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山雨欲來風滿樓，天下群雄全都遙遙眺望著赤洲。
他們在等一個結果。
如果朝廷以摧枯拉朽之勢清剿了神宵起義軍，那麼他們就得馬上做好退避三舍的準備。
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神宵道君就是一面旗，如果沒有神宵起義軍擋在前面當靶子，其他義軍可擋不住朝廷的打壓和圍剿，必須立馬改變戰略。
如果起義軍能夠抵擋朝廷進，哪怕只是一兩個月，這對他們來說也是巨大的戰機。
因為朝廷抽調了東、南、西、北四軍，整個乾國除了乾都還有禁衛軍之外已然是一片坦途。
各地其他義軍大可趁朝廷和神宵起義軍交戰的時候瘋狂拓展地盤，發展勢力。
因而，天下大多數野心家其實都是期盼著神宵起義軍能夠拖住朝廷大軍的。
最好拖三兩個月導致兩敗俱傷，然後他們坐擁成為最大贏家。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他們的期盼而已。
實際上，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是一場極其不對稱的戰鬥。
一方是武裝到了牙齒的正規部隊，另一方則只不過是一群起事沒多久的地方叛軍。
想要以弱勝強又談何容易？
如果不是神宵道君在整個江湖的地位太過特殊，估計天下人都不會對這場戰爭的結果抱有任何期待。
……
赤洲，赤洲府城。
大乾朝廷數十萬大軍已經駐紮休整完畢。
沒有任何預熱，沒有任何寒暄，一場堪稱舉世矚目的大戰就這麼在雙方詭異的沉默之下開始了。
李平安獨自立於城牆之上，遙遙看向距離赤洲府城越來越近的朝廷大軍，高聲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天下人人皆享太平！」
說完這句，他沉默了片刻，這才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神宵起義軍，開口道：「所有人守好城牆，等敵軍潰散之後，再出城迎戰收拾殘局！」
聽到命令時，城中早已嚴陣以待的神宵起義軍下意識應和了一聲。
可沒過多久，軍中士卒們咀嚼出了命令當中的含義之後，又不由自主懵圈了起來。
啥叫守好城牆，等敵人潰散？
朝廷集結了最精銳的人馬，來這裡擺明了就是是要拚命的，又豈能輕易退去？
士兵們心有疑慮，不過卻也沒多做詢問，只以為是首領有其他方面的安排。
只有程陽、吳勇、李安國等人面面相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起義軍號稱五十萬，可真正有戰鬥力的士兵加起來滿打滿算不超過五萬。
其他都是些搖旗吶喊的農夫，只能用來壯壯聲勢。
真要上戰場，恐怕連充當炮灰都不行。
如此懸殊的戰力對比之下，起義軍能不能固守城池都是個問題，又怎麼可能分兵安排其他手段衝擊敵陣？
那不是送人頭么？
然而，他們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李平安已經如過去那般，一個人殺出去了……
神宵起義軍：「！！！」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後來因為仰慕李平安而加入的那些江湖人，全都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也只有最了解李平安的程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無奈表情。
三年前，李平安曾以一人之力對抗朝廷數萬大軍，創造了震動武林的不敗神話。
也就是在那一場戰鬥之後，天下人才知道了神宵道君之名，知道了原來武者也可以與朝廷正面交戰而不落下風。
三年後，面對大乾朝廷傾巢出動的數十萬精銳大軍，李平安竟仍是以一人之力單槍匹馬迎了上去。
雖千萬人，吾往矣！
不管他實力究竟如何，光是這等勇氣，就令人敬佩不已。
城牆之上，一個個武夫們看向他直面敵軍的背影，眼中都在閃著光！
原本還在戰與不戰之間搖擺不定的他們，此刻全都不由自主握緊了武器。
更有武夫一把推開了烽火台上的鼓兵，一邊擂鼓助威，一邊嘶吼道：「神宵道君，縱橫無敵！」
「神宵道君，縱橫無敵！」
「神宵道君，縱橫無敵！」
越來越多的人嘶吼起來，軍中一片沸騰，原本還因主帥沖入敵陣而驚慌失措的人心頃刻之間大定！
而李平安也沒辜負他們的期待，他一人一劍闖入敵軍，瞬息之中便砍殺了數十人。
這些披甲執劍的精銳，在他面前就好像隨手就可以撕碎的布娃娃般，壓根就不堪一擊。
遠處，當年帶兵圍攻李平安的南方軍團孫將軍見到這一幕肝膽皆懼，三年前死去的記憶突然又跳了出來瘋狂攻擊他的大腦，慘叫了一聲，一頭栽下馬背，竟然被活生生嚇死了！
整個乾軍都懵了，看向李平安的目光當中帶著濃濃的震撼之色。
僅僅只是在千軍萬馬之中露了一面而已，就活生生嚇死了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
這是何等的威風？
這是何等的神異？
乾軍還沒摸到赤洲府的城牆，士氣就已經被削弱到了極點。
李平安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
他再次揮出一劍，身體中噴涌的內氣化作了一道數十米長的滔天劍氣，一劍斬出，竟是將自己前方數十米的軍陣斬出了一個三角形的真空區域！
清理完了前方擋路的乾國士兵後，李平安無視了兩側所有人，繼續踏步向前，朝著軍陣最中心的位置殺了過去。
那邊，是大乾的王帳，裡頭坐鎮統帥的是秦王，也是大乾立國至今，唯一一個一字並肩王。
從名義上來說，秦王享有著和大乾景帝比肩的地位。
而李平安如此毫不掩飾的朝王帳衝去，莫非是想憑一己之力衝到王帳之下？
想到這個可能，交戰雙方都是滿心駭然！
瘋了不成？
也太不把數十萬大軍，以及大乾武道高手放在眼裡了吧！
王帳中，目睹了一切的秦王臉色鐵青，看向身邊一個渾身陰氣的太監道：「立刻讓六扇門配合宗老們形成包圍圈，本王要將這該死的道士千刀萬剮扒皮抽筋，曝屍荒野！」
太監點了點頭，悄無聲息消失在了馬車內部。
而一名矗立在旁的謀士聽著王帳之外的廝殺聲和慘叫聲，看著李平安一路筆直朝這邊殺來，不由擔憂道：「王爺，那神宵道人勇猛異常，以防萬一，王帳是否……」
沒等他把話說完，秦王便皺眉怒吼道：「不退，本王就不信了，一個匹夫能拿我如何，能拿我大乾百世基業如何！？」
「傳令下去，擾亂軍心，止步不前者，殺無赦！」
「誅那匹夫賊首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