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畫家的較量

正文卷

第11章 畫家的較量

「住手!」

遠方傳來呵斥聲。

一大堆剛剛參加完剪綵儀式的人從遠處烏洋烏洋的跑了過來。

他們剛好看到田中倒地的一幕。

一時間很多人都在同時說話,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田中同學,田中同學……」這是多摩美術大學的帶隊老師。

「勝子,綱昌,你們沒事吧!」這是關心兒子和女兒的酒井姐弟的老爹酒井成一教授。

「怎麼搞成這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動的手。」

這是一臉火大的仰光旅遊司的官員。

田中正和發現顧為經打人的那一幕剛好被這些教授藝術家們看到,他心中暗自竊喜。

他那句挑釁的話聲音壓的極低,他知道酒井姐弟就算願意出頭,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這種時候表現的受傷越重,事情越大。

田中抱著肚子躺在地上,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快要昏迷的樣子。

「太無禮了,這太無禮了,怎麼什麼樣的人都能混進來……救護車,叫救護車。」

多摩美術大學的帶隊老師看到有學生像是傷的很重的樣子,果然非常的憤慨。

帶隊老師轉頭望向一邊仰光的政府官員,嚴厲的質問道:「要是田中君被小流氓襲擊出了什麼意外,貴方是要承擔責任的!」

顧為經看著所有大人都圍在倒地的田中正和身邊,就知道自己可能有點太不冷靜了。

人們不關心一件事情的起因如何。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只要一個人動手,一個沒動手,動手一方自然就是暴力的,野蠻的。

「狗屁,我的孫子不是小流氓!」

他聽見人群中傳來一個大喝的聲音,那個聲音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四周喧鬧的聲音都小了下來。

顧童祥分開人群,走到顧為經身邊。

「那個田中正和幹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讓你這個平常這麼有禮貌的孩子,也不得不出手打他。」

他朝顧為經大聲的詢問到。

罪大惡極?

顧為經只停頓了一瞬間,看著爺爺朝自己眨著的眼睛,就立刻會意:「他辱罵曹老。「

「聰明。」

顧童祥心中一松,他不知道田中說了些什麼,但無疑自己的孫子選擇了最聰明的說法。

果然人群中的氣氛立刻就不同了,連一邊拉著仰光官員不放的多摩大學帶隊老師都表情一怔。

辱罵曹老?

說真的,就算有證據證明田中正和辱罵的是顧為經的爺爺,大家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畢竟一個不知名的仰光本土三線的畫家,罵了也就罵了。大家表面上可以和你客氣客氣,可沒誰真把顧童祥當成個什麼人物。

可辱罵曹老就是另外一碼事兒了。

不提這可能曹老最後一次提筆。

這些隨隊的藝術家中甚至有幾個人是曹軒大師的親傳弟子。

就算不是,他們這些學工筆出身的晚輩,有幾個敢說沒有受到過這位東方藝術的泰山北斗的影響呢?

在這種情況下辱罵曹老,至少從道德上,人家動手,伱也說不出什麼。

在最注重師道傳承的亞洲,要是倒退個兩三百年,你罵人家師傅,打死了都不冤。

【有什麼罪大惡極的理由讓你一個這樣有禮貌的孩子也要不得不出手?】

這就是顧童祥老爺子給自己孫子的暗示,而顧為經無疑反應的很快。

老爺子畢竟是從兵荒馬亂的緬甸混了一輩子的人了,可不是什麼純真慈祥的小白兔。

若論畫畫,他確實比不上四周那些生於安樂,長於安樂的藝術家們。

可若論社會經驗,這些四周這些從小就生活在安寧的國家,在象牙塔里作畫講學教授們,還真不一定有哪個比的上他。

「辱罵曹老。」

顧童祥盯著地上的田中,恨恨的說道:「人渣。」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辱罵曹老了?你有什麼證據。」

田中正和終於決定不繼續在地上裝死了,他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自然要讓顧為經好看。

但他知道自己連皮肉傷都算不上,去醫院也根本檢查不出來什麼。

難道現在讓人給扣個辱罵老前輩的大帽子,稀里糊塗的抬走嘛。

劇本不是這樣的。

太可惡了。

明明是我陷害你,你不乖乖的被陷害,怎麼還能往我身上潑髒水呢。

他睜開眼,坐起身,怒視著顧為經。

「好了。大家是文人,這麼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人群中傳來一個老頭子嘶啞的聲音,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威勢。

就像是獅王輕輕打了個呼嚕,於是,叢林中的野兔、猴子什麼的,立刻安靜了下來。

顧為經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個瘦巴巴的小老頭身上。

小老頭握著一根拐杖,穿著深色的唐裝,整個人的頭髮都快要掉光了,輕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可能真的是怕他被風吹走,人群緊緊環繞在他的身邊,把他圍在正中心。

那些往日里脾氣一個賽著一個心高氣傲,走在哪裡都被畫廊的老闆和油畫經濟人們含在嘴裡,捧在手心裡的藝術家們。聽到老頭子開口,臉上的表情都跟跟在老師屁股後面的小學生似的,乖乖跟在他的身邊,連原本鼓噪不休的田中正和都安靜了下來。

項目主持人,國畫大師,曹軒,曹老。

「小子,你說他罵我,我是不太信的,你說呢?」小老頭開口問道,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顧為經。

這是顧為經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看見曹軒本人。

他發現這個小老頭年紀比自己爺爺還要大,和照片上相比,兩頰和額頭上有很多明顯的縱橫交錯的皺紋,但是眼神卻一點都不顯得渾濁。

眼珠很黑,眼白很白,歲月所帶來的明慧和小孩子般的童真混和在一起,好像一眼就能把人望穿。

這是要證據了。

顧為經知道這不是退縮的時候,從他說出對方罵曹老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退路了。

你現在自己都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憑什麼讓別人信你?

顧為經說:「我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說。但這位田中先生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說,東夏的文化正朔在RB。他看不起東夏文化,發現我不願意和對方一般見識,想要離開,就又出言嘲諷東夏的畫家巨擘曹老先生。酒井小姐也聽見對方這麼說了。」

田中正和的瞳孔猛的一縮,他本來只是想激怒顧為經的,沒想那麼多。

「哦?他真這麼說了。」

曹老將目光轉向酒井姐弟。

酒井勝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那時我正在和顧先生說話,田中跑過來確實表現的很失禮。至於後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顧先生都準備走了,突然給了田中一拳。「

「我,我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麼說,酒井小姐是在撒謊?」

田中想要辯解的語氣在曹老逼視的目光中,緩緩的安靜了下來。

「諸位,你們有人同意這個觀點么?「

曹老目光中向著四周眾人掃視了一圈,這時連多摩大學的帶隊老師都低下了頭。

國際上確實有些說法。

什麼崖山之後無中華啦,東夏的正朔在RB啦……確實有不少RB人心中有這種小小的心思,要不然田中開口時也不會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但在曹老面前這麼講,確實是想不開,嫌棄藝術生命太長了。

「好了,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曹老用手杖敲了敲地板,一眾RB畫家見老前輩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也沒有抓著這件事不放,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我被打了。」

田中正和急了,他知道自己這次栽了。

要是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性,自己的藝術生涯絕對至少完一半。

「我被打了!難道就這麼把兇手放過了!」

他抗議道。

「你被打是因為你侮辱曹大師,我認為打的好。」顧童祥冷冷的插嘴。

「我沒有侮辱曹大師,我只是覺得他一個插隊鍍金的貨色根本稱不上畫師。」

田中正和覺得現在最好實話實說。

「我稱不上畫家,你這個侮辱前輩的傢伙,就稱的上畫家?」顧為經在一邊補刀。

「我沒有辱罵曹老!」田中正和火冒三丈。

「稱不稱的上畫家,現在比一比不就知道了。」他用出了自己準備好的最後一招。

「不如明天你拿一幅作品,我孫子拿一幅作品,讓大家評一評誰畫的好?」

顧童祥想起了美術館裡那幅彩色鉛筆畫。

「誰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畫的?不如現在就比。」

「笑話,難道你讓這麼多大師在風中等待著你們兩個小娃娃現場畫不成?」

顧童祥可不上這個當。

他對自己的孫子有信心歸有信心,但是這麼多老藝術家現場看著,心理狀態是不同的。

「不花什麼時間,我們比素描,不,比速寫。就幾分鐘,輸的滾蛋,贏的留下。畫家用畫說話,你敢比嗎?」

田中正和看著顧為經。

我畢竟學了美術這麼多年,贏不了她大魔王酒井勝子,還贏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