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唔的一聲，小車迷迷糊糊睜開眼，結果發現自己還在自己的床上。
原來是夢。
她剛才夢見自己正坐在火車的床鋪上和小北聊天，老師就在她倆旁邊的床上和陳老師打電話。
奇怪的是王小虎卻在兩張床鋪中間的空檔做俯卧撐，還讓劉豐瑞坐在他身上。
不過坐火車真有趣，搖搖晃晃的像是坐在搖籃里。
檢查鬧鐘，收起枕邊的書，小車繼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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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七點半，隨著一聲鬧鐘響起，新的一天開。
洗漱吃早飯，八點整，小車坐到鋼琴前開始用音階熱身。
熱身結束，她拿出第二三樂章的譜子。
同一時間，李家班的孩子們都陸續坐到鋼琴前。
八點半，季洋給每個孩子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在群里@所有人，轉發了老師早晨發給她的通知。
『@所有人，上午練二三樂章，下午兩點所有人帶好筆和譜子，兩點整到我家上課，路上注意安全。』
季洋大師姐：大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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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努力，李老師怎麼能閑著。
一早趕到藝考部，利用監考前的空閑半小時，他又把二三樂章的譜子過了一遍。
九點整，藍天藝考部七月月度專業考試準時開始。
一直考到下午一點二十才結束。
「搞頓餃子吃？」
「我看行」
「走唄。」
辛苦了一上午，老師們決定去樓下的餃子館慰勞一下自己。
「你們吃，我先撤了。」
見李安匆匆忙忙離開音樂廳，眾人也沒多想，大家知道今天下午要在蓉城音樂廳舉辦蓉城之夏音樂季的開幕典禮。
王盼盼低聲問陳璇：「璇姐，你怎麼不跟著去？」
陳璇：「他回家上課。」
王盼盼：「今天不是開幕式嗎？」
陳璇：「音樂季的開幕式就是開會，第一場正式演出在明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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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便利店買了個麵包，李安打車向家趕去。
接下來要爭分奪秒，一點時間也不能耽誤。
下車走進小區，路過驛站取了家裡寄來的黑枸杞，轉臉李安就看見了王小虎。
王小虎跑來，「老師。」
李安：「就你自己？」
王小虎：「阿劉馬上就到了，馬可沒回我信息，小北和車琳也在路上了，老師你買的什麼東西啊？」
李安：「枸杞。」
王小虎：「枸杞是大補啊。」
李安：「懂得還挺多，給你補補？」
「我可不吃，」話間師生二人走進單元門，王小虎跑去按電梯，「您留著自己補吧。」
李安樂，「上午練得怎麼樣？」
王小虎對著電梯廣告露出思考模樣，「不知道怎麼說。」
李安：「偷懶了。」
「我可沒偷懶，」王小虎連忙自證道，「我從八點半練到十二點，中間都沒上過廁所。」
李安打開面板掃了一眼，「不對吧，十點到十點半你在幹嘛？」
「？」
頓時間，王小虎愣在原地。
他的第一反應是老師在他家裝監控了，但很顯然沒有啊，而且他媽一早就出去了，整個上午就他自己在家啊！
也太恐怖了吧，老師怎麼知道的！
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他確實沒有在練琴，他在研究譜子！
「電梯到了。」
「昂昂。」回過神的王小虎連忙跟著跑出電梯門。
「喵嗚——」
熱情的八萬早就在門口準備伏擊。
李安進門放下快遞，換上拖鞋，轉頭見門外王小虎吃力的單手穿鞋套，說，「你就不能先把手裡的譜夾放下？」
有道理啊，王小虎放下譜子三下五除二換好鞋套，進門摸了摸八萬的頭。
來到書房，他就見老師擺弄了兩下電腦，接著屏幕上就出現了一排五線譜。
走近，好奇地摸了摸屏幕，「老師，這就是七重奏的總譜嗎？」
李安：「對，接下來三天，我們邊練邊講總譜。」
王小虎：「好！」
「你先別著急好，」李安拉開窗帘，屋裡亮了起來，「上午到底練得怎麼樣。」
王小虎皺眉，「老師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膨脹了，我覺得二三樂章比前幾天簡單多了，我一上午全部練完了。」
李安笑：「怎麼個簡單法。」
王小虎：「說不上來。」
「噹噹當——」
「我去開門。」
王小虎跑出書房，接著李安就聽到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笑聲。
「老師。」
「老師。」
「老師。」
小劉小北小車三人也來了。
「都坐。」李安打算先和幾個孩子溝通一下。
四個孩子牆根坐下，李安問：「二三樂章全部練下來的舉手。」
車琳先舉起手。
接著是劉豐瑞和王小虎。
最後小北猶猶豫豫地跟著舉起手。
李安笑：「不太肯定？」
小北認真臉：「老師，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練下來了，打著節拍器是都能彈出來。」
李安：「那就是練下來了。」
門響再次傳來，小劉搶去開門。
「老師。」
「老師。」
季洋和馬可也到了。
李安：「都坐都坐。」
待到二人坐下，李安環視一圈啊：「還有誰覺得二三樂章簡單？」
小季側臉小聲問小劉，「老師剛才在講什麼？」
小劉也側臉，「報告師姐，還沒開始。」
李安：「大家踴躍一點，早晨都練了吧？」
眾孩兒齊聲：「練了！」
李安：「都練下來了嗎？」
沒人吭聲了。
李安：「小劉你說。」
一頓，「等一下，我說句題外話，正好你們都在，我必須得當面和你們說說這次夏令營的情況，你們知道劉豐瑞過兩天要去海市，王小虎要出國旅遊的事吧？」
眾孩點頭。
李安：「昨天晚上我給劉豐瑞爸爸打電話，講了講咱們夏令營的演出，最後他爸爸為了讓咱們順利把這個節目排出來，當時就說不讓劉豐瑞去旅遊了，劉豐瑞當時還不在家。」
「是不在家吧？」
小劉齜牙：「樓下和同學玩呢。」
李安：「真的，特別感謝你爸爸。」
小劉被說得不好意思了：「應該的應該的。」
李安話音一轉，「還有王小虎，和他媽媽姥姥姥爺已經訂了去維也納的機票，最後為了和大家一起去夏令營，他和他媽媽都把出國旅行取消了。」
王小虎也不好意思了：「應該的應該的。」
李安：「還有車琳的爸爸，為了給咱們排練節約時間，為了讓你們補充體力，給你們做了那麼桌子菜，還給你們送到嘴邊。」
小車也不好意思了：「沒事的老師。」
李安：「馬可的媽媽為了讓咱們去燕京能乘坐同一節車廂，忙前跑後聯繫馬可舅舅想辦法幫你們買票。」
馬可最受不了這個：「老師真沒事。」
李安：「你們可能不知道，小北的爸爸是大學的美術老師，那天你們邊老師建議咱們設計一個logo，小北當時留心了，回家就給她爸爸說了，然後他爸爸當天晚上就給我發了信息，要幫咱們設計。」
小北齜牙：「沒事的老師。」
李安：「你們的季洋師姐，父母工作都特別忙，還為了方便咱們錄音幫咱們聯繫車接車送，你們師姐原定8月18開升學宴，結果為了陪你們去夏令營把升學宴的日期都改了。」
眾孩看向季洋，眼神里滿滿感動。
小季苦笑：「哎呀老師，您說這個幹嘛，應該的嘛。」
李安再次環視一圈，語重心長道，「孩子們，沒有什麼是應該的，也不是你們嘴裡的沒事沒事，你們有你們的煩惱，大人們也都有大人們的煩惱，並不是他們作為你們的爸爸媽媽，就去做什麼。」
「我真的特別感動他們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精力，做出各種讓步，支持咱們這次活動。」
六個孩子包括季洋在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情緒，聽完老師的話，他們忽然覺得爸爸媽媽好辛苦。
「所以我們要怎麼樣，拿出成績讓他們看到，看到我們所有人一起為之努力的結果。」
孩子們的眼神中立馬被鬥志填滿。
「我先表個態，我對咱們這次燕京之行非常有信心。」
「你們呢，有沒有信心？」
眾孩兒齊聲：「有信心！！」
看著孩子們鬥志昂揚的笑臉，李安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看向劉豐瑞，笑道：「又是從你這走漏的消息吧。」
小劉冤枉啊：「老師，我爸那天真沒給不讓我問大家。」
李安嗯了一聲：「好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王小虎心裡也有疑惑：「老師，你為什麼不讓我們提前相互知道啊？」
李安嘆：「哎，這事又不是上節課，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也不知道你們每個人的假期安排，我得一個一個問你們爸爸媽媽吧，我心裏面肯定希望你們都去，但我又不想打亂你們爸爸媽媽的安排。」
「所以我想讓你們以家庭單位，商量個結果給我。」
「就比如你王小虎，如果你不知道大家都去，你媽一個勁地勸你，說機票都定了，夏令營以後還有機會，你是不是大概率也就聽你媽的話了。」
王小虎：「好像是。」
「那如果你知道我們所有人都要去，你告訴我誰還能把你拉回來？」
王小虎：「那大家去我肯定得去啊。」
「明白你老師我的苦心了吧，你這還好，只是去旅遊，要萬一已經安排了什麼人生大事，你再非得要去夏令營，這不是給你媽出大難題嗎？」
眾孩都明白了。
李安：「所以你們以後都省點心，我醜話先說在前面，這趟出去，誰不聽話給我搗蛋，以後這種活動你就別參加了。」
王小虎：「老師你看我做什麼？」
一陣笑聲響起。
李安：「聽見民意了嗎？」
王小虎垂頭：「哎————」
李安：「好了，都別笑了，題外話我說完了，現在回到主題，你們昨天也聽劉豐瑞說了，我和他爸說的比較詳細。」
「這次咱們四號鋼琴教室受邀作為閉幕式演出的最後一個節目，擔子非常非常重。」
眾孩嚴挺直腰板。
「我就言簡意賅點，這場演出彈好了，一炮打出咱們四號鋼琴教室的名氣，讓全國各地來參加夏令營的老師學生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這感覺爽嗎？」
眾孩兒：「爽！」
「爽吧，」李安呵呵一笑，接著音調一轉，「可如果彈臭了，你們老師我啊，以後也就只能老老實實待在蓉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別的也不敢再想了，還爽嗎？」
眾孩稍微一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劉：「如果您能一直待在蓉城，好像我們也挺爽的。」
王小虎：「咳咳，加一。」
哈哈哈哈———
李安也被氣笑了：「合著橫豎你們都贏了唄。」
眾孩：「是滴！」
長嘆一口，李安整理好表情：「這次能不能打出我們四號鋼琴教室的風采！？」
眾孩：「能！」
李安：「第二三樂章完整練下來的舉手。」
唰，六隻胳膊齊齊舉起。
李安：「這就對了嘛，明明就是很簡單的兩個樂章，要對自己有信心。」
「這次演出是重要，我們是該重視，但是千萬不能因為錄音那天我們遇到了困難，就覺得這首作品是望而卻步的高山。」
「我負責任地告訴你們，你們每個人的聲部都沒有問題，如果那天的錄音場所換成一個小型音樂廳，我們最多兩遍就能完成第一樂章的直錄，明白什麼意思嗎？」
季洋：「我們能行！」
眾孩：「我們能行！」
李安：「好，我已經和你們的父母說好了，現在我來說一下到八號之前我們的排練學計畫。」
眾孩拿出紙筆。
李安：「一號到四號，解決分聲部問題，以三人小組單位進行合排，要求每個聲部都達到100%的演奏準確率，並學習總譜。」
「五號到六號，全體聲部連排兩天，排練中找問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要求每個聲部都要以協同其他聲部為演奏基準，整體處理音色，並強化全曲結構。」
「六號下午我會請兩位教授來為大家進行不同角度的指導，晚上我們去聽一場室內音樂會。」
「七號休息一天，你們自由安排。」
「還有什麼問題？」
小季：「老師，那八號呢？」
李安：「劉豐瑞八號下午五點出發去津門，我暫時還沒有協調好，但是你們把時間都留出來，八號咱們有安排。」
「都聽明白了嗎？」
眾孩：「聽明白了。」
李安轉身，將電腦屏幕移到正對眾孩。
「來看第一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