指高爽手裡的儲存卡道:「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先下手為強。」

高爽抬眼看著夏大爺問道:「您是讓我將視頻先發出去?」

「今天甄志景說的話太多了,所謂言多必失,最後被打臉其實已經是必然。」

夏大爺接著說道:「你把這段他故意刁難你的視頻原原本本的發出去,相信能收到不錯的效果。」

今天的視頻全發出去高爽自然是樂意的。

不過他倒是有些擔心會不會影響到夏大爺。

畢竟這是調查組內部的錄像資料,就算是公開也不可能走自己這邊的渠道。

他問道:「那我可真就一刀不剪的發了啊!」

夏大爺表情自然,似乎完全不把這個事兒放在心上:「文藝協會發布的版本出於影響考量,是必須剪輯的,你就沒那些顧慮了。記得用你們公司的官方渠道發。」

高爽見狀痛快的道:「得嘞,有什麼是您可得給兜著點底。」

夏大爺拍了拍高爽的肩膀,笑著道:「放心,一個視頻而已,這種小問題你爺爺我還是處理的來的。」

「哎!對了!」

高爽突然有些好奇地問道:「夏大爺,您退休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我發現我是越來越看不透您了!」

聽他這麼問,夏大爺想了一下才開口道:「呵呵,我跟你算是半個同行吧。」

高爽疑惑地問道:「半個同行?」

夏大爺解釋了一下:「我不會整電影,只是寫了幾首歌而已。」

「呦!」

高爽聽到這個來勁了:「寫歌?您也是作曲家工會的?」

夏大爺顯然不想和高爽扯以前的事兒,剛好這會兒電梯來了,便一邊走上電梯,一邊說了句:「以前是,不過退休以後便把所有職位都推掉了。」

「哎!夏大爺……」

高爽住的樓層不一樣,就這麼悻悻然的看著夏大爺「電梯遁」跑掉了……

「都什麼毛病?說話說一半很好玩嗎?」

高爽回房間的時候,一邊走一邊尋思。

夏大爺既然能在曲皇評議組裡擔任組長,那他作曲人的身份基本上不存在什麼爭議。

而且,就憑夏大爺在自己跟前展現過的那種超人耳力,就肯定不是一般人。

之前還只當是夏大爺天賦異稟來著,現在看來卻是真的實力超群!

至少在音樂這方面有著非同一般的能力和成就。

畢竟,這個評議組裡還有於承安這樣的曲皇存在,夏大爺依舊能穩坐上位,並且還能指揮的動於承安。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這一天接觸下來,高爽對於承安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他屬於那種醉心於創作和技術的人。

說有些孤僻也沒毛病。

要想讓這種人聽話,那隻能是在技術和創作能力上讓他蟄伏的存在!

要是這麼算的話,夏大爺至少也得是曲皇這一級別吧?

說起來,華夏的八位曲皇里倒是真有個姓夏的……

想到這裡,高爽突然腳下一頓。

一個有些難以置信的答案在他的腦海中湧現出來。

這個想法一出現便像野草一樣瘋長,怎麼都抑制不住。

難道夏大爺就是那個傳說中最神秘的「華夏第一曲皇」!

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