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白羊煉獄!

正文卷

白羊縣內,官道之上。

寶壽道長率眾踏足了這片土地。

然後他陷入了沉默當中。

身後的獵妖府眾多斬妖吏,也陷入了沉寂。

此刻陰雲蓋頂,細如雨絲,視線所及,一片昏暗。

昏暗的天地之間,一片荒蕪,寒風捲起灰塵,入眼全是沙石。

光禿禿的一片,岩石幽暗。

大樹沒有葉子,甚至沒有枝椏。

路邊連一株野草都沒有。

似乎都吃光了。

「……」

寶壽道長沉默不語。

白羊縣內無窮的煞氣,依然從這裡洶湧出去。

他們都是修行人,可以抵禦煞氣,但隱隱約約,煞氣之中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情緒。

恍恍惚惚,似乎便有了一番場景,在眾人面前閃爍。

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災民,拖著沉重的腳步,來這裡挖野菜,勉強度日。

過了幾日,野菜吃光了,他們開始吃樹皮、樹葉、野草、草根。

又過幾日,這些又吃光了,有人抱著孩子餓死了。

有人飢餓難忍,開始吃泥土,然後也死了。

有人赤紅著眼睛,開始瘋了。

然後又有人嘶吼著,砸碎了另一個人的腦袋,他們開始……吃人了……

「各自行事!」

就在這時,寶壽道長面無表情,出聲說道:「十二天魂珠,分佈於白羊縣各處,目前至少已經煉製過半,甚至更多!煉製成功的天魂珠,必然已經被邪修收走,但你們必須儘快尋找尚未煉製功成的天魂珠,伺機毀壞祭壇,擊碎天魂珠的胚胎!」

煉製十二天魂珠,必然是在白羊縣中,布下十二個祭壇,各自供奉一顆珠體胚胎。

每一顆珠體,都會將周邊在饑寒交迫之中帶著悲憤恐懼死去的魂魄,盡數吞噬。

這煉神境邪修,潛藏於白羊縣,時刻準備將吞噬掉上萬魂魄的天魂珠收起,加以祭煉。

可祭壇足有十二座,誰也不知道他藏身於哪一座。

其他的祭壇,必然也有人看守。

或許是原本跟隨他進入大夏的徒子徒孫。

或許是白羊縣之中與他勾結的官吏捕快。

但只要不是那煉神境邪修親自坐鎮,他們這些紅衣斬妖吏,倒也足以攻破祭壇!

「無論是誰,一旦發現煉神境邪修蹤跡,立即撤走,傳訊於本座,不要貪功!」

寶壽道長沉聲道:「敵暗我明,你們探查各祭壇之時,須得萬分謹慎,若是運氣不好,恰是碰見了煉神境邪修坐鎮的那一座祭壇,又被那煉神境邪修察覺,本座可未必來得及救援!」

他看向眾人,說道:「本座讓你們救百姓,但沒讓你們送命。」

眾多斬妖吏皆對視一眼,心中均有不安惶然。

但他們卻都躬身施禮,然後各自帶隊散去。

每一名紅衣斬妖吏,身後攜七八名白衣斬妖吏,分別去往各個方向。

前方雖險,心中不安,但仍義無反顧。

寶壽道長朝著他們身後,施了一禮。

目前只知白羊縣內,會有十二祭壇,但他們並不知道,祭壇具體的所在,所以需要四處搜尋。

而且天魂珠目前至少煉製過半,至少一半的祭壇是空的,也就代表著,即便他們尋到了祭壇,也未必能找到尚未煉成的天魂珠。

「白羊縣……」

寶壽道長沿著前路而行,眼下不知道那邪修藏身於何處,也就不能直接尋到他,然後斬了他!

——

白羊縣衙。

本地的父母官,大小官吏,聚集在此。

「廣山域已經知曉了此事,派人來此探查,都被那位老魔斬殺了。」

「除非這老魔把整個廣山域都屠戮殆盡,盡數滅口,否則我們與他勾結的事情,是無法遮掩的。」

「當初我就說不該聽從這老魔頭的,說什麼他取人命,我們取賑災銀,還有周烈當替死鬼,可現在我們都是等死的鬼!」另一名官員憤怒地說道。

「可是不答應他,當時我們就都已經死了。」縣太爺面色陰沉,說道:「現在只能按他說的做!」

「就算按他說的做,難道就能活命嗎?」又一名主簿臉色難看,說道:「這是個魔頭,他不會把咱們的命放在心上,只要他達成了目的,再死幾萬人,他煉好了法寶就走了,我們依然難逃一死……這一次的罪,逃不掉一個凌遲!」

「吳兄說的是。」剛才那名官員咬牙道:「而且獵妖府的人來了,我看這老魔也不見得就能安然逃命去,指不定他就先死了。」

「都別嚷嚷了。」縣太爺揮了揮手,道:「反正現在廣山域肯定是要咱們的命,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只有一條路!就算老魔最後不救我們,至少我們也多活幾日……當日若不答應,我們的屍首也早就被那些饑民吃了!」

「是啊,多活幾日。」有個老吏嘲諷道:「死了十幾萬人,餓死的,打死的,被吃掉的,骨頭都扔得路邊到處可見,白羊縣成了煉獄,跟咱們脫不了干係,可咱們這些罪孽深重的,比他們這些無辜百姓多活了幾天,這就是造化了,再過些天就算落得個凌遲處死……呵呵,比那些被活活啃成骨頭的,也好得多了。」

眾人不禁側目,這個老吏在衙門幾十年了,混這一口飯,換了好幾任縣令,都沒換掉他。

這些年來,他向來都是恭恭敬敬,像條老狗,衝著誰都是搖尾巴,從來不敢頂撞誰。

但今日見大家都死到臨頭,他倒是有骨氣了一回。

「老傢伙,你要真有骨氣,當天就該跟趙忠他們一樣寧死不屈,被老魔翻手打成肉醬,可你還不是因為怕死,屈從了他,這滔天罪孽,大家都背在身上,你陰陽怪氣算什麼?」

「是啊,老夫也是個死有餘辜的,早知道最後還是要死,還不如直接被老魔打死,還能留個清白,免得污了祖宗。」老吏眉眼低垂,這樣說道。

「說到底來,我們落得如此田地,不還是周烈的女兒,將這事告發了?」剛才那主簿臉色鐵青,說道:「早先要拿他頂罪,在牢里也給了他一口飯吃,事到如今還留著他幹什麼?」

「你說得是!」縣令站起身來,森然道:「本官要親手剮了他!」

「好啊,這些天來,咱們鍋里有米,吃喝不愁,跟那些賤民大不一樣,可到了今日,我倒也想嘗嘗人肉的味道。」主簿冷笑道:「沒道理這些賤民能嘗嘗人肉,我們臨死了還不知道這人肉是什麼味道!這就去牢里,把周烈活剝了!我倒要看看,這鐵骨錚錚,寧死不屈的漢子,煮一鍋骨頭肉湯,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