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士盯著她看了許久，久到杜老爺子都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謝謝。」
她最終收回目光，徑直朝屋外走去，甚至沒有等杜老爺子跟上來。
門外。
白女士剛坐上車，就弓腰開始咳嗽，她抬手捂住唇，纖細的身體顫動：
「咳…咳咳咳……」
白管家坐在副駕駛，回頭憂心忡忡看著她：
「夫人，我讓詹醫生過來？」
白女士咳嗽了一分鐘，才堪堪停下，她神色漠然，妝容精緻完美，完全看不出剛才的狼狽：
「不用，去公司。」
白管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勸不住她：
「大小姐如果還在世，看見您這樣，她一定會心疼。」
話落，車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白女士眸色微動，良久，她堅聲道：
「開車。」
………
韓氏。
小九作為情報收割機，已經了解清楚沈涼枝和杜家的來龍去脈。
只是，他不確定自家主子到底想不想聽沈小姐的事情……
小九眼神飄忽不定，突然掏出手機，哎呀一聲。
走在前面的男人聞聲停下腳步，轉身冷冷看著他。
小九連忙捂住嘴巴，半真半假，舉著手機。
「少爺對不起，我就是吃到一個瓜，杜哲禮原來在國外還留過中長發，還約男同學回家過夜，杜家居然出了一個gay，我真是太驚訝了……」
韓京眸光沒有變過，淡淡道。
「你如果想轉行做狗仔，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小九欲哭無淚：「不，我對您忠心耿耿。」
韓京：「我看你是對沈涼枝忠心耿耿。」
小九的小心思被戳穿，他眨眨眼：
「……我就是心善，見不得沈小姐被欺負，您不知道吧，沈小姐一直想要杜老爺子手上的劇本，這劇本就連駱家也在搶，按照繁枝現在的實力，沈小姐肯定搶不到。」
韓京安靜聽著，也沒打斷他。
小九發現這一點後，說的更起勁兒了。
「杜老爺子疼杜家老三，這是出了名的，我就怕杜哲禮用劇本的事情，威脅沈小姐和他在一起。」
韓京淡淡道：「你想多了。」
小九弱弱開口：「杜哲禮可不是什麼好東……」
韓京：「我是指，她不會接受這種威脅。」
小九：「………」
聽聽您那篤定的語氣。
多齷齪！
「可憐沈小姐，從小吃了這麼多苦，現在還要被人威脅，唉，要是能幫幫她就好了……」
小九低頭嘆氣。
韓京：「你想怎麼幫？」
小九故作清嗓子：「……我可沒這本事，不過這劇本，也就您發句話的事兒。」
杜家雖然家底不錯，可對上韓家，那完全沒可比性。
只要他開口，杜老爺子就算再不情願，也會含笑捧著劇本，乖乖獻上來。
小九期待看著韓京。
真要不想幫，少爺肯定一開始就讓他閉嘴了。
沒拒絕，就是有戲。
韓京：「沒必要。」
出人意料的是，他拒絕了。
小九正想問為什麼，韓京再次開口。
「她不是受不住風吹雨打的莬絲花，這次遇到困難，你幫了她，那下次，下下次呢？你是要幫她一輩子，還是要她一輩子依附你而活？」
小九想要反駁，可卻說不出話。
韓京腦海里浮現出沈涼枝清冷倔犟的臉：
「你把她想的太弱了，她能單槍匹馬走到今天，已經證明了，她的能力不比任何一個同層次的優秀男士差，不能因為她是一名女性，就潛意識覺得她需要呵護。」
小九認真想了想，還真是。
他潛意識覺得，沈小姐沒辦法解決杜家，也鬥不過杜哲禮，所以才會想方設法，讓韓京出面幫忙……
小九一本正經：「少爺，我錯了。」
「嗯。」
韓京黑眸淡淡，話鋒一轉道。
「上個月在清月齋拍下的福桃清花瓷瓶，給杜老爺子送過去。」
小九：「！？？」
他差點沒轉過彎。
不是說，不幫忙嗎？
韓京：「以年底送禮的由頭送，不要提劇本的事。」
小九立馬明白了。
他這是做兩手準備，以防萬一。
萬一沈小姐沒能拿下劇本，他再親自出面，有了花瓶送禮一事，杜老爺子就算不情願，也不至於心生怨恨，在後期的合作中，故意刁難沈小姐。
「少爺，您對沈小姐真好，我差點以為，您真的見死不救了。」
韓京正往會議室走，聞言，腳步微頓。
他拒絕出面，是於公，而於私……
「既然當了這個家長，那自然要給自家孩子兜底。」
………
杜家客廳。
送走了白女士，杜老爺子在沙發主位落座，雙手拄著拐杖，一雙鷹眼銳利盯著沈涼枝，從上到下打量。
時間長了，就連杜哲禮都察覺到了不對，他一顆心猛地沉下去。
他爺爺不會看上沈涼枝了吧？
雖然差了幾十歲，聽起來荒謬，可放在娛樂圈裡，倒也不算新鮮。
「爺爺，您喝茶。」
他站起身，借著倒茶的功夫，用身體擋住沈涼枝，阻絕了杜老爺子的視線。
杜老爺子終於收回目光，意味深長在杜哲禮身上看了一眼，再看向沈涼枝。
「你是為了《懸旗》而來？」
沈涼枝不卑不亢：「是。」
杜老爺子同她對視：
「這事不是不能答應。」
杜哲禮聞言，露出錯愕之色：「爺爺？」
前些天，各方各路的紙片人和導演，各種牽線搭橋，求爺爺告奶奶，許多成名已久的影帝老前輩都被迫出山，開始替人托話。
儘管這樣，最後親眼見到他爺爺的人，也就八個。
這八個人全部提著價值千金的禮物，熱情上門，最後，也只得到了老爺子一句——
「不急，我再考慮考慮。」
他做好了沈涼枝會吃閉門羹的主意，所以才出現在這兒，想要賺她一個人情。
沈涼枝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
杜老爺子卻話鋒一轉：「會彈琵琶嗎？」
沈涼枝一頓：「……會。」
杜老爺子看向一旁的女傭：「去把弦雲拿下來。」
杜哲禮眼底驚詫之色更濃。
「弦雲」是老爺子從拍賣行里拍下來的一把琵琶，一直是他的心頭好，每天派專人養護。
連心頭好都捨得拿出來，他爺爺真看上沈涼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