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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被迫轉移的夢想樹

昏暗的通道里,只剩下許輕櫻一個人。有風輕輕吹過,讓原本關上的通道門嘎吱嘎吱響了起來。回過神的許輕櫻站起身來,推開門準備離開。

她轉身又看了看安全通道,突然覺得那片暗沉也不是那麼可怕。

可能誰也想不到,冉冉升起的新星Pinkgirls的兩任門面都曾經躲在這個沒人經過的地方,流著眼淚吐槽。

不得不說,蘇妙娜的話彷彿是一桶冰水徹底讓許輕櫻清醒過來,她意識到站在原地是沒有用的,更何況還是自己親手推開了原本的一切。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關上了那扇門,將黑暗隔絕在身後。

正當她往攝影棚走時,攝影棚出口的門忽然被打開,舉著金色氣球的粉絲們像潮水一樣涌了出來。儘管隔著一定距離,許輕櫻還是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

她趕緊拐彎,藏在了拐角位置。

不斷有人從她身邊走過,議論的聲音也不斷傳入她的耳朵。

「Pinkgirls太棒了!看一場她們的公演好像全部的煩惱也跟著忘光了。」

「對對對,她們元氣十足的模樣真的很能治癒人心,好像把陽光直接注入心裡似的。你看蘇妙娜的眼睛,像寶石一樣一直在閃閃發光!」

「蘇妙娜是不錯,但我還是喜歡大小姐王安琪。你看我們安琪雖然也穿著制服,但不愧是混娛樂圈的,氣質就是不一樣。」

「我還是比較喜歡彭芃,嬌嬌小小太可愛了!」

「唉,我還是覺得許輕櫻的笑容最好看,可惜她生病暫時沒法出現。」

「你們說她真的是生病了嗎?怎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知道啊,成員們沒有微博,只能通過公司知道她們的動態。不過輕櫻的笑容確實很燦爛,氣質也很棒。」

「對啊對啊,真希望她早點回來。」

……

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許輕櫻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有了起伏。原來真的有粉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挂念著她。

許輕櫻還沉浸在感傷里,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她嚇了一跳,來不及看是誰就匆忙接起:「你好?」

「呵呵呵,你好,我是輕櫻的班主任陳老師,我找許輕櫻同學。」

許輕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徐晚喬,你幼稚不幼稚?老陳如果知道你現在還打著他的旗號騙人,看他不找你麻煩。」

「誰讓你就吃這套呢。不告訴老師隨意亂跑是不對的,許輕櫻同學,你在哪兒呢?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們直接在停車場見吧。」

「你……不過來了嗎?Pinkgirls的表演結束了,大家都還在後台。」徐晚喬看了眼在後台對他揮手的彭芃,輕聲說。

「暫時……還是不見了吧。」輕櫻的聲音不自覺小了下去,但隨即又大了起來,「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鴕鳥居然也知道進步了?」徐晚喬的眼睛一亮,說出來的話卻帶著調侃。

「徐晚喬,會不會說話!」短處被揭,許輕櫻有些懊惱。

「你是鴕鳥,我又不嫌棄你。好好好,我們等會兒停車場見。」

快到停車場時,許輕櫻才想起停車場附近有保安,萬一被看到,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麼麻煩。

她來到員工通道附近,想著反正徐晚喬也快下來了,等等他吧。

就在她有些無聊時,徐晚喬終於姍姍來遲。

此刻他右手舉著手機放在耳邊,神情嚴肅地傾聽電話里的內容,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眼睛似乎直視著前方,可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神沒有焦點。而他空著的左手自然垂在腿邊,手指卻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大腿。

熟悉他的許輕櫻知道,這表示此刻他在想問題。

許輕櫻沒有上前打擾,在離他還有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看到許輕櫻的那一刻,徐晚喬原本無神的眼睛就像突然發現了目標,眼睛裡帶著溫柔的光,嘴巴也微微張開,給了她一個微笑。

許輕櫻指了指他手裡的手機,用口形說:「你慢慢打電話,我不急。」

也許是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取悅了徐晚喬,他的嘴巴張得越來越大,眼睛裡的灼熱光芒幾乎讓她不敢直視。

徐晚喬突然抬起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一直是他安慰她的方式,從小就是這樣。

許輕櫻沒有多說話,乖乖退到了一邊。

這時,停車場卻傳來一陣女生說話的聲音。

許輕櫻臉上的微笑一僵,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

果然,從藝人通道走過來的,正是Pinkgirls的成員們,還有一臉焦急的金北。

「表演時間比預計的晚了半個小時,T台那邊已經打電話來催過好幾次了,還有彭芃主持的電台馬上也要開始了,王安琪、彭芃你們倆先跟我走。其他成員在這兒稍微等一下,我已經打了電話給公司,要求安排人來接你們。」金北一邊往保姆車走,一邊安排著。

「可是……我們大小也算藝人,就這樣把我們扔在停車場不好吧,萬一遇到不理智的粉絲怎麼辦?」其中一個女生有些憤憤不平。如果沒記錯,她好像是莫莫的好朋友桃子。

「電視台有非常嚴格的安保,尤其是停車場這裡,為了防止粉絲接近更是有很多措施,你們放心吧,等會兒公司的車就來了。」金北半個身子探出車外,說道,「安琪、彭芃,快上車。」

王安琪走過去時順手在桃子的臉上摸了一下,然後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麼,應該是安慰的話,桃子馬上笑了起來。彭芃直接走過去拍了王安琪一下後,兩人迅速上車離開了。

「唉,透明人果然比不上這些大神啊!」桃子望著遠去的車,嘆息著。站在她旁邊的莫莫卻用胳膊撞了撞她,下巴朝蘇妙娜站的地方點了點。

糟糕,說錯話了!

桃子帶著討好的笑容走到蘇妙娜身邊,親熱地拉起她的手:「哈哈哈,我剛剛說錯話了,我們門面還在這兒呢,看來反而是最受重視的人留下來了。」

「就是就是,妙娜現在可是帶著我們前進的門面。妙娜姐,你今天在前面的樣子好帥!看台下觀眾的反應就知道了,比許輕櫻在的時候好多了!」

「是啊,感覺看著你的背影就很安心呢。」

桃子和莫莫一唱一和地說著吹捧的話。

因為在空曠的停車場,再加上她們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這些話都一字不漏地傳到了許輕櫻的耳朵里。

原來她們心裡是這樣想的啊?蘇妙娜也這麼覺得嗎?

許輕櫻心裡有些失落,也有些酸澀。

一直耷拉著眼皮的蘇妙娜聽到她們的話,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兩個成員:「你們真的覺得我今天表現得很好?比許輕櫻還好?」

「那是當然了!」

「對對對,我們在台上可一直把你當作榜樣呢!」

「呵,我倒是不知道你們的嘴巴居然這麼甜。」蘇妙娜的眼神猛然犀利起來,「如果真的仔細看我跳舞就會發現,今天我錯了三處。你們這麼盯著我都沒有發現?」

一番話讓莫莫和桃子都非常尷尬。

好像還嫌不夠,蘇妙娜繼續往下說,話語里充滿了嘲諷:「至少許輕櫻在的時候,她在前面從沒做錯過一個動作,在舞台上也沒有做過錯誤的示範。你們為了巴結我這麼貶低她,要是有一天我不是門面了,你們是不是也會這麼對我?」

話音飄浮在寂靜的空氣里,讓氣氛變得沉悶。

偷聽的許輕櫻有些動容。

儘管她跟蘇妙娜是對手,可是蘇妙娜仍然會在別人面前維護她、尊重她。這似乎跟她之前以為的並不一樣。

「這個蘇妙娜,果然是個直率的人。」打完電話的徐晚喬走到她身邊,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他在她耳邊說:「她在別人面前維護你這個對手,一方面是因為你這個對手值得,另一方面也是在維護自己的品位。畢竟對手是自己挑的,太差也顯得自己水平不高。」

許輕櫻點了點頭,蘇妙娜那麼高傲的一個人,這確實才應該是她的思考方式。

直到秋元公司的車過來,成員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高興了嗎?至少你的對手承認你。」徐晚喬笑著問許輕櫻。

「徐晚喬,我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世界並不是我以為的樣子。」許輕櫻看著他的笑容,輕鬆地說,「我之前一直活在你們的保護下,把我以為的世界當作全世界,結果走了很多彎路,還要你們幫忙善後。」

說到這兒,許輕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哪怕在進入秋元公司後,也感覺一直被人推著走,被安排卻從沒想過為什麼,所以不管做什麼都有些渾渾噩噩,跟不上節奏。等反應過來才發現,原來只有我不在狀態,怪不得會被踢出來。」

「輕櫻……」徐晚喬有些不忍,想牽住她的手,卻被她先握住。

「反正是我活該。等我調整好了,相信還是有機會回去的,不要替我擔心。」許輕櫻努力剋制住臉上的紅暈,繼續問他,「我今天跟蘇妙娜聊了幾句,她說你做了很多……徐導演,你能告訴我嗎?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不說怎麼會知道?

不說當然不會知道,甚至還會產生誤會。

望著眼前像是重生一般的許輕櫻,徐晚喬忍不住牽起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那是因為之前有個傻瓜一直不肯靜下心來聽我說。我們的節目不僅僅是你們第一次當主持,也是我第一次當導演啊,當然會緊張。」

「可是你看起來很熟練啊?」

「那當然了,如果表現得慌亂,怎麼鎮得住工作人員和你們呢?」徐晚喬笑了起來,「所以我會參與很多工作,從攝像母帶到後期剪輯再到特效通通都要過一遍。我們當時的拍攝時間很緊,我真是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才好。」

「所以,你當時不是故意躲著我?」許輕櫻這才反應過來。

「怎麼可能?我也……很想你啊,可我也知道只有節目做好了你才會開心,因此一直待在電視台。那段時間,攝像導演和後期導演看到我都恨不得繞道走,要不然又會被我抓到機房去。」

徐晚喬看著面前眼睛瞪得滾圓的少女,忍不住輕輕把她拉進了懷裡:「偏偏還有人以為我是故意的,一直跟我鬧彆扭。當時好不容易發現你的特色,雖然你笨笨的,得到彭芃的指點才明白,但好在也成功吸引了不少粉絲。」

「徐晚喬,你其實不用這樣的。」許輕櫻靠在他溫暖的懷抱里,心裡只剩下滿滿的感動。

「傻瓜,這個節目成功了,對我們來說是雙贏啊,不僅僅是為了你一個人。主要是你這個呆瓜,每次在台上都會跟杜墨有小動作,看得我都要吐血了,還要保持鎮靜。」

「沒有沒有,那是杜墨……」

「你先聽我說完。等我好不容易有空了去找你,你卻給了我一個你跟杜墨去約會讓半個城市的記者都行動起來的大『驚喜』,你覺得當時熬夜剪完片子趕過去的我應該是什麼感覺?」

「對不起嘛,我真的不知道會那樣……當時只是想著你是不是又在接受別人獻殷勤,所以激動之下……唉呀,反正就是我胡鬧了。」

許輕櫻感覺著徐晚喬胸膛里傳來的震動,說:「哈哈哈,那天你居然還對我甩臉子,我當時真的太傷心了。」

「可是傷心已經過了,現在也補不回來了。」

「誰說補不回來了?」

許輕櫻有些驚訝地從他懷裡抬起頭:「你要怎麼補?」

徐晚喬沒有說話,可是連眼睛裡都是濃濃的笑意:「我要……」他一邊說,一邊俯下身來。

望著眼前徐晚喬越來越近的臉,許輕櫻有些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兩人的嘴唇即將碰到時,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誰?」

好夢被驚醒,許輕櫻一激動推了徐晚喬一把。徐晚喬往後踉蹌了幾步才站穩,有些惱怒地轉臉看過去,卻發現居然是保安隊的王隊長!

徐晚喬趕緊把許輕櫻擋在了身後,自己面對著王隊長,用只有自己和許輕櫻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我數1、2、3,你馬上跑,去我車邊等我。」

王隊長顯然看清了徐晚喬,好心情地打了個招呼:「原來是小徐啊,你跟誰在這裡呢?」

徐晚喬臉上帶著微笑,嘴巴里卻突然大聲喊出了「3」。一聽到指令,許輕櫻捂著臉撒腿就往停車場裡面跑。

而她剛剛跑了幾步,徐晚喬也轉身跑了起來,跑過她身邊時順便牽住她的手讓她跟上自己的速度。

兩個人就這樣像風一樣離開了,只留給王隊長兩個背影。

今天一個人巡邏的王隊長有些摸不著頭腦,習慣性地追了幾步,卻只追到了已經上車的許晚喬。

徐晚喬發動車子,降下車窗對走過來的王隊長說:「隊長,我有事就先走了,等明天回台里再好好說。」

說完他一踩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坐在副駕駛位的許輕櫻已經熟練地從儲物盒裡拿出一副墨鏡戴上,遮住大半張臉,讓人認不出她是誰。

等車終於開出停車場,許輕櫻才舒了口氣。

旁邊的徐晚喬卻握著方向盤笑出了聲:「輕櫻,我們這樣像不像亡命鴛鴦?」

你才像鴛鴦!

「你的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吧?不會用詞就不要亂用。」

「我的語文是不是數學老師教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確信從小到大我的語文老師都是你的語文老師,我們的語文成績差不多。」

「你!徐晚喬你別忘了小時候你語文作業還是抄我的呢。」

「那又怎麼樣?你的數學作業還是我幫你做的呢。」

……

有時候,青梅竹馬意味著,不管世事如何變化,我總在你身邊,我們是彼此最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