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萬主管的一頓說，胡強立刻就不幹了。
「哎哎哎，萬主管，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這商業合作辦禿嚕了的事情，可能性有很多，無論怎麼怪，也不能怪到八竿子打不著的我們頭上吧？」
「說是因為俺們員工在休息區用方言聊天，就覺得公司形象不好，然後就因為這個事兒不跟咱們公司合作了？」
「這傢伙，你說這種事兒要說出去，誰會信啊？這不扯犢子嗎？」
萬主管皺了皺眉：「胡經理，你這口音……能說普通話嗎？我有些聽不太懂。」
胡強下意識一捂嘴。
過了三秒鐘，胡強才切換成普通話道：
「我剛剛是說，銷售部那邊的買賣談不成，不能亂咬人，不能算在我們頭上！
甩鍋給我們，說我們的人說方言，導致買賣告吹？不覺得太牽強嗎？」
萬主管正色道：「人家是有證據的！」
「什麼證據？」胡強下意識問。
萬主管繼續正色道：「銷售部說，人家客戶給了反饋。
客戶說，聽我們的員工在大庭廣眾下說方言，認為我們的人都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認為我們的員工招聘標準太低。
客戶還說，原本以為我們萬獸是個國際化的大集團，應該高大上才對。
萬萬沒想到，裡面的都說方言，跟個山寨企業差不多。
所以，他們才不跟我們合作。
你說，這算不算證據確鑿？」
胡強一皺眉：「萬主管，不能這麼說。說起方言，現在很多大老闆都說方言，就連咱們董事長，不也是只講河南話嗎？
至於企業，我們萬獸以前，不也就是個鄉鎮企業嗎？
不能現在牛了，就忘本了，看不起鄉鎮企業了。
也不能因為員工不說普通話，就歧視員工吧？」
「不！」萬主管立刻道，「我們萬獸以人為本，從來不會歧視員工，你不要瞎說。
我也懂，包容跟多遠，是我們的企業文化，說方言確實不會被歧視。
但是你要明白，現在講普通話，是大勢所趨，是國家提倡的，尤其是在上海！
在上海你不講普通話，非說上海話，反而會被認為是歧視外鄉人。」
「可我們說的不是上海話啊。」胡強下意識道。
「那不重要！」萬主管一擺手，「重要的是普通話！
還有，不光是包容多遠，進取跟協作，也是我們萬獸倡導的企業文化啊！
你都說方言，大家都聽不懂，這不就是耽誤協作，這不就是不積極進取嗎？
尤其是，你們還得罪了客戶！
客戶就是上帝，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不知道啊？」
「萬主管。」胡強皺眉道。
「就算這樣，可客戶就因為咱們職工講了幾句方言，就取銷合作，我看是不是太牽強了？
依我看，客戶是早就不想合作，只是拿了個最不起眼的地方當借口吧？」
「不要找借口了！」萬主管道，「證據確鑿，你怎麼說都沒用！
還有，你們集體講方言，會在集團內部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會讓人認為，你們在抱團搞小團體。
所以，在沒有造成更大的惡劣影響跟更大的損失之前。
趕緊停止這種行為，作出深刻的檢討，並且接受懲罰！」
一聽這話，胡強深吸口氣：「不能通融？」
「不能通融！」萬主管鐵青著臉道。
略微一頓後，萬主管壓低聲音道：「胡經理，別怪我多嘴。
事情已經擺在這裡，你要是硬頂著來，非要包庇下屬，到時連你也要自身難保！
反正就算罰錢，也罰不到你頭上。
你最多是一個領導責任，問題不大。
我這是在為你考慮！」
胡強深吸口氣，臉色一正道：「萬主管，好意心領，但這事兒我必須堅持到底！
明明不是我的人的鍋，憑什麼要他們背？
而且，我要是接受這份處罰，讓手下人記大過受處分，順便扣獎金扣工資，那他們以後還怎麼看我？我以後還怎麼帶他們？
他們會認為，我這個經理當的不稱職，不能為他們遮風擋雨。
尤其是，這事兒還這麼扯淡，完全是飛來橫鍋！
如果這種事情我都不拚命護著他們，以後工作還怎麼做？
更何況，這事兒我也占理啊。
我們集體說方言，是因為要策劃多元文化周的項目，這是公司的親兒子項目。
因此，我一定要抗爭到底，絕對不能接受這種侮辱！」
說到這，看見萬主管正要開口，胡強連忙道：「等等，我話還沒說完。」
推了推眼鏡後，胡強才慢條斯理的道：「萬主管，聽說，你最近睡眠不好？
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在電梯里，跟蘭尼一起的時候，出了點小事故的緣故？」
一聽這話，正要開口說話的萬主管立刻瞪大眼睛，一臉驚詫的看著胡強：「你，你……」
「我怎麼知道？」胡強淡淡一笑，「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是迫事部，而電梯的監控呢，其實已經交給我們負責了，所以，你懂的！」
萬主管眯起眼睛，眼神不善的看著神情淡定的胡強，沉聲道：「你在威脅我？」
胡強一聳肩：「隨你怎麼說。」
萬主管深吸一口氣，扶了扶眼鏡，語氣平靜的對胡強道：「你想怎麼樣？」
胡強笑了笑：「不怎麼樣！我就是覺得，銷售部這種甩鍋的行為太可惡！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怎麼能怪到我們頭上呢？
相信以萬主管的精明，一定能明察秋毫，還我們一個清白，不會在意那些無中生有的投訴，也不會給我們處分的，對不對？」
萬主管沉默了一下，再次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道：「話是這麼說，但是，你們的人畢竟在公眾場合說了方言。
而且除了銷售部，其他部門也有人投訴說，你們的人在跟他們做工作對接的時候，竟然也在說方言，搞的他們都聽不懂，嚴重拖慢了工作進度。
然後我們人事部的情況你也明白。
既然有人正式投訴，那就肯定要走流程。
嚴重的處分我可以撤銷，但你總要給我個交代吧？
至少，我也得跟上面的人做個交代啊。
要不然，回頭上面壓下來，大家都不好看，最後還是讓大家難堪，你說對不對？」
胡強一皺眉：「那你想怎麼樣？我首先說好，扣績效扣獎金還有記大過什麼的，絕對不能有！我們不能接受這種無妄之災！」
萬主管皺了皺眉，然後道：「這樣吧，你們回去開個自查自糾檢討會，做出深刻的檢討，然後寫一份檢討報告交給我。
有了這份報告，我也就可以對你們進行口頭警告處分。
這樣的話，就不用扣績效扣獎金，也不用記大過。
口頭警告嘛，你懂的，其實跟律師函差不多，沒啥實際殺傷力，但卻是必要的流程。
只要走了這個流程，我對上面有了交代，你也能對手下有個交代，你看如何？」
胡強皺眉道：「還要自查自糾？還要寫報告？有這個必要嗎？」
萬主管嘆口氣：「強！大家自己人，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
其實這次的事情，明顯是上面有人要甩鍋，然後讓你們背黑鍋。
你們不做出點姿態，不拿出點態度，我也很難維護你們。
畢竟，比起迫事部，銷售部是親兒子部門，那背景，不是你們迫事部能比的。
我能頂著壓力給你們做口頭警告，已經是極限了。
我雖然姓萬，可我也不是萬能的，懂我意思吧？」
胡強想了想：「檢討可以做，報告也可以出，但是，你確定不是坑我？」
「怎麼會。」萬主管笑了笑，推了推眼鏡道，「我也是要臉的，更何況你……呵呵，對吧？」
胡強眯了眯眼：「行，那就這麼著吧。」
說完這句話，胡強站起來準備走人。
「等等！」萬主管突然又站起來笑道，「胡經理，大家是自己人，沒錯吧？」
胡強一愣，扭頭看了看滿臉堆笑的萬主管，眨眨眼道：「當然，當然是自己人！」
萬主管笑著點點頭：「既然是自己人，那你說的那個監控錄像……」
「放心！」胡強立刻拍胸脯，「只有我知道，別人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萬主管眯了眯眼：「那，能不能把那個錄像給我？」
「錄像？什麼錄像？」胡強一臉詫異。
可緊接著，胡強一拍腦袋：「哦，你說電梯監控啊？
是這樣，萬主管，最近為了節省公司資源，我們都是按照規定，定期消除錄像的，為的就是騰出空間繼續記錄。
所以，要是超過一周，電梯里的監控錄像肯定就沒了。
您說的錄像，是一周內的嗎？」
萬主管愣了愣，然後皺眉看了看胡強：「沒有，不是，一周前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胡強立刻道，「一周前的，肯定沒有了。」
「確定沒有了？」萬主管眯了眯眼看著胡強。
「肯定沒有了！」胡強一臉堅定的點點頭，「除非有特殊情況！」
萬主管嘆口氣：「那就好，特殊情況肯定也沒有的，對吧？」
胡強眨眨眼：「一般來說，不會有。」
萬主管點點頭：「好，我信你，你走吧。」
胡強沖萬主管笑了笑，這才走出人事部。
回頭看了看人事部的牌子，胡強搖搖頭，啥也沒說，直接就離開了。
嗯，有別人把柄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