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煩阿姨。」宋嶼寒搖搖頭,「有汪鳴他們安排就夠了。」
宋正河綳著臉,岔進兩人之間的對話,「什麼事都是汪鳴他們,你娶個老婆當真是擺來看的么?」
言談之間可見他對秦桃夭頗為不滿,說她是掃把星都不過分。
宋嶼寒眸若寒霜,「我的事情,什麼時候又能讓你來指手畫腳了?」
「你是我兒子,我關心你還有錯嗎?不知好歹。」
也許是有意無意,宋正河咬重了「兒子」兩個字。
「很用不著,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宋嶼寒越發懶得給他好臉色。
「好了,我沒有心情會見外客,你們沒有正事就回去。」
外客兩字一出口,宋正河的臉色黑得快趕上鍋底了。
還是有個宋家的親戚先屈服,畢竟他們不僅要仰仗宋正河,更要仰仗宋嶼寒,拉著他宋正河的胳膊勸道:「嶼寒這會兒看著精神也不好,等他修養修養再來說話吧。」
連拉帶勸,宋家人就灰溜溜地退場離去。
宋嶼寒按住眉心長呼一口氣,向烽好笑不已地道:「這麼多年,宋家人怎麼還是沒什麼長進。」
「不是沒有長進,不過是在反覆試探底線罷了。」
宋嶼寒輕輕一哂。
只要見他弱勢,就想來得寸進尺,謀求更多的話語權而已。
向烽輕輕嘆口氣,幾分憂慮如煙消散,最後轉過話頭說起來正事,「我提前問了一下警察那邊調查的情況。」
宋嶼寒換了個好受的姿勢繼續傾聽。
向烽便把那個女生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那個所謂的粉絲是未成年,早早地就不上學了,然後可能是精神不太穩定,社交平台上的發言可見一斑,她對秦桃夭應該是早有不滿,從你結婚開始就在抱怨,最終還是決定下手了。」
「綜合分析下來,她並不能付出什麼慘痛的代價,就按照法律法規正常處理賠償。」向烽停一停,「我還聽警察提了一嘴,她的父母貌似要求見你,估計是想和你求情吧。」
宋嶼寒當然不會見。
他在娛樂圈這麼多年,也不是沒見過癲狂的粉絲,還有那些恐怖的私生飯,做出惡劣的事情也不算少見。
只是——
肩背上不安生的灼痛一直在提醒他,這個東西打到底有多危險,如果真的滿滿一杯都潑在秦桃夭的臉上……
宋嶼寒不敢想像。
這世上原來也有這麼令他畏懼的事情。
「我清楚她的心智可能也有問題,但是也不想用權勢去施壓,這件事就拜託向叔你盯著了。」
向烽點點頭,「應該的,你就好好修養,不急於一時。」
再略聊了幾段閑話後,秦桃夭帶著掛止痛的護士回來了,向烽順勢起身告辭,讓宋嶼寒好好地休息。
止痛藥用上之後,還是好受很多,痛感從劇烈變成隱約浮現,秦桃夭便小聲說:「你睡一會兒吧,醫生說等基本情況好些就可以安排手術了。」
宋嶼寒輕輕頷首,側身躺下,因為不能壓到身上的傷處,所以只蓋了一層輕輕薄薄的毯子,秦桃夭擔心他凍著,還特意把病房內的供暖設施調高了極幾度。
其實睡也沒有睡安穩,止痛藥的效果並不是永久的,他朦朦朧朧地覺得自己被架在火架子上烤,汗水將身下的床單都浸濕透了。
秦桃夭在宋嶼寒燒起來的瞬間去問了醫生,醫生安慰她,「燒傷就相當於是炎症,發燒的情況很常見,只要不是太高就不用特別處理,或者用冰袋之類的敷敷。」
秦桃夭就坐在病床邊,從下午一直守到午夜後,冰袋換來換去,又用毛巾給宋嶼寒擦指縫裡的汗水。
男人時不時的睜眼,覺得世界天旋地轉,指尖上的觸感卻是溫柔又安心。
體溫徹底平復已經是凌晨四點,宋嶼寒捂住脹痛的額頭,把著護欄慢慢地坐起身。
「宋總,你當心點傷口。」
應聲湊過來的是汪鳴。
宋嶼寒環視片刻,「……她人呢?」
剛剛不是都還在這裡嗎。
汪鳴抿嘴笑得有點無奈,「太太實在是撐不住了,叫我替一會兒,她下樓去找東西吃。」
這個點,外面還開著門的估計只有便利店了。
宋嶼寒蹙眉,「她不會大半天什麼都沒顧上吧?」
汪鳴和藍羽也是毫無辦法,壓根就沒想過秦桃夭能這麼倔,「太太說不用我們插手,一直親自守著你,怎麼勸都沒辦法。」
宋嶼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手機呢,拿來我給她打個電話。」
醫院周圍,唯一一家還在營業的便利店裡,秦桃夭正坐在椅子上面啃飯糰。
手機那頭的蒲嘉嘉也沒睡,給她發視頻和哭哭的表情包,「桃夭姐你不在,果果都快把我熬死了,一直不停地鬧騰。」
「真是辛苦你了嘉嘉。」
秦桃夭有些不好意思,「明天你把果果送到醫院來吧。」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一個通話請求突然彈出來,佔據女子所有的視線。
來電顯示是「宋嶼寒」。
秦桃夭接起來,「喂,你睡醒了嗎?我在外面吃東西……隨便找的一家店……不用讓汪鳴來接我……」
她從燈火通明的便利店裡跑走,外面的馬路上除開昏黃的路燈,基本什麼人影都見不到了。
到達醫院病房的時候,秦桃夭還熱出一身汗,氣喘吁吁地擰開門把手,「我回來了……麻煩你了汪鳴。」
汪鳴忍不住又說:「太太,要不今晚你回家休息,我在這裡守著就好。」
「不用。」秦桃夭擺手,「醫院又不是沒有陪護床,在哪裡睡都一樣,你回去吧。」
最要緊的是,她得親眼看著宋嶼寒才能放心。
要不就算今晚回華溪,估計也是輾轉反側睡不好的。
汪鳴只能看向宋嶼寒,只能看他是什麼意思。
宋嶼寒顯然是更了解秦桃夭的倔強勁兒,同意秦桃夭留下來,但條件是必須要老實睡覺,不可以坐在床邊。
汪鳴走後,病房裡的燈關上了。
兩人的呼吸在室內起伏,心思各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