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晚風輕拂，送走了張亮和張遠，張國棟回房間就軟骨頭似的癱在炕上。
喬欣擦著桌子，看著張國棟疲懶的樣子喊了一聲：「國棟，你別睡，鍋里我燒了熱水，你洗洗再睡。」
張國棟懶懶的看過來：「媳婦，累，不想洗。」
張國棟這人，平時就很少干農活，今天砌牆、挖土、和泥，干一天的體力活把他累得夠嗆。躺炕上就不想起來了，別說洗澡了，下炕都不想下。
喬欣看了他一眼，轉頭往灶房走去，不大會從灶房裡端了一盆溫水過來：「起來，自己擦一遍身子，不擦別睡。」
張國棟慢悠悠從炕上爬起來，接走喬欣手裡的毛巾：「媳婦，我擦乾淨，晚上睡覺能」
張國棟湊近喬欣，最後幾個字說的很小聲很小聲。
喬欣紅了臉，推了他一下：「你好好洗澡。」
喬欣推開張國棟，關上門就出去了。
她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一兒一女湊了一個好字，不想再要了。縣城醫院現在應該是有某種措施可以避孕的，等找機會去縣城醫院問問。
淑婷迷迷糊糊的被拉起來，眼睛微微睜開，見是喬欣在給她穿衣服，伸手就摟住了她的脖子：「娘，困。」
但是做了夢以後，這種事情再當著孩子的面做就尷尬了。夢中可是有一個畫面，張玉雅晚上和父母睡一個炕上的時候，深夜就被某種嚶嚶嚶的聲音吵醒了。
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屋子裡，張國棟看著兒子那張不討喜的臉，捏了一下：「臭小子。」
推開張國棟，喬欣跑到了淑婷那邊睡覺，依舊讓東欽睡在張國棟身邊。
月光灑在大地上，兩個孩子都睡著了，喬欣給他們蓋好被子，吹了煤油燈上炕睡覺。
獨留在屋子裡的張國棟，一臉期待的洗澡，想著晚上的好事。
村中還有一些孩子討論晚上聽到的類似貓叫聲。
煮雞蛋最好吃了，她以前都吃不上，分家真好，有煮雞蛋吃。
夏天，天長夜短，五點鐘的時候天就大亮了。喬欣今天想和張國棟一起去縣城看看，早早的就從炕上爬起來了。
喬欣這邊剛剛上炕，某等待依舊的男人就湊過來了：「媳婦，今天可以了吧？」
媳婦今天又不讓他親近，不開心。
做好早飯，回房間看張國棟和孩子們還沒醒，她喊了一聲：「國棟，起床了。」
聽到煮雞蛋，淑婷的困勁立刻被趕跑了：「吃，娘，吃雞蛋。」
他都忍好幾個晚上了，想媳婦。
以前沒注意過這種事情，沒想到孩子可能會半夜醒過來聽到，所以男人想，她自己也想就允了。但是現在不行了。
「乖，天亮了，該起床了，娘煮了雞蛋，想不想吃？」喬欣給淑婷穿著衣服，輕聲說。
沒做夢前，這種事情小點聲就過去了。
「不行，我困了，而且孩子們都在呢，我睡覺了，你累了一天了，也快點睡吧。」
怕被孩子聽到是一方面，她也怕再懷孕了。
「淑婷、東欽起床了。」喬欣說著，跨過張國棟把淑婷拉起來，給她穿衣服。
在一邊睡著的東欽也聽到煮雞蛋了，這孩子比淑婷的反應要快很多，掀開薄被子，蹭一下坐起來了：「娘，我也要吃煮雞蛋。」
「行，都吃，娘煮了兩個，你們一人一個。」
家裡的雞蛋還是分家的時候，她硬要過來的，只有最後兩個了，都讓她煮了，今天去縣城要跟著國棟去黑市看看能不能買一些回來。
她們家沒有雞蛋票，買雞蛋只能去黑市買。
正套著襯衫的張國棟動作停下來了，有些幽怨的看向喬欣：「媳婦，沒有我的嗎？」
「只剩兩個雞蛋了。」喬欣笑著說。
淑婷的衣服穿好了，喬欣拍了拍她：「好了，自己下去穿鞋。」
張國棟有些失望：「媳婦，我今天買雞蛋，下次你煮雞蛋，煮四個。」
「行，我今天和你一起去縣城，剛分家，家裡很多東西都沒有呢，不僅要買雞蛋，別的東西也要買。」
油鹽醬醋，一些調味料都要買，白面和大米如果能買到也要買一些。
她還想讓張國棟帶她去他掙錢的地方看看，夢中一直沒有國棟掙錢的畫面，都是別人說他掙錢回來了，也就國棟被抓的時候，她看到國棟在一下小巷子里被人帶走了。
這次，她要跟著國棟一起去看看，了解清楚了他做的事情，好想辦法逃脫開半年後被抓的風險。
國棟被抓，是她們一家悲劇的開始，要把這個源頭扼殺在搖籃里，不然，她怕夢中的一切再次成真。
夢中，附身在張玉雅身上的孤魂野鬼像是有狗屎運一樣，能躲過一切不好的事情，她的夢想都能成真，像是上天的寵兒一樣。
她還真怕，夢中的那一切成真呢，她必須要阻止國棟被抓走。
飯桌上，兩個孩子吃著雞蛋，張國棟看向喬欣：「媳婦，你真要和我一起去縣城呀？你要買什麼？告訴我，我來買就好，你不用跑一趟的。」
喬欣喝著粥瞥了張國棟一眼：「咋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怕我和你一起去縣城？」
張國棟眼神閃躲，故意看向另一邊：「媳婦，我沒有。」
「沒有最好，你快點吃，吃了飯，我們先去木匠家一趟，找他們幫忙做個木門，然後一起去縣城。」
喬欣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但是張國棟還想在掙扎一下，他看著兩個孩子說：「媳婦，我們都去縣城了，誰看孩子啊？要不你留家裡看著孩子？」
喬欣看看兩個孩子：「淑婷，東欽，娘去縣城買東西，回來給你們帶糖果吃，你們去你二奶奶家玩好不好？」
張二婆子家的孫子孫女和東欽差不多大，幾個孩子能玩一起去，而且張二婆子那人是個熱心腸，人不錯，讓孩子們在她們家玩半天可以的。
本來兩個孩子是不咋願意的，聽到喬欣說回來給他們帶糖吃，東欽立刻說：「娘，我會照顧好妹妹的，你回來一定要給我們帶糖果。」
「行，給你們帶。」
喬欣帶著笑看向張國棟：「好了，孩子安排好了。」
這張國棟，還要怎麼反駁她。
張國棟摸摸鼻子，得了，吃飯吧。
看來今天是去不了小市場了。
吃了飯，喬欣直接拉著兩個孩子站起來，看著坐在小凳子上慢悠悠不想起來的張國棟：「你刷碗，我送孩子去二嬸家玩。」
喬欣動作快，她把兩個孩子留在張二婆子家玩，自己就回來了。
灶房裡，張國棟還在慢悠悠刷碗，拖著不想去縣城。喬欣直接從外面進來了：「國棟，你這個碗是要刷到晌午嗎？」
張國棟回頭：「媳婦，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你看外面太陽多毒啊，你要啥，我去買，你等我回來就好了。」
喬欣雙手抱拳，平靜看著張國棟：「你快洗碗，你今天洗碗洗到晌午，那我們就下午去，總是要去的。」
張國棟！！
好吧，看來媳婦是一定要去了。
在喬欣的注視下，張國棟終於洗好碗了。
和喬欣一起走出門，頂著已經升高的太陽，張國棟回頭：「媳婦，我去大隊長家裡借自行車吧，騎車載你去。」
他自己走路去縣城，熱一點、冷一點都沒關係，但是帶著媳婦去，不想媳婦和他一起頂著大毒的太陽走一小時到縣城。
「我和你一起去借。」
喬欣跟著張國棟一起去了大隊長家。
大隊長他們從地里干農活剛回來，正洗手準備吃飯呢。看到張國棟過來，大隊長招呼：「國棟來了，過來坐。」
張國棟擺手：「叔，我就不坐了，叔，你家自行車能借我騎騎嗎？有點事帶我媳婦去縣城一趟，下午就給你送過來。」
「又去做工呀？」大隊長笑著說，語氣帶著打趣。
大隊長已經知道張國棟在縣城掙錢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做啥的，張國棟笑笑：「不做工，剛分家，家裡東西都不齊全，去買點東西。」
「車子在那邊，你去騎吧。」
「哎。」
張國棟去騎車了，喬欣和大隊長媳婦說了幾句話，隨後和張國棟一起離開。
張國棟和喬欣走遠了，大隊長才嘆道：「這次老張大哥辦了件蠢事啊，他家老大就是個悶頭憨，不如老二會鑽研，這老二兩口子都是精明的，以後肯定不比老大家差。」
大隊長媳婦拿著碗坐在了他對面：「這話咋說？我看老大兩口子能幹，老大忠厚老實，這老二啥都不幹，整天偷奸耍滑的，那裡能比老大過得好？」
「你懂啥？我和你說，國棟這孩子自己在縣城找了零活，一個月能有十五塊錢呢，這干一個月不比干半年農活強？」
「這國棟這麼能幹？以前也沒聽說過啊？以前只聽說他偷奸耍滑不幹活，一家子吃的都是老大家掙的公分？」大隊長媳婦嘀咕。
「那是國棟家低調，你等著看吧，這兩口子未來肯定過得好。」
喬欣並不知道大隊長在討論她們家的事情，她這會已經和張國棟到了縣城，準備買了東西就讓張國棟帶她去他掙錢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