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出發了嘛……」
沈意點點頭，也不浪費時間了，展開龍翼就伸出爪抓住她的手，然後升到空中，帶著她朝著北方飛去。
但沒多久，在經過脊牙嶺一處地方時，鶴見初雲注意到什麼，喊道：「先下去一下。」
「咋了？」
「你看下面。」她伸手指向一個地方，沈意順著望去，下一秒不由眨眨眼睛。
「啥玩意？」
現在已經到冬季了，脊牙嶺範圍內所有樹木枝椏的葉子都已經雕零完了，這漫山遍野的一眼望去，一片光禿禿的，但就是在這樣萬物蕭條的畫面中，卻有一抹新綠極為顯眼。
不過顯眼歸顯眼，沈意可不會太在意，有些納悶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有可能是奇花異草什麼的。」鶴見初雲說道，沈意一想，也是哈。
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從龍族滅絕開始，到現在也有了十三萬年的歷史了，很多靈藥早就開始大規模人工種植，但還有一部分靈藥因為對生長環境極為苛刻，屬於可遇不可求那種，難以進行大規模種植。
這些靈藥，如果在野外遇到了，能采就采，老妖婆現在是煉丹師，保不齊什麼時候就用的到。
哪怕她不是煉丹，采了也能賣個好價錢。
「行吧。」想著這些，沈意當即俯衝下去，來到地面鬆開了鶴見初雲。
不過他倆看了一圈，頓時就傻眼了，這哪裡有什麼靈藥，就只是一堆新長出來的雜草而已。
「這哪裡有什麼靈藥？你逗我呢？」
鶴見初雲沒說話，她也搞不懂，天氣已經很冷，除非現在已經到春季了，要不然這雜草不可能生長的出來，她不信邪，翻開眼前的雜草仔細觀察起來，可這一看，她愣住了。
「怎麼了？」沈意也迅速湊了過來，眼睛睜了睜，目光又掃視一圈，覺得眼熟，但他很快就想起來了，這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著陸的地方嘛？
雜草下面，是一灘血跡，還沒完全乾涸。
就是因為這灘血的存在，讓這些雜草在一夜之間長了出來。
而灘血，就來源於沈意身上的龍血。
「嚯，我身上的血還有這種效果啊？」沈意眼中帶著驚奇。
鶴見初雲收回手，望著沈意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小的時候我聽大人說過，龍族之血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龍涎也是煉製上等仙丹的主要材料。」
「不是你什麼眼神？龍血不可能給你，我又不是自虐狂，不過口水嘛……倒是可以吐點給你。」
「我不要。」鶴見初雲起了身，來到面前又柔聲道：「好了走啦。」
晃晃腦袋，沈意抓起她扇動龍翼又飛到了空中。
自己的龍血竟然能讓雜草在冬季里長得這麼旺，這點他是沒想到的，之前在青淵宗也不是沒有流過血，但那時候他的血好像還沒有這些效果，是在最近才有的。
嗯……
隨著實力一點點增強，體型一天天變大，他身體之中也具備了超凡力量，隨便流出去一點都能讓一些生命受益匪淺。
鯨落，萬物生。
如果以後自己成長到無敵的地步，體型大到難以想像，一旦死了，那豈不是……
連忙拋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什麼死不死的，他可不想死。
同一時間，鶴見初雲也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玄厲作為龍族，按家族裡口口相傳的那樣，那他全身上下可都是寶啊。
可以這樣說，未來其他煉丹師可以煉的丹藥她可以煉，而他們煉不出來的丹藥自己也可以煉……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能夠煉出上古時期的仙丹。
就是可惜了，上古時期的仙丹如何煉製今人無從得知，哪怕沈意願意給龍血龍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以後再說吧。
她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下方，這一看不得了，把她嚇得小心臟一緊。
「玄厲，你飛低一點！」
「你怕什麼，抓著呢……玄……老妖婆，你等著哈。」
「別別別，我錯了，不是故意的，主人~對不起嘛。」察覺到自己喊錯稱呼了，鶴見初雲連忙求饒，但沈意沒理會，不僅沒有飛低，反而越飛越高。
而她越是恐懼，他就越變本加厲。
「主人，主人……別這樣了，太高了。」
「怕不怕？」
「怕。」
「現在知道怕了？剛剛怎麼就不知道？」
「都說了不是故意的……」
「昨天還說不會再叫玄厲了，會一直叫我~主人~，哎呦嚯，今天就忘得徹底了哈。」沈意陰陽怪氣著，翅膀越扇越用力。
「我沒有，只是……」
「知道錯了沒？」
「我錯了。」
「聲音給我放柔了好好說。」
「我錯了~」
「你咋還夾起來了？」
「什麼夾起來了？」
「你剛剛那聲音在我那個時代叫做夾子音知不知道？」
「我……那可以飛低一點了吧？」
沈意點點頭，正準備飛低下來，但後面想到什麼，龍翼用力又一振，直接衝進了雲層之上
「唔……」
「咋滴？不服啊？」
「沒有。」
「你最好沒有。」
「你想幹什麼？」
「是這樣的哈。」沈意語氣有些怪異。「以後有事叫我的話，不僅要叫我主人，還得加上自己的名字。」
「什麼啊？」
「你的名字叫什麼？」
「……」鶴見初雲滿腦子的問號，實在摸不清沈意是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鶴見初雲啊？」
「沒問你姓氏，問的是你的名字。」
「初雲。」
「對了嘛，那你現在想要幹什麼？」
「我想讓你飛低一點。」
「把我字去掉。」
「……想讓你飛低一點。」
「我是你的誰？」
「你是……我主人。」
「好！把對我的稱呼放在在前面，連起來說。」
「……」短暫的思考了一下，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幽幽說道：「主人，初雲想要你飛低一點……」
「呃……還不錯，但還是不行，讓我想一想。」
「啊……」
……
「哦，你做錯事了對吧？」
「嗯。」
「誰做錯事了。」
「我。」
「做錯什麼事了？」
「不該叫你玄厲的。」
「好，現在道歉。」
「主人，我錯了。」
「嗯？誰做錯了？」
鶴見初雲抬頭望了他一眼，眼裡是滿滿的無奈，她覺得這玄厲有點神經了。
可沈意無論怎麼樣，處於弱勢的她最後還是得妥協。
「主人，初雲錯了，繞過我嘛……」
「對對對，就這樣，看來你還沒笨到家嘛。」
沈意終於滿意了，這才開始壓低高度，一邊飛一邊還說著：「老妖婆你還別不服氣，昨天晚上要不是我大人有大量，看你太可憐，不然保你幾天緩不過勁來，你還得謝謝我呢。」
「哦……」
「哦什麼哦？」
「主人，初雲知道了。」
「以後就一直這樣啊，別忘了。」
「嗯嗯。」
「夾起來再說一遍。」
「我……」
「快點的。」
……
不知道飛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什麼地方了，鶴見初雲在看到遠處有人煙後才讓沈意落回地面。
天上再次下起小雪，溫度越來越低，她不得不往身上多披了一件衣服。
「這裡是什麼地方？」沈意查看周圍一圈詢問道，而鶴見初雲搖搖頭，這些地方她從來沒來到，又怎麼會知道？
「你先進來，我往前走一段路，找人問一問。」
沈意點點頭沒有拒絕，下一秒便化作一道光芒擠進了她的意識空間之中。
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她才邁開步子沿著泥濘的道路往遠處有炊煙升起的地方走去。
還沒走多遠，從前方傳來陣陣馬蹄聲，聽到這動靜，她停下腳步抬走望去。
沒一會，就見三個身背長劍的男子騎馬迎面而來。
「三位等一下。」鶴見初雲在路邊將手伸出傘外招了招，三人聽見聲音後也看了過來，不過怪異的是，見到鶴見初雲的一瞬間三人眉頭一皺滿臉的警惕，不僅沒有停下，反而一拉韁繩馬匹跑的更快了。
蹬蹬蹬地從她身前疾馳而過。
她看著三人匆匆離去的背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
「怕是誤會什麼了吧。」
她搖搖頭，沒有太在意，只是打傘繼續往前走去。
炊煙升起的地方距離她不遠，不多時，刺鼻的焦味鑽入鼻子中，她停下腳步，秀眉也隨之皺起。
意識空間中，沈意用感識一掃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怪了，那村子沒有人。」
鶴見初雲沒說話，停下的步伐再次邁開，但比之前快上了不少，沒一會就看見遠方一座被大火燒得焦黑倒塌的建築。
這是一座小村莊，看建築數量也就幾十戶人家，不過住在這裡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滿地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被寒風吹來，鶴見初雲手裡也握起了長劍。
「這……村子被屠了。」
「……」
她一手持劍，鎖著眉頭緩緩進入村子之中。
「這裡面還有活人沒有？」她向沈意詢問，而對方再次用感識摸了一圈，不出意外的，這裡根本沒有活人。
「沒有，都已經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前她所看到的，根本不是炊煙，而是村子被燒毀，飛雪落在燒焦的廢墟上，滋滋滋冒出的白煙罷了。
看樣子，這大火剛熄滅不久。
地上躺著的那些屍體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占很小一部分，唯獨看不見小孩。
鶴見初雲將其中一具屍體翻過來檢查了一遍，又迅速起身查看其他人留下的屍體。
有人死於刀傷，有人死去劍傷，也有人是被弓箭射死的，遠處一戶人家的房門上還插著一根斷掉的箭矢，她拔下來看了看，這箭矢做工很粗糙，很不嚴謹，一看就不是軍中之人所用的箭矢。
「怎麼樣？」
「這村子被土匪襲擊了，小孩和一些女人都被人帶走了。」鶴見初雲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被燒毀的建築，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村子中最氣派的一座房子。
她和沈意現在極有可能處於常州。
大梁北方戰亂不斷，而常州就屬於北方地界，雖然情況沒有更靠北的冀州糟糕，但也好不到哪去，冀州大量受戰爭之苦的百姓逃亡到此處，身上沒一分錢，沒一口糧，還舉目無親的，這種情況有大概率落草為寇。
別說常州了，就連大梁王都所在的惟州，也出現了不少由北方難民組成的山匪勢力。
扔掉手裡斷掉的箭矢，鶴見初雲到處轉了一圈，沒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四河」兩個字。
鶴見初雲心裡一松，當即取出地圖，翻開後找到惟州脊牙嶺的位置，目光緩緩向上移動，不一會就找到地圖上一個被標註為「四河庄」的地方。
果不其然，沈意飛歪了，她下一個站點本來是常州地界內的廣福崗，而這四河庄，看地圖距離廣福崗怕有一二百里遠。
「四河庄……接下來你往那邊走？」沈意詢問道，而她伸手指了指地圖上一個叫豐禾的地方，回道：「去這裡，這裡我以前聽說過，有一個很大的鎮子。」
「去那幹嘛？」
「買點乾糧，百里香什麼的，emm……再買一匹馬趕路用。」
「買這麼多，你錢夠嗎？」
「還有二十兩銀錢多些，應該……可以吧？」她有些不確定，而沈意聽完毫不客氣地來了句：「夠個屁！」
「怎麼不夠？我還要賣蘊獸丹呢，賣完就夠了。」
「你先賣出去再說吧，你個老妖婆。」
「……」她不說話了，轉頭又往村子裡走，看不到她表情，沈意也猜出來一些，這老妖婆不高興了。
「怎麼說，要不我直接帶你飛到豐禾鎮算了，也就半個時辰多的時間而已。」
「不行，這天下找不出第二個像你這樣的命神，要是被人看到可就麻煩了。」
「隨便你，我看天快要黑下來了，你不會要在這村裡過夜吧？」
「不。」鶴見初雲搖頭，雖然她不怕死人，但村裡這些村民她可沒心情幫他們收屍。
的確可以隨便找個房屋住下，可外面全是屍體，這想想就晦氣。
她寧願在野外紮營過上一夜。
「那你還進去幹什麼？」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她說道，之後沈意也就沒再管她，任由她在這個村子裡來來回回到處翻找，一刻鐘後，她滿臉失望地離開了。
這村子裡的好東西早就被土匪順走了，別說什麼值錢有用的物品，就是根雞毛也沒給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