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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龜毛竹馬

「大家好,我是Pinkgirls的許輕櫻,歡迎大家來到『世界有奇景』節目……」

「大家好,我是Pinkgirls的門面擔當許輕櫻,今天要和大家分享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風景……」

「大家好,我是Pinkgirls的成員許輕櫻,這期節目就由我來帶領大家尋找世界各地美麗的風景!」

……

秋元公司地下練習室里,原本總是充斥著音樂聲、舞蹈踩踏聲,還有成員們嘰嘰喳喳說話聲的封閉房間里,此刻只有許輕櫻孤獨的聲音一遍遍響起。

好不容易擁有一段既沒有行程又沒有排練的時間,許輕櫻卻不得不向學校請了假,獨自一個人來練習室。

因為她在節目里的表現,糟透了。

彭芃丟過來一個梗,許輕櫻總來不及接住造成冷場,不得不靠蘇妙娜救場。

因為大量的行程安排,加上還要抽空去學校上課,導致她睡眠嚴重不足。這讓她根本沒有辦法長時間集中精神,所以在錄製節目的時候偶爾會呈現出迷糊的狀態,常常需要台上的人給她遮掩。

而杜墨更是不省心,在台上的時候居然光明正大地找她說悄悄話,可是麥克風都沒有關,全場都能聽見算什麼悄悄話啊?

更恐怖的是彷彿打了雞血的徐晚喬。許輕櫻懷疑他是不是安了個攝像頭在自己身上,要不然怎麼自己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他馬上就能發現?而且完全不留情面,有一次更是當場喊停,讓正拉著她要說悄悄話的杜墨跟她滾下台說完再錄節目。

拜託,睜大眼睛看清楚好不好,沒看見她滿臉寫著不情願嗎?

徐晚喬工作起來簡直就像變了個人,隨著錄制的時間越來越長,他面對她的臉色也越來越差,更過分的是,在離開電視台後居然還躲著她不見面!

這是被氣到了,還是壓根不敢見她啊?

許輕櫻輕輕嘆了口氣,認命地再次拿起台本,對著鏡子反覆練習反應和各種串詞。

算了算了,不管是哪種情況,先做好節目總是沒錯的。

沒有人指導,沒有人見證,也沒有鏡頭拍攝,許輕櫻努力對著鏡子表現出最輕鬆的狀態。可惜從她僵硬的肩膀和不自然的嘴角就能看出她並沒有真正找到方法。

「許輕櫻,你真是笨死了。」許輕櫻有些沮喪,她抬頭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舞台裝還沒來得及換下,金黃色褶皺連衣裙上貼著各種顏色的絹花,頭上還戴著花朵紮成的花環,可惜此刻已經有些蔫蔫的,就跟她自己一樣。

許輕櫻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鏡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迷茫:這樣的自己,真的適合這個舞台嗎?

「咔嗒——」

一聲輕響讓許輕櫻回過神,她順著聲音看去,發現開門進來的居然是彭芃。

她已經換下了顏色鮮艷的舞台裝,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戴著萬年不變的蝴蝶結,臉上連妝都沒有化,看上去就是個普通大學生。

「輕櫻你在幹嗎?怎麼一個人在練習室念叨?」彭芃邊說邊走近她,在看到她手上的一沓紙時,把紙接了過去,隨手一翻卻發現居然是下期節目的台本,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標註著注意事項,明顯就是下了一番苦功。

「長進了啊,輕櫻,居然知道練習了。」彭芃的聲音裡帶著調侃。

「彭芃,你別笑話我了。」輕櫻一把搶過台本,撇撇嘴說,「我再不加油,徐晚喬的臉就要垮到地上了!要是惹我們徐大導演生氣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這是在跟徐晚喬鬧彆扭嗎?」

「誰跟他鬧彆扭了?這是他單方面挑剔我。」

「以你們的關係,居然還有這種時候啊!」彭芃笑了起來,「認識你們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你們這樣。在電視台雖然裝作不熟,但是你們之間那種冷冰冰的氣氛,真是讓人覺得走在你們附近都會被凍感冒。」

「但這都是我的錯嗎?」輕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跟他什麼關係?從今天開始沒有關係了!這傢伙一離開電視台連我的面都不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你躲在這裡有什麼用?」

「人爭一口氣,我就要好好練習,讓他看看沒有他我也能做好!」

「好好好,輕櫻大小姐有這個心就已經很好了!沒關係,沒有徐晚喬你還有我這個隊長,讓我幫你好好看看。」

果然關鍵時候,還是隊友靠譜!

許輕櫻眼淚汪汪地雙手遞上台本:「彭芃大人,小的就靠你了!」

「准奏。」

「各機位就位,準備,開始!」

隨著徐晚喬的指令,台上的場務立馬打板開場。在暖黃色舞檯燈的照耀下,統一穿著紅白格子裙的少女們歡快地從LED屏幕後面跑出來,帶著青春與活力。她們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彷彿甜進了心裡。

第一排的許輕櫻盡量讓自己忽視台下黑壓壓的鏡頭,努力讓嘴角的弧度看上去自然一些,然後跟著彭芃和蘇妙娜走到了白色的半人高圓台後面。那是她們三人的專屬位置,也是打光效果最好的地方,如果杜墨來了,也會站在這裡。

其他成員偶爾會有變動,只有她們三個的位置一直不變。用金北的話說,她們就是拉動整個團的「三駕馬車」。

許輕櫻站在兩人中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有些刺眼的燈光、面前黑壓壓的攝像機和工作人員,還有烘烤出來的熱度讓她的額頭開始不停冒汗,她想伸手擦一擦卻怕被攝像機捕捉到,只能微微仰起頭不讓汗水流下來。

「大家好,我是Pinkgirls的成員許輕櫻,歡迎大家來到我們節目做客。在開始前,我想問問大家……」

按照之前台本上的話,輕櫻一字一句地背誦著,可是越到後面,腦子裡越一片空白,甚至連張嘴都需要花很大的力氣。旁邊的蘇妙娜和彭芃則達成了默契,似乎都肯定她能做好一樣。

才說到一半,許輕櫻就卡殼了,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

「所以……如果可能,觀眾們可以試著……」試著幹什麼?許輕櫻悲哀地發現自己腦子裡那根記憶之弦真的斷掉了。

儘管彭芃在第一時間接話,但這細微的停頓還是被台下的徐晚喬發現了。

「Cut!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徐晚喬嚴肅的聲音帶著涼氣透進每個人的心裡,讓原本被強烈的燈光照得有些燥熱的成員們迅速降溫,恨不得直接凍成冰塊才好。

坐在後排的成員更倒霉,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教訓了!

同樣在監視器旁盯著的金北看了看台上低著頭的許輕櫻,又看了看身邊面色不善的徐晚喬,無奈地當起了和事佬:「晚喬……徐導演,這是怎麼了?」

徐晚喬沒有理他,直接走到台下看著台中央的三個人。儘管處在下端,但是他的氣勢絲毫不弱,讓人不敢直視。

「許輕櫻。」徐晚喬點到了輕櫻的名字,她不得不低下頭看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幾日不見,徐晚喬似乎憔悴了許多,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漂亮的眼睛下居然透著青灰色,一看就是休息不足導致的。花瓣似的嘴唇輕輕抿著,別人不知道,許輕櫻卻從他微微耷拉的嘴角發現了他的不高興。

他……真的生氣了?

完了完了,徐晚喬生氣了很恐怖的!

許輕櫻瞪大眼睛不眨眼,努力逼出自己的眼淚。可是徐晚喬叫過她的名字後一直沒說話,低沉的氣壓讓她的舉動像個笑話。

「彭芃。」徐晚喬沒有說話,接著點名。

原本縮在圓台後裝死的彭芃不得不繞出來站在許輕櫻旁邊,兩個人垂頭喪氣的樣子特別像是被班主任抓住的「典型代表」。

看情況不對,金北趕緊上前:「徐導演,有什麼問題你指出來就好,我看輕櫻的表現比原來進步多了。我們第一期節目已經先給鄭課長看過了,鄭課長也說還不錯啊。」

「對這個節目,台里本身期望就不高,所以對收視率的預期並不樂觀。」徐晚喬隱去了自己曾經做過保證的事情,只是說,「既然節目交到我手上,自然是希望它能做好,有自己的特色,而現在這種特色根本沒有體現出來。」

徐晚喬撇下面露不解的金北,盯著台上的兩人,輕聲問:「彭芃,你是不是給許輕櫻做過單獨輔導?」

這都看出來了?許輕櫻有些震驚地看著他,卻發現他的眼睛裡透著瞭然的神色。

在他強大的氣勢下,連彭芃都不得不承認:「是的,我看輕櫻一直一個人練習,所以指導了她一下。」

「你知不知道所謂的指導,會造成角色重複?」徐晚喬的聲音里透著異乎尋常的冷靜,犀利得讓人招架不住,「你所謂的指導,就是把自己的經驗和方法傳授給她,讓她去做、去模仿,那她只是第二個你,有什麼用?」

彭芃表情一僵,有些訕訕的。

看見彭芃臉色不好,許輕櫻只覺得是自己的原因讓她不好過,下意識地跨出一步擋在彭芃前面:「是我請彭芃幫忙的,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不要為難她。」

「為難?許輕櫻,你是不是到現在還覺得是我在故意針對你?」

「難道不是嗎?我做得不好我承認,可是我不能一直原地踏步什麼都不做,我練習是為了做好節目。」許輕櫻越想越氣,也不管徐晚喬此刻導演的身份,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做得不好,但在努力改正、進步,彭芃只是想幫幫我,她並沒有錯,錯的都是我。」

「輕櫻,別說了。」彭芃恨不得伸手捂住她的嘴。在電視台跟導演抬杠,是嫌節目太多了是不是?

「許輕櫻,你跟我來。」徐晚喬轉身往後台走。

許輕櫻沒反應,彭芃推了推她,她趔趄著跳下台,因為慣性往前走了兩步才停下來。

環顧四周,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她咬了咬嘴唇,跟了上去。

「沒事了沒事了,徐導演需要私下指導輕櫻,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我去買點飲料給大家解解渴。」金北第一個反應過來,笑著招呼現場的工作人員休息。然後,他扭頭對彭芃說:「你在現場先看著大家。」

彭芃點點頭,瞟了一眼坐在後排湊在一起議論的成員們。

莫莫看到了彭芃的眼神,用手肘撞了撞旁邊還在說話的女生。大家看了眼彭芃,都突然噤聲,乖乖地坐在那裡。

彭芃轉身看了看還在圓台後的蘇妙娜,她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居然拿出台本正在仔細看,彷彿周圍的環境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感受到彭芃投來的目光,她也只是抬頭看了看,一句話沒說又低頭繼續看台本。

彭芃暗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