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張安峰一家，接下來的壽宴一片祥和。
七十大壽的日子，也沒人想著趁這個時候給壽星公找不痛快。
除了某個以為自己是壽星公親兒子就有恃無恐的傢伙。
張凌暄和張凌洲追著父母出去，看見親爹黑到不能看的臉，又齊齊停下。
他們這會湊上去，會不會被當成出氣筒啊？
「姐，那邀請函就那麼難弄？爸還得這麼低聲下氣求爺爺。」
張凌暄對上弟弟那張單蠢的臉，「你不會想著請你那幫好哥們想想辦法吧？消停點得了，你混的那圈子壓根扒不上原家的門坎。」
「姐你看不起人怎麼的，我還是有那麼幾個手眼通天的哥們兒的。」
「那你儘管試試。」
「試試就試試，姐你跟爸說一聲，我找人給他弄那什麼原氏慈善的邀請函去了。」
張凌暄眼睜睜看著這小子腳底抹油開溜，過了會才反應過來。
這哪是為長輩分憂，分明是在逃離接下來可能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怒火。
她真是信了這小子的邪！
「暄暄！」
正準備有樣學樣的張凌暄動作一僵，硬著頭皮扭頭轉身。
「爸，您叫我？」
張安峰走到閨女面前，臉色沉沉地看著這段時間在家不事生產，已經往擺爛趨勢上越走越遠的大女兒。
「今晚上，我帶著你去跟侯氏的侯二爺吃個飯。」
張凌暄下意識倒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就連跟過來的林怡也是一愣，「安峰，你想幹什麼？」
張安峰伸手一指張凌暄，「她現在每天待家裡什麼都不幹，還時不時發個瘋，公司現在折騰得入不敷出，她是沒去公司工作了，但花的錢可一點都沒少。你說我想幹什麼，這麼大的人就靠著父母養著混吃等死？」頓了頓，「現在也該發揮點作用了！」
林怡張嘴想反駁，但看著女兒在家折騰得胖了一圈反而越來越沒什麼氣色的臉，「侯二爺他？」
「侯二爺怎麼了，人家好歹也是侯家的人，晚宴名單上也有他。要是這頓飯他吃得開心，明天暄暄說不定就能陪著他去參加晚宴。老爺子不是想帶那丫頭去嗎，我就想讓老爺子看看，咱們暄暄不靠他也能進去！」
林怡一聽丈夫這話就知道他這是鑽牛角尖里了，但看著枕邊人咬牙切齒的樣子，張了幾次嘴都沒敢提醒。
只能轉過來看女兒，艱難開口：「你爸他，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眼看就三十了，還是離異，又沒工作，要想嫁人……」
張凌暄連忙瘋狂搖頭，「我沒想嫁人！」
張安峰直接冷笑了一聲：「你還想著跟人錢奕笙複合呢，自從你上次喝醉了三更半夜打電話騷擾人家，現在號碼還待在人家黑名單里吧。對了，再給你說個消息，錢奕笙幾天前就帶著孩子出國進修去了，這一去沒個兩三年回不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啊啊啊……」
打算張凌暄尖叫的是來自親爹的最後通牒：「這頓飯你不去也得去，不去也行，給我凈身出戶，家裡的錢都是我跟你媽的，你的早賠出去了，自己去租房子找工作養活自己去吧。」
「媽？」
林怡雖然有家高檔餐廳，但那也是有丈夫的支持和入股才開起來的，此刻面對女兒懇求的目光，「暄暄啊，當爸媽的總不會害了你的。侯二爺雖然花心了些，但咱們這個圈子哪有什麼從一而終的，你爸不也是……跟著侯二爺，起碼能讓你不工作也生活富足。人，得學會知足，不是嗎？」
張凌暄最終還是垂下了腦袋，眼底一片幽暗，「我聽爸的。」
「這才是爸媽的好閨女！」
*
姜令曦在壽宴過後直接回了曦園。
想著明天帶著元老先生參觀完已經被擺在收藏室的畫，再回她自己的住處做妝造，難免有些折騰。
乾脆又給佟悅發了條信息，讓她明天帶著妝造隊伍還有禮服直接來曦園這邊。
收到信息的佟悅在沉默片刻後。
【小曦，到了曦園之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么?】
她這還是第一次去沈先生的地盤，小心點不為過。
姜令曦：【……快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讓人去大門口接你們。之後只要別亂走就行，不然可能會迷路。】
迷路……
佟悅咽下一口酸水，邊點頭邊回覆：【我知道了寶！】
姜令曦：「……」
佟悅她們是派人去接，不過元老先生到的時候，是姜令曦親自去接的。
見著人從車上下來，姜令曦還愣了下。
昨天在壽宴上見面的時候，這位老人家也只是穿了一套有些休閑的團福紋唐裝，結果今天，全套的西服加皮鞋，領結袖扣胸針一樣不缺，就連頭髮都整整齊齊往後梳，目測還噴了點髮膠。
就看個畫，這麼隆重的么？
搞得她穿了一身晨練時候穿的運動服出來迎接，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元老先生，裡面請。」
元回又從車裡拿出來一根精緻的手杖，抬頭看向大門上方的『曦園』兩個字，「這字真不錯。是沈先生寫的？」
「嗯。」
姜令曦點點頭，一邊引著人往裡面走，一邊在心裡默默回道：也是你研究對象。
「他今天一大早出門去公司了，我陪您去收藏室參觀。」
元回笑呵呵點點頭，表示無所謂，「老頭子只要能看到畫就行。」
「其實不光有《碧波萬象》，他這還收藏了一幅《廣廈千重》。」
都是一塊做舊的，自然也都一併給收進去了。
元回本來還想著再多多欣賞一下這曦園的美景，哪怕是冬天，這園子依舊美得像幅畫，跟他們書畫協會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姜令曦這話一出，他腳步登時就快了一倍。
「都是神畫師真跡嗎？走走走，那我可得好好欣賞品鑒一番。」
對此，姜令曦只想說：老爺子腿腳真好！
真正保存完好的千萬古畫，別說不允許人靠近用手觸摸了，不光要隔著玻璃罩，就連保存古畫的室內燈光都有要求。
雖然現在這兩幅畫其實是做舊了的，但為了力求真實，也在收藏室內做了同樣的處理。
姜令曦把人帶到，開了門打開特製的燈，正要請人進去。
回頭就見元老爺子從他那身筆挺的西服外套口袋裡，掏出來一副嶄新的鞋套。