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記住沒有？」
「記住了。」
「可要面具？八百兩銀子。」
「不用，我有。」
鶴見初雲看著掌柜的將五兩銀子收下，也沒有多留，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出了當鋪，她就按照掌柜所說，往街東走了大概五十步，到路口時又往右邊街道走了兩百多步，真看見了一座紅牆院子，之後再左拐一直往前走，不過掌柜只是口頭上指明的道路，實際上，城裡的街道錯綜複雜，走了十幾分鐘後，鶴見初雲停了下來，回頭看去，眼中帶著一些茫然。
她又迷路了。
「這……」
「老妖婆，你真的能笑死我。」
「你知道怎麼走？」
「我哪裡知道？我又沒來過這個地方。」
「……哎呀！好煩啊！」
鶴見初雲忍不住抱怨一聲，但她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好在沒多久，她看到兩個戴著紅色面具的人竟然大搖大擺地從一條巷子里走了出來，而旁邊的人看到他們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她臉上一喜，趕忙跑了過去，進入兩人出來的那條巷子之中。
按照掌柜所言，進入巷子後她一直往裡走，大概四五分鐘後，她從巷子的另一頭出來，眼前的世界變得格外寬闊，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極為嘈雜起來。
不過往周圍一掃，鶴見初雲就獃滯了一下。
沈意也吐槽了一句：「這是什麼鬼市啊，分明就是菜市場。」
沈意說的沒有錯，這就是一個露天的集市，人很多，買賣什麼的都有。
在距離鶴見初雲大概五六米的地方就有一個攤位，上面擺著一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挖來的地瓜，個頭都比較小，數量也不多，地瓜表皮上還帶著新鮮的泥土。
遠處還有人在賣自己打造出來的兵器，也有人大喊著叫賣自己剛挖來的野菜。
嘈雜的聲音，密集的人群中，幾個帶著鬼市面具的人混跡在其中，說明著這裡就是鬼市。
鶴見初雲轉了一圈，發現一些攤位上賣著神仙散還有一些希奇玩意，然後她什麼也沒做，只是記住這裡的位置後，就離開了這裡。
再然後，她用兩百文錢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讓沈意出來吃東西的同時她架起丹爐，喚出丹火包裹住丹爐底部，往裡扔入藥材，直接開始煉丹。
而沈意吃完東西，就舒舒服服地趴到了一邊，閉著眼睛消化紅氣，也沒管她。
不過眼睛閉久了，意識就有些昏沉起來，迷迷糊糊間，他聽見她到處走動的聲音，還有拉板凳的聲音，有點吵，但很快就沒了，他也懶得睜眼去看。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還是被鶴見初雲叫醒的。
「玄厲！玄厲！你醒醒，別睡了，該走了！」
聽到她聲音，沈意有些木然地睜開眼睛，面前的女孩漂亮的有些不真實。
「丹煉好了？」
「嗯。」
「你煉了幾爐？」
「兩爐，一共二十三枚。」
「行吧。」沈意點點頭，前肢用力準備站起，不過很快他察覺到哪裡不對勁，眯著眼睛看著鶴見初雲問道：「誒，你什麼時候卸妝的？」
「不太舒服，我就洗乾淨了。」
「哦~」沈意還是覺得哪裡古怪，但就是說不出來，應了一聲後，他就仔細盯著她的臉看，看得鶴見初雲也有些疑惑起來。
「怎麼了？」
沈意這次沒有應聲，直到目光看到她白皙的脖頸又重新看向她的面容，沈意終於發現她的臉白的跟一張紙差不多，莫名的有一種瘮人感。
「不是，你咋了？怎麼臉那麼白？」
「我臉本來就白啊。」鶴見初雲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有覺得什麼奇怪的。
而一發現她不對勁的沈意是越看越感覺哪裡違和，怎麼說呢……他也不清楚是不是恐怖谷效應，但眼前的老妖婆就是有一種死氣沉沉感覺。
「不對，你給我的感覺不對。」
「哪裡不對？」鶴見初雲更加疑惑了，但她的問題沈意哪裡說得出來？
感覺就是感覺，這意識流的東西怎麼形容出來？
「我說不出來……」
「那你想怎麼辦？」
「你別動。」
「好，我不動。」她點點頭，真蹲在沈意麵前不動了，而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把爪子伸了過去，想要在她臉蛋捏一捏。
當然，這次他並沒有抱著玩鬧的想法，而是認真的，可令沈意萬萬沒想到的是，爪子剛一碰到她的衣領，她就好像漏了氣一樣，瞬間扁平了下來。
這一幕讓沈意腦子唰地一下變得一片空白，只本能的喊出一聲：「卧槽！」
「老妖婆！卧槽！你什麼情況？」
「你也沒告訴我你是紙片人啊！」
「你到底怎麼了？你起來啊！」
「老妖婆！」
沈意現在完全懵了，他下意識地去拉她，卻發現她的身體已經變成灰燼了，只是還帶著顏色。
「這……」
好了，現在他更懵了，懷疑自己已經睡著了，現在正處於夢中，這一切都不真實，一切都是假的。
可如果是夢，不可能這麼真吧？
沈意一動不動，就好像傻了一樣，這時，床底下傳來一聲很突兀的笑。
「噗嗤……呵哈……」
這笑聲聽著像是憋笑沒憋住笑出來的，聲音不大，但一下就把沈意驚得回過神來，他猛地看向床底，隱約看到了什麼東西捲縮在下面。
「什麼鬼玩意！你給我出來！」
「好好好，我出來就是。」
沒一會，真正的鶴見初雲從床底鑽了出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有些好笑的看著沈意。
「被嚇到了？」
「嚇你個毛，你在搞什麼飛機？」
「這是傀儡術，剛剛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傀儡，怎麼樣，還不錯吧？還有，我已經到凈階了！」
「凈階了？」
「是啊。」
「嗯。」對於老妖婆修練到凈階，他是一點也不覺得驚訝，點點頭後又看著地上的傀儡灰燼陷入了沉思。
老妖婆修練到凈階，意味她以後可以施展一些千奇百怪的法術，而自己呢，卻是麻瓜一個，特別是對幻術一類的根本沒有手段去應對，防不勝防，而問題也就來了，她會不會捉弄自己啊？
就比如說是現在？
想著這些，他又看向她的臉，發現她臉上雖然比之前的傀儡多了幾分血色，但依舊很蒼白，所以他幽幽問了句：「你也是傀儡？」
「啊？」鶴見初雲一愣「我不是啊。」
「不是？你確定？」
「我真不是，不信你摸一摸。」她邊說邊把手伸了過去，沈意抓住後揉了下她嬌嫩的皮膚，手感就是老妖婆的，而她並沒有像之前那個傀儡一樣直接漏氣了。
但他還是不信。
「行了吧，肯定又是傀儡，這次技術精進不少是吧？」
「真不是！」
「快說，你本體在哪？」
「我……」鶴見初雲啞口無言，自己現在就是本體，怎麼解釋？
沈意用感識掃了一圈，但傀儡在感識的視角中和活人差不多，他找不到，也分不清哪個是老妖婆的本體。
「不說是吧？行，等我找到了有你苦頭吃，你個老妖婆。」
「我真的不是傀儡！」
「你不是傀儡為什麼臉還是那麼白？」
「那是因為……這個……」著急之下鶴見初雲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兩張紙人遞了過去，沈意看了看，這紙人是裁剪出來的，上面畫著一些血紅色的符文，隱隱透著幽光，看起來很是邪異。
「啥啊？」
「這是傀儡紙人，需要它才能施展傀儡術。」
「然後呢？」
「我煉丹的時候就一直在做傀儡紙人，但想要製作傀儡紙人需要精血才行……喏，你看。」鶴見初雲又把手伸出來，但這次是掌心朝上，能讓沈意清楚看到她指尖上針扎過的痕迹。
「呃……」
「傀儡可不會流血。」
「所以你就是本體？」
「不然呢？」
「……行了，這次放你一馬，要是以後再敢這樣，就別怪我……嘿嘿嘿……」
鶴見初雲翻了個白眼，都懶得理他了，不過想想他剛剛那懵逼的表情她心裡又覺得一陣好笑。
「好了好了我不會的，該走了。」
「走唄。」
看著沈意化作一團光芒進入了自己的意識空間，她沒有過多停留，收好東西就出了客棧，朝著鬼市的方向而去。
如掌柜所說，晚上的鬼市人相對較少，比之白天少了一半多謝，稀疏分布的各處，每個攤位前都掛著一盞紅燈籠，但大部分攤位都是空著的，昏紅的光亮就像是夜幕分散的寒星，照亮著不同地方的黑暗，可這不僅沒能使鬼市多上幾分繁鬧，反而使它更加的幽深。
鶴見初雲找了一個沒人的攤位，掛上燈籠，把布往攤位上一放，就坐靠在了牆邊，姿態慵懶。
她壓低斗笠，讓面紗嚴實遮住自己帶著面具的臉，誰也不知道她是否是在閉目養神，但只有沈意看得到，她手心中的劍氣流轉，經久不散。
「好玩嗎？」
「好玩。」
「好玩給我玩玩。」
「這怎麼給你玩？」
「真沒有可以讓契約獸修練的辦法？」
「如果我修練到空階，應該能幫你。」
「得了吧，等你修練到空階，黃花菜都涼咯。」
「……」
「對了，能不能醍醐灌頂啥的？」
「……」
鶴見初雲手心裡的劍氣消失，抱起雙臂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鬼市裡的人不多，但也說不上少，接著一些光線還能看到一些人在黑暗中走動著。
這些人當中，大部分人都沒戴面具，將自己的真實樣貌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對鬼市絲毫無所謂。
只有小部分戴著可以阻隔感識靈識的鬼市面具，行事跟謹慎，大多是賣家，不過他們的生意並不好，不時會有客人在攤前停留一陣，但沒多久就搖頭離開了。
除了一些對自己攤子上的假貨大吹大賣的賣家外，剩下的賣家賣的都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拐來或抓來清秀女子或者事健壯男人，這裡的鬼市已經不像鬼市了，更像是一個奴隸市場。
可有財力買下奴隸的人家根本不缺家丁。
一個身穿錦服的貴氣青年回頭看了一眼，將鬼市的大致布置收入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他望向面前的幾個家僕：「行了，別看了，沒什麼可看的，天色不晚了，我們回去。」
「是少主。」面前的家僕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跟在了青年後面。
「別走啊，再看看這個，這可是遁靈石玉啊！」
攤子的賣家還想挽留一下，但人家根本沒有半點理會，帶著人快步走在攤子中間過道上，只是在經過鶴見初雲的攤位前，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去，這攤位除了一個燈籠和一塊布以外什麼也沒有，這奇怪的攤位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抬頭目光掃向攤子後面，他隱約看見一個人，坐姿隨意慵懶，體態窈窕，卻沒有胸部，還戴著斗笠，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收回目光，貴氣青年重新看向攤位前的這塊布，還以為是什麼稀世珍寶，可左看右看，發現只不過是一張再尋常不過的桌布而已。
至此，他更加疑惑，望著鶴見初雲道：「你是賣東西的？」
鶴見初雲早就注意到他了，見他問自己，就咳了兩聲，用一種極為奇怪的聲線回應了他。
「嗯。」
「你賣的是什麼？這塊破布？」
「自然不是，我賣的，是丹藥。」
「丹藥？」貴氣青年眉頭一挑，來了興緻，這人的聲音很奇怪，他說不上來，但也懶得計較這些，真正重要的，是丹藥。
而她的聲音沈意越聽就越感覺像前世某遊戲里風神的聲音，聽著不像是男人的聲音，但那氣聲聽著又讓人感覺男人說話就是這樣的。
很另類的感覺。
「對。」
「你都有什麼丹藥？」
「我有培元丹……」鶴見初雲剛想把自己有的丹藥全部說出來，但才說出培元丹，貴氣青年眼睛一亮，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你有多少？」
「二十三顆。」
貴氣青年微微有些失望，隨著他的家族在近些時日遷移出去了一部分，但留在懷英城的依舊還有很多，這二十三枚培元丹根本不夠分，甚至是杯水車薪。
不過很快他眼中失望之色就消失了，二十三枚培元丹面對一個家族當然不夠分，但要只是自己的話，那肯定是夠了。
「你賣多少銀子一枚？」
鶴見初雲沒說話，只是伸出了三根手指，但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貴氣青年光速點頭，幾乎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往攤位上扔出了好幾個錢袋，裡面的銀幣嘩啦啦碰撞摩擦著，叮鈴鈴作響。
「我全要了。」
「……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